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粟將這些說給白攸,白攸搖頭毫不在意,“agg永遠不會消失,我們不是宗教,我們是發自內心想要站起來戰鬥的人。”


    迴到t市的第三天,李粟又去拜訪餘蘭君,想要感謝她的幫助,更想將當年的事好好說清楚。但很可惜,餘蘭君不在,餘朵禮貌地告訴李粟說母親去海邊療養院了,恐怕以後再有什麽事無法及時幫到你了。


    “還有一些話,是我想說的。除了母親讓我交給你的這封信”餘朵將餘蘭君走前留下的信交給了李粟,微笑著對她說:“我不希望你是在利用母親對你的愧疚,也希望你能體諒媽媽對你的師恩。”


    “你在s市打了電話過來,打給了母親,是我沒有讓她接到。我希望你以後都不要再讓她煩惱。”


    餘朵送客的意圖已經很明確了,李粟心裏那些盤旋了好久的話終於沒了用武之地。


    餘蘭君、唐止柔……她又能說什麽呢?反正隻要她到這裏來,不論看在誰的眼裏,她都像是餘蘭君的情婦而已。如果第一次,餘蘭君是中了藥,那麽之後的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又是為了什麽!


    她隻是情婦,在老師死後介入別人感情的第三者。


    餘蘭君跟李粟說過一句話:“你就當賣.身好了,有來有往,這樣我給你什麽,你向我要求什麽,大家都不會有絲毫愧疚。她肯定也是這樣想的。”


    真動聽。


    餘蘭君寫給她的信,李粟沒有拆開,坐迴車裏的時候就撕得粉碎。


    反正,她也是來告別的。


    山南律師事務所的工作還是照常,在李粟和白攸去s市打官司時,律所裏其他的律師也打了不錯的漂亮案子。


    符貝貝先李粟和白攸一步迴來,將這幾個月的案子都整理了一番交給李粟。


    她的臉上顯得有些高興,“不知道是不是這次勝訴的原因,感覺最近有好多omega來找我們打官司,以前他們可都是畏首畏尾的。對了,還有alpha哦~”


    “看這裏!”


    符貝貝指著紙頁上的一行字,更加高興地說:“這個當事人是妻子懷孕,隻能待業在家照顧,但公司拒償孕金,還辭退了他。他來找我們打官司,說隻有我們能解決這種事呢。”


    李粟跟在符貝貝後麵一起笑,推她去工作。


    “以後這樣的alpha說不定會越來越多,早說了,對弱者敷衍的施舍其實傷害了ao兩者,什麽孕期陪同法,不是也很可笑嗎?”


    白攸和符貝貝一同往樓上走,看到李粟鑽進了底樓的臥室,叫嚷著她要好好補個覺了。


    他們上了樓,誰也沒聽到李粟的哭聲。


    白攸在t市的六個月中,靳赫銘果然沒有來打擾。沒有電話、沒有信息,沒有任何,白攸習慣當靳赫銘是陌生人,但靳赫銘卻沒有習慣。


    他掃清了柏老爹留下的最後殘餘勢力,為了穩住緬州,以談生意為由,幾次三番地飛去看情況,希望他們不要因為柏老爹的死而壞了之前的規矩。


    靳赫銘為自己的事業奔波,弄清楚那個發匿名郵件給李粟的人,那個在他的公寓裏藏下攝像頭的人是裴禮時,裴禮早就帶好了一撥人出了國。


    他找不到裴禮的蹤跡,這自然使他十分懊惱。


    盡管他不算看得起裴禮作為他的對手,但是裴禮這個人這次在白攸的案子上擺了他一道,也足夠使他不爽的了。


    白攸的近況,手下的人三天就會匯報一次。就在冬雪堆及膝蓋,道路結冰難行,靳赫銘罕見地停擺在家的那一天,他聽說白攸昏倒了,還住了院。


    “醫生說是因為失去腺體,再加上長期使用抑製劑,信息素紊亂損傷了身體的機能。”


    那是什麽意思?


