忽地,一隻手臂拉住她手腕,及時穩住她將傾倒的身子。


    一道溫潤男音同時落下,「are you all right?」


    神智暈眩的她,略抬起頭,有些模糊的視線似乎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容。


    她眨眨眼,欲張大眼看清對方,眼前畫麵卻重迭渙散。


    她隻能張嘴低喃,「沒事……」聲音卻細如蚊蚋。


    「音沛,真的是你!」於佐剛一確認是她,不免很訝異。


    前一刻,他往電梯走來,看見一個東方女性的背影非常神似她。


    他才揣想著該不會真在這裏巧遇她,快步上前欲確認,卻見對方忽地站立不穩,身子向旁歪倒,他忙探手拉住對方。


    「你怎麽……身體不舒服?」近看發現她臉色不對勁,雖有上妝,但顯得蒼白,且她雙眼半眯,一副要昏厥似的,他也感覺捉握她手臂的大掌,傳來她肌膚不正常的熱度。


    「於佐……剛?」她喃喃低喚,眼睛幾乎要閉闔,看不清眼前神似的他是否是幻影。


    「你身體很燙,是不是發燒了?」於佐剛一手仍拉著她手臂,穩住她一副搖搖欲墜的身子,另一手探向她額頭,手掌觸到熱燙的溫度,令他霎時憂心忡忡。


    「我……想吐……」她眉頭緊擰,胃部湧起一股酸意,無比難受。


    「你住幾樓?」他立刻將她一把打橫抱起,按下電梯按鈕,抱她踏進電梯,接著按下她告知所住的樓層鈕。


    楊音沛被他突然抱起,心驚了下。


    她仍懷疑遇見他是幻影,此刻卻因極度不舒服,無力掙紮,也怕一個動作,她真的會忍不住就吐出來。


    於佐剛踏出電梯,抱著她匆匆穿過走道,來到她的房間門前,騰出一隻手,從她手提包中拿出房間鑰匙,開啟房門,欲抱她到床鋪上。


    「去廁所……」她一手捂著嘴,聲音虛弱地說道,胃部翻湧的酸意已到達喉他忙將她抱往浴室,推開門板,將她放下來。


    她直接靠向馬桶,一手撐著牆麵,彎身便痛苦地嘔出一灘穢物。


    身後的他見狀,更為擔心緊張,她身上沒有酒味,並非醉酒而嘔吐,隻能先輕撫著她的背部。


    她接著又嘔了幾聲,痛苦得連眼淚都滲出來。


    直到完全將胃部的東西都吐出來,她按下衝水器,才蹣跚地往一旁洗臉台漱口洗把臉。


    她一手撐在洗臉台上,似乎沒以手撐著物體,她便虛弱得難以站立。


    半晌,見她已簡單漱洗完,他問道:「好了嗎?」


    「嗯。」她低應,轉身以手扶著牆麵要走出浴室,隨即身子再度騰空。


    她驚詫了下,他已抱起她,踏出浴室,將她放置在一旁的床上。


    他先走向一旁的櫃子,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坐靠在床上的她。


    她接過水杯,喝了兩口。吐過後,身體稍舒坦些,她直到這時,才能好好將眼前的他看清楚。


    「於佐剛,沒想到真的跟你巧遇……可是,一點都不好玩,讓你看到我這麽狼狽……」她嘴角輕扯一抹苦笑,聲音仍很虛弱。


    先前曾想過,若兩人真有緣在國外巧遇,她會感到開心有趣,卻從未想過會是這種情景。


    「幸好是遇到我。」見她虛弱得臉色蒼白,額上冒著薄汗,一雙眼睫還掛著淚珠,他心口抽疼著。


    也許該慶幸他適巧撞見身體不適的她,否則一個人置身異地的她,不知會發生什麽危險?


    「把這杯水喝完,我送你去醫院掛急診。」他揪著眉心,擔心說道。


    「不需要,在這裏看醫生很麻煩。我隻是有點發燒,你幫我買個退燒感冒藥就可以。」她再喝兩口溫水,閉上眼緩緩說道。


    「什麽叫隻是有點發燒?你身體很燙,還嘔吐,萬一是什麽急症……」相較她語氣平靜,他卻替她感到非常焦慮。


    「我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不是什麽急症。」她張眼看他,打斷他焦慮惶惶的話。


    「可能是從台灣來這裏,一時溫差太大才會感冒。會嘔吐是因為今天太累,又坐很久的車,也可能有點水土不服的關係,我吃個退燒藥跟腸胃藥,睡個覺就沒事了。」她認為沒到需要去醫院急診的地步。


