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死一般的寂靜。


    男子掌中揮出一道靈力打向二人,得益於嘯月這段時間的訓練。


    修為又精進了幾分的淩華,靈巧地躲過男子的攻擊。


    淩華躲過了攻擊,那道靈力便落在淩華身後地峭壁上。


    峭壁上一塊原本極穩當的巨石瞬間被轟得粉碎。


    細小的碎石直直掉入瀑布下,濺起一陣陣水花。


    而男子在打出那道靈力後,便迅速從一旁撈起衣裳穿上。


    待淩華二人落在地麵之時,男子已將衣裳穿好。


    “你們是何人?”他的語氣淡淡,絲毫不見方才的窘迫。


    男子長得眉清目秀,臉上笑容溫和但是卻隱含著幾分疏離,眼神無波無瀾似一汪深不見底的死水。


    淩華輕咳一聲:“萬鈞道君是我師祖,剛才之事,實屬誤會一場。”


    一旁的嘯月眼珠子咕嚕轉著,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淩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男子思索了片刻之後,眼中泛起一絲波瀾,看向淩華的眸子有著一絲驚詫。


    “柳淩華?”


    這會兒到淩華眼神驚疑了,“你還認得我?”


    言外之意,不僅這男子認得淩華,淩華也同樣認識此人。


    男子展顏一笑,原先的疏離少了幾分,眼裏多了些真切的笑意。


    “青梧真君高徒,又是與我一同從凡人界而來,我自然是記得的。”


    原來這男子,正是與淩華一同從凡人界而來的那名天靈根弟子,施柏林。


    他被禁地內的一名化神期的太上長老收入座下,這麽多年以來,除了曆練,便是一直在這禁地內。


    也難怪,這麽多年來,除了入宗那天,淩華從未聽說過他。


    施柏林收起了身上的刺,“想不到咱們竟在這禁地內碰到了。”


    淩華將手裏的靈力悄然化開,笑道:“這不是巧了嘛。”


    施柏林的修為,淩華看不透,那定然是金丹期了。


    “恭喜你,金丹期了。”


    “前些日子僥幸進階金丹期,看你修為紮實,離這一步也不遠了。”


    ......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情形自然沒有出現。


    兩人就在這瀑布旁聊了一會兒,施柏林突然問道:“入宗這麽多年,你是否迴過凡人界?”


    淩華點頭,“約莫二十年前,曾迴去過一次,了結了心中的遺憾。”


    旋即又問道,“施師叔,不曾迴去過嗎?”


    施柏林一頓,“你便喚我一聲施師兄吧。”接著道:“我在凡人界並沒有值得掛念之人,我家中之人早已被滿門抄斬,我僥幸拜入宗門,已是萬幸。”


    “看到你,不免想起了凡人界的日子,不免多嘴問了一下。”


    淩華一愣,這施柏林在凡人界之時家裏竟是當官的嗎?


    她是這麽想的,自然而然也是這麽問出口了。


    施柏林眼神中隱含著幾分追憶。


    他家的確有人在凡人界的確是當官的,那人便是他爹,當的官還不小。


    兵部尚書。


    隻可惜他爹不是個好官,當官期間克扣軍餉、私下扣下了朝廷發給將士們的撫恤銀。


    一朝東窗事發,聖上大怒,下令滿門抄斬。


    他是被家中的忠仆拚死從牢裏救下,躲在憤恨的百姓人群中,親眼目睹全家一百六十七口人在西市斬首。


    那其中,甚至包括了他不過兩歲大的幼妹。


    恨嗎?


    自然是恨的。


    他可以恨,卻沒資格恨。


    他爹貪汙的銀兩,他確確實實享用了,他整日裏花銷的,是將士們的血汗錢,是活生生從將士們身上扒下來的一層皮。


    他沒資格報仇。


    所幸,他與老仆二人顛沛流離,終於等到了華瀾宗收徒。


    他成功被前來的弟子收下。


    而華瀾宗弟子給的銀錢被他悉數留給老仆傍身。


    畢竟,這是他唯一可以留給老仆的東西了。


    多年過去,他偶爾會想起全家頭顱落地的場麵。


    隻是,報仇二字,再未在他心頭出現。


    思緒轉迴,他看向一旁的淩華。


    知道對方好奇,但是並沒有打算為對方答疑的打算。


    “我還有事,便先走了。”


    見他提起要離開之事,淩華突然想到什麽,忙問:“施師兄,不知這是哪位前輩的地方。”


    禁地內位置極大,裏麵的各位老前輩自然不是混居在一處,而是各有自個兒的地盤。


    顯然,師祖這隨手一送,不知將淩華二人送到哪位前輩的地盤來了。


    施柏林見二人一臉茫然的模樣,便知道先前當真是稀裏糊塗出現在瀑布處,不是故意偷窺。


    想起自己衣不蔽體的模樣被二人看了個精光,雖麵上不顯,內心升起幾分窘迫。


    他掩飾般轉身就走,獨留聲音在空中響起。


    “這是我師父賢善真君的地方,往東越過幾位真君的地盤之後,便是萬鈞道君的地方了。”


    淩華在他身後大聲道謝,“多謝施師兄告知,改日請你吃酒。”


    施柏林唇角微勾,很快便從二人麵前消失不見。


    淩華將落霞劍召出,看向下方的嘯月,“師叔,快上來。”


    嘯月也不與淩華客氣,瞬移出現在淩華的飛劍上,站在淩華身後。


    淩華催動體內靈力,很快飛劍便疾馳越過。


    嘯月的聲音在淩華身後響起,“那小子,竟還是你的老相識,看樣子資質不錯嘛。”


    淩華一邊禦劍,一邊抽空迴複嘯月,語氣頗為感慨,“也不算什麽老相識,隻是一起從凡人界來華瀾宗的小夥伴,有些印象罷了。”


    “幾十年未見,不曾想他竟也會在此處。”


    嘯月聲音打趣,“哦,隻是小夥伴嗎?”


    淩華不明所以,不是小夥伴那還是什麽?仇人嗎?


    她偏頭看向身後地嘯月,便看到嘯月笑得一臉神秘。


    “依師伯看,那小子長得倒也不錯,勉勉強強能配得上你。”


    淩華失笑,這哪個跟哪啊,她與那施柏林壓根就沒見過幾次麵。


    “師叔,您就別在這亂點鴛鴦譜了,我對道侶什麽的沒那個想法,這話若是傳出去,你師侄我也不用見人了。”


    嘯月的表情有些失落,這兩人還真一丁點苗頭都沒有啊!


    可惜了,她瞧著那小子長得還不錯,不說道侶什麽的,偶爾給淩華解解悶倒也不錯。


    她這還不是碰上滿意的道侶,自然不忍心讓自己的好師侄一個人孤零零的。


    不過,淩華一點念頭都沒有。


    既如此,往後她便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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