    靳赫銘聽不懂。


    青年躺在病床上,拉過潔白的被子睜著雙眼瞧圍在他身邊的人,反而安慰他們,“我不會有事的,隻是信息素紊亂,開藥調理調理就好了。”


    符貝貝哭得最慘,小姑娘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李粟和醫生說話時,她聽到醫生說的明明是器官衰竭。


    “病人多次內髒出血,觀察到全身不止一處經曆過二次、三次骨折,還有輕微腦震蕩。失去腺體,信息素源阻斷,極優omega雖然可以依賴汗血尿中的信息素存養,但那畢竟有限。這就像是一潭死水,總有被太陽烘烤蒸幹的時候嘛。”


    “a和o是可以通過信息素調節身體器官狀態的,如果病人不是多次內髒器官受創,就算失去腺體也不至於衰竭。情況恐怕不會理想。”


    醫生露出難色,提出人工注射信息素,看看會不會有所好轉。


    “但每個人的信息素是很獨特的,人工可能沒法仿製,更何況病人是極優omega。極優omega的匹配伴侶一般都有一定的基因對稱序列,說不定能從伴侶的信息素裏配出病人的信息素。”


    “隻是這些是理論知識,我們成功的案例少之又少。”


    醫生的這番話,說得李粟心涼。


    她靠在病房外的白牆上,嘴裏喃喃地念著“伴侶”兩個字,聽來隻覺得可笑了。


    傷害白攸的人害他變成了如今這副樣子,最後還要求那個人救白攸?


    這種事,白攸能同意嗎?


    李粟遲遲拿不定主意,更不敢把這件事告訴白攸。可不巧的是,白攸住院的第三天,靳赫銘趕到了t市,趕到了這家醫院,趕到了白攸的病房。


    男人的臉上有擦傷,聽說是雪天路滑,車子摔下了坡,還好人不算有事,這才耽擱了時間,不然早就到了。


    白攸在睡——


    窗外長長一列的霧靄、雲翳,隨即飄過壓陣的風雪。冒頭的杉樹披上了一層薄雪,分外鮮明地聳立著,淩厲地伸向蒼穹。


    病房白熾燈打下的光影落在青年柔緩的神色上,即便在白雪皚皚的冬日也現出了曾經春華的明媚。指尖轉瞬流逝的三年,橫隔在床上的人與坐在他身旁的男人間,聽一聽,像是斷了幾輩子。


    那個放在唇舌間跳動挑撥的“愛”字,如今在靳赫銘的嘴裏,他終於說不出口了。


    白攸會死嗎?


    沒有答案。


    失去白攸,他該怎麽辦?


    洗掉標記孤獨地活著,還是其他什麽呢?


    靳赫銘仍是弄不懂為什麽白攸不願意,哪怕相信他一次,迴到他身邊。


    他會對他好的。


    白攸對靳赫銘的到來沒有絲毫意外,他隻是往另一個方向翻身,不肯看靳赫銘,一看心裏就煩。他從來癟了一肚子話想罵、攢了全部的怨氣想打,但想想靳赫銘,實在不值得。


    “攸攸,跟我迴去,我給你治病。”


    靳赫銘率先開口,打破了彼此的靜默,像是在難過。


    李粟一直等在門外,想著裏麵有一丁點兒動靜,她都會衝進去。


    人生的事總是難以解釋,難以釋懷,莫大悲哀。


    不管白攸選擇什麽,那也是白攸自己的路了。


    靳赫銘得不到白攸的迴應,起身走到另一頭看著白攸,蹲下身去碰他的發。


    白攸躲開,躺平望向天花板,沒有絲毫悲傷,反而扯出了一個極大的笑容。


    他說:“靳赫銘,你變蠢了。”


    “你不敢那樣對我說話,那不是你。虛偽,會讓我難受。”


    “你應該抓著我的手,把我拖下床,拖出醫院。你不應該擔心我,不應該這麽難過地看著我,你應該責怪我,充滿憤怒,大聲威脅我:白攸,你敢死!”


