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不會,但這幅畫真是他畫的。”說完,岑時攤開手裏略微泛黃的硫酸紙。


    淺灰色的鉛筆印跡映入陸鳴秋的眼簾,筆法有些潦草,線條斷斷續續,很不流暢,可以看出作畫人的生疏,但這些不成熟的線條組合在一起,還是勾勒出了一個男人的側臉輪廓,鼻梁高挺如山峰,眼睛彎彎帶笑,眼角下方用鉛筆重重一點,點出一粒黑色的淚痣。


    陸鳴秋立刻認出來,畫裏的人是他自己,但是根據頭發的長度來判斷,謝辭雪畫的是大學時候的他。


    “這是你哥對著照片臨摹出來的吧?”陸鳴秋看了半天,終於得出結論。


    “都硫酸紙了,當然是臨摹出來的,”岑時揶揄道,“而且你看他的線條,臨摹都這麽菜,如果他真的自己畫,我完全不敢想象他會畫出什麽東西……”


    陸鳴秋捏著畫紙,問:“這畫怎麽在你手裏?”


    “是這樣的,當初他對你一見鍾情,還偷偷拍了照片,想起你是學油畫的,就問我,他這種水平能不能畫一幅你的肖像,我就讓他臨摹……他出國後,聽我說你有男朋友了,本來是想直接把畫給扔了,但是又舍不得,幹脆寄給我保管,免得他睹物思人。”


    陸鳴秋覺得不可思議:“你保管了七年?”


    “夾在畫冊裏就行了,又沒什麽難度,”岑時輕描淡寫道,“我從小到大的所有畫都保留著,從來沒扔過。”


    陸鳴秋把畫疊好,放進自己的荷包裏,又問:“這事兒為什麽不能告訴你哥?”


    “他畫畫太菜,不想在你麵前丟人現眼唄,”岑時說,“但我覺得這沒什麽……”


    “確實沒什麽,”陸鳴秋在眾多賓客裏找到謝辭雪的身影,而後淺笑道,“他臨摹得很好,我很喜歡這幅畫。”


    首都的婚禮結束後,蓉城的婚禮正式開始籌備,謝辭雪和陸鳴秋重新踏上四川的土地,花了大半個月弄好一切。


    婚禮當天,陸映春也來到了酒席現場。


    在療養院的精心照料下,她的身體情況比去年好,醫生說她可以出席婚宴,隻不過要格外注意飲食,故而宴會上的菜品全是謝辭雪嚴格挑選過的,沒有任何小妹不能吃的東西。


    陸俞和沈秀萍的親戚多,這場婚宴邀請的賓客全是陸鳴秋的熟人,沒有陌生人在場,他的心態明顯更加放鬆,交際起來也更加自如。


    謝辭雪跟在他身後,認識了一大堆姑姨,稱唿亂得很,但幸運的是,他記性不錯,敬酒的時候沒有叫錯過人。


    迴到主桌以後,陸映春主動跑過來找哥哥,她挽著陸鳴秋的手臂,笑道:“哥,恭喜你在三十歲前完成人生大事。”


    陸鳴秋問:“小映,你身體還好吧?有不舒服記得告訴我,千萬別馬虎。”


    “我知道啦,”陸映春端起手裏的水杯喝一口,而後道,“我今天精神很好,你別擔心我。”


    陸鳴秋歎口氣:“我怎麽可能不擔心你?不過,你既然沒什麽不舒服的地方,那好好玩,記得要開開心心的。”


    陸映春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便轉身離開,同親戚家的姐姐們聊天敘話去了,陸鳴秋看著妹妹的背影,她今天穿了一條胭脂紅半身裙,布滿褶皺的裙子走動起來,搖曳生花,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


    謝辭雪過來時,見到的正是這樣一幕場景,他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一口,問:“秋秋,你盯著小映看什麽呢?”


    “我在想,”陸鳴秋說,“小映又迎來了新的春天,真好。”


    這句話似感歎,飄在熱鬧的喜宴裏,瞬間消失不見,但謝辭雪聽得清清楚楚,他轉過頭去看那一抹纖細病弱的背影,良久後點頭道:“放心,她還會有無數個春天……”


    婚禮結束以後,陸鳴秋和謝辭雪把陸映春送迴療養院,兩人離開的時候,陸鳴秋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在漆黑的幕布之間,正懸掛著一輪皎潔的月亮。


    他拉住謝辭雪的手,發出一聲驚歎:“辭雪你看,今天的月亮好圓!”


    謝辭雪仰頭望去,發現今晚的月亮確實和白玉盤似的,又大又圓。


    他勾起微笑:“是啊,月亮真圓。”


    花好月圓,喜結連理。


    從此後的每一天,都是人生錦時。


    作者有話說:


    全文完結啦,想寫的情節都寫完了,謝謝大家的支持和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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