    現在是十二月初,而在出國前,台北剛好有寒流來襲,但昨天到達這四季如夏的熱帶島國,氣溫還有將近三十度,溫差太大,應該是這緣故才突然感冒發燒。


    「你不是醫生,別自己判斷病情,我還是帶你去醫院看過醫生比較放心。」他堅持說道。


    他一手拿過她手持未喝完的水杯,擱在床頭櫃,另一手便要將她從床上拉起。


    「不要,你不幫我買藥就算了,我頭痛想睡覺。」她擺開他的手臂,接著踢掉腳上的高跟鞋,往後仰躺在枕頭上。


    她此刻隻想閉上眼休息,完全沒有力氣去醫院,更不想在國外看醫生,撇除醫藥費問題,在這裏去醫院會令她感覺心境很慘。


    在台灣她若生病,隻是感冒頭痛或胃痛的一般病症,即使不舒服也常隻服用成藥,非必要絕不去醫院,除非那時有男友可陪同,否則她一個人去醫院,便會覺得非常孤寂。


    她討厭那種感覺,比身體難受更難過。


    因她九歲時父母便離婚,她跟父親住,但父親工作忙,即使她生病,也無法請假帶她去看醫生,甚至要拜托老師陪同,之後她便勇敢學習獨立,感冒時自己去住家附近診所看病。


    那時的她,看見和她相同年齡,甚至比她還大些的孩子,都有母親陪同,她便覺心酸,覺得自己孤伶伶。


    她很早就學會獨立,看似個性堅強,凡事能自己來,但生病時,她內心格外脆弱,非常渴望有個人能陪在身邊。


    若沒有人陪,她寧願關在房間,吃藥睡覺,等待身體自己恢複。


    於佐剛見她堅持不就醫,甚至閉上眼假寐,他不好強迫她,隻能替她買成藥試試效果。


    他先轉往浴室,拿條毛巾沾冷水,折迭妥,轉迴床鋪,將濕毛巾置在她額頭。


    因額頭一陣涼意,她不由得張開眼,還以為他方才已離開去買藥了。


    「先敷著,你休息一下,我去櫃台問附近哪裏有藥房,待會上樓時再跟服務生要點冰塊。」他憂心忡忡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她,交代完,隨即轉身步出房間。


    她伸手摸摸他置在她額頭的濕冷毛巾,心口怦然。


    方才,他低頭注視她的眼神,流露著擔憂神色,又有一抹溫柔。


    她閉上眼,先試著放鬆休息。


    約莫二十分鍾,她聽到房間門被開啟,他匆匆走來的腳步聲。


    他拎著一塑膠袋靠近床鋪,「還沒睡著吧?先起來吃藥。」


    他不僅買感冒退燒藥、腸胃藥、維他命c發泡錠,還買了耳溫槍和冰枕,令她有些訝異。


    他先替她量體溫——三十八度二,接著拿一顆腸胃藥及退燒藥讓她服用。


    「先躺下來睡覺,我過兩小時再幫你量體溫。如果退燒了,再泡杯維他命c發泡錠給你喝。」他柔聲交代,邊將冰枕置在她額頭。


    她仰躺下來,有些懷疑地問道:「你要在這裏陪我?」


    「你放心睡覺,我不會趁人之危的。」他輕揚唇角申明。


    「我沒有不放心,我又不是你的菜。」她微微一笑說道。


    盡管才服藥,身體仍很不舒服,但她此刻心情舒緩許多,因有熟識的他願意陪她。


    於佐剛張嘴,想告訴她,她早已成為他的天菜。話到嘴邊,卻又吐不出來。


    現在她生病著,不適合告白,等她身體康複再說。


    見她閉上眼,他於是坐在一旁靜靜地守候。


    隔一段時間,他先上前將她置在額頭的冰枕移開,雖有用毛巾包裹,還是擔心冰敷太久會凍傷。


    兩小時後,他拿起耳溫槍欲再替她量體溫,他對看似熟睡的她先告知一聲,見她沒張眼迴應,便在床邊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替她量耳溫。


    他看著耳溫槍顯示的數字已下降,雖還比正常體溫高些,卻已放心不少。


    「音沛……」他再度輕喚她。


    床上的她仍沒迴應,顯然真的熟睡了。


    他仍蹲著身子,不由得伸手,大掌輕貼她額頭,用他的手掌再次確認她的體溫。


    床上的她,忽地動了下。


    他不禁縮迴手臂,而她略側過臉,正好與蹲在床側的他麵對麵,隻不過她仍閉著眼,並未醒來。


    他怔怔地與她熟睡的臉容對望半晌,不由得又將手探向她的臉龐,輕輕摩挲。


    她原本蒼白的臉色,已恢複一些自然氣色,甚至雙頰有些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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