    靳赫銘不解,不明白白攸為什麽說這些。


    白攸笑得更加大聲,“靳赫銘,我說了,你變蠢了。我在說,我們的過去啊。”


    我們的過去,你忘記了?你忘記了,我可沒有忘。


    你有為我流淚為我哭的資格嗎?


    你什麽也沒有。


    第64章 白攸親了靳赫銘讓他不要惺惺作態靳赫銘下跪流淚


    白攸不顧反對地出院了。


    就算是打人工信息素勉強維持生命,醫院也需要時間。


    白攸覺得他沒有任何必要再在醫院耗時間了。


    他出院,還住在山南律師事務所底樓。李粟想要給他在t市租房,他拒絕了。白攸固執地說來年開春他們就又要和靳赫銘打官司了,他不能離開律所。


    誰勸他他都不聽。


    “想要和大家一起,不想被排除在外,一個人丟到冷冰冰的地方。”


    “那會夢見不想夢見的人吧。”


    這樣的理由很有說服力,沒誰能拗得過白攸。


    汪水言的書稿大體已經寫了一半了,她答應白攸讓他畫插畫的。她寄過來的紙稿給白攸看了,白攸很滿意,已經在利用冬日的餘閑畫畫了。


    底樓的廚房半改畫室,但沒半個月,就因為油煙味白攸受不了,將畫室改到了雜物間。雜物間總比廚房好,就是灰塵多了些。暖陽穿過窗,鼓噪起的塵埃點點落在眼簾下,分外歡悅、分外磨人。


    這是白攸第一次畫裸體畫,嵌在風景裏模糊麵孔的裸體男女,想一想,這就是他想要告訴別人的東西。他將自己扒開來給人看,有的人看到了可憐,有的人看到了肮髒,有的人看到了情.色,還有的人熟視無睹。


    用這樣的畫作為自畫像,再好不過了。


    自從靳赫銘在醫院裏又聽白攸說了許多氣話,連夜就從t市趕迴了s市,但沒幾天,他又迴來了。


    現在他t市、s市兩頭跑,希望白攸能跟他迴家治病。就算不是和他住在一起,也至少該去看看白素素,看看他的姐姐。


    白攸拒絕了。


    他放下畫筆,卷了一張畫兒給靳赫銘,“給你,你裱起來也好,看著它z慰也行,還是燒給姐姐,都隨你。不要再來了。”


    白攸盯著靳赫銘的眼,明明他坐著,靳赫銘站著,明明他還需要仰望,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他與靳赫銘視線齊平。


    “靳赫銘,還要我再說多少遍,我們之間什麽關係也沒有。如果實在要說,那就隻有債主和債奴的關係。我欠錢不還,欠了那麽多,你要是覺得虧了,你可以去告我。再同別人說我白攸是如何地唯利是圖、拜金奢靡,虧欠你太多。”


    畫室的溫度不算好,隻有用來暖腿的“小太陽”滾燙。坐在椅子上的青年穿著稍短的白色羽絨服,仰頭看向自己的alpha時分明帶著微笑。不是譏諷不是嘲弄,隻是在微笑,亦如當初那個從潔白的被子裏鑽出來露出純真笑臉說“謝謝”的人。


    靳赫銘喜歡,喜歡得不得了,喜歡得心裏像貓抓一般地難受。


    但如今心裏的這句“喜歡”,他說不起了。


    “白攸……”


    男人囁嚅著嘴唇,心裏堵住了。他抓著白攸的手,捧在掌心,貼在臉上,慢慢地跪了下去。


    他求白攸原諒他。


    白攸詫異,抽出了自己的手。他摸到靳赫銘的臉上,感覺男人的眼角有些許的潮濕。


    “靳赫銘,在我喜歡你的時候你隻管打我威脅我,那麽在我恨透你的時候你又惺惺作態什麽呢?那些你對我說的話,你忘了嗎?”


    “‘上了床就是情人嗎?親了嘴就是愛人嗎?白攸,你什麽也不是。’”


    白攸看到了靳赫銘眼裏的驚愕,把男人的眼淚抹在他的額頭上。


    他俯身,最後在靳赫銘的唇上碰了碰,像是為了印證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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