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從精神病院強行抱走,又把人以各種理由安在二樓養胎,白攸每天都會追著靳赫銘姐姐怎麽樣了,姐姐醒了嗎,他想去看看姐姐。


    白攸得了失心瘋,暫時不認識靳赫銘了,腦袋裏裝得滿滿的都是白素素,都是姐姐。


    雖然靳赫銘很不爽這樣的白攸,但他瞧著青年癡傻著追在他後麵的模樣,莫名地又很喜歡。


    因禍得福?


    “今天我們要去看姐姐嗎?”


    為了白攸肚子裏胎兒的健康,靳赫銘帶白攸出去散步。


    不再和他針鋒相對,總是呆呆的白攸還是挺好對付的。男人有私心,他竟然希望白攸最好一直這樣,一直這樣,好好地生下他們的孩子,他真是有點兒迫不及待想要抱抱他的小公主了。


    產科的醫生悄悄透露了,說是一個女嬰。


    白攸和靳赫銘走在街邊的梧桐樹下,九月傍晚的陽光直射在身上已然不覺得炎熱,一陣風過,唰啦啦的梧桐葉還會帶來細碎的低語。


    靳赫銘牽著白攸的手,摸著他漸圓的肚子,得意著、滿足著。


    他看著白攸,看著懷了他孩子的這個omega,不安的心情平靜了不少,如同終於找到了一個他期待良久的歸宿。


    “攸攸,有你真是太好了。”


    靳赫銘親起白攸的手,從白攸頭頂的梧桐葉往下看,腦海裏不由自主地飄過那天傍晚,白攸在樹下奔跑的身影。


    跑走了,又跑迴來了。


    他的攸攸,一直都是這樣。


    靳赫銘握著白攸的手,借著“找姐姐”的名義,和他在附近繞了好幾圈。白攸很少能迴答上靳赫銘的話,嘴裏翻來覆去隻有“姐姐”。


    他的眼神空泛,被靳赫銘揉到頭也毫無反應,就像身邊的人是一團空氣。


    靳赫銘晚上還有一個推不掉的應酬,看看表,同人約定的時間也快到了。對方是個很有手腕的人物,不是靳赫銘一時半會兒就能扳倒的小角色,故而這次會麵不能有絲毫差錯。


    他有點兒後悔沒帶保姆出來,不然還能有人送白攸迴家。


    靳赫銘被司機打電話來催了好幾次,隨手就招了一輛出租車,臉上有無可奈何的歉意。


    “攸攸,下次我再陪攸攸找姐姐好不好?攸攸先迴家睡一覺,說不定等醒過來就能看到姐姐了。”


    白攸坐上車,趴在車窗上,聽得將信將疑。


    他遲疑了一會兒,咧開嘴笑,“好~”


    男人報好地址,出租車就從他麵前開走了。他打電話給保姆,讓白攸安全到家後給他迴個電話。


    白攸坐在後座,四處張望,對什麽都很好奇,眼裏亮晶晶的。


    前排開車的出租車司機,在後視鏡裏望了白攸一眼,默默地摘下了鴨舌帽,露出了一張白攸本該熟悉的臉——


    是張一斐的長期飯票!


    那個將張一斐的死歸咎於白攸,一直憎恨著他的人,陸天誌。


    第37章 寶寶沒了


    “你醒了?”


    陸天誌坐在一把老舊的椅子上,嗤笑一聲,斜望著被綁住雙手吊在一旁的白攸。


    這是沿河的一間廢棄倉庫,大門緊閉,水霧般的濃夜順著玻璃窗破出的小口,一點一點地滲進來。窗外是偶爾經過的汽油船突突突的聲響。


    頭頂的鎢絲燈泡,光線刺眼,小小地發出滋聲。


    白攸仰頭,看到那個燈泡,感到自己一綹發絲都要被它烤焦了。


    他離得太近了。


    陸天誌胡子拉碴,雙目失神,一張臉上滿是疲憊與頹唐。他盯著白攸,從頭到腳,最後視線落在了他圓滾滾的肚皮上。


    哦,懷了啊。


    陸天誌起身,捏住了白攸的下巴,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了白攸的肚子上。


    白攸吃痛,瞳孔渙散,疼得渾身抽搐。


    “唔——”


    失心瘋的白攸尚且不認識陸天誌,但他也能從站在他麵前的這個人身上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不要!不要打!”


    身體一個痙攣,弱小的omega就紅了雙眼,兩行淚水淌了下來。


    陸天誌的蔑笑更大,由掌便拳,下手猛烈地捶在了白攸的肚子上。


    陸天誌叫囂,說話時唾沫星子都濺到了白攸的臉上。


    “為什麽不打?為什麽!是你害死了小斐!是你害死了他!如果沒有你,如果不是你,我和小斐也會有一個孩子,可愛的孩子。他會和我結婚,我們會很幸福……”


    說到“孩子”,說到“結婚”,被逼入絕境窮途末路的alpha臉上露出了一些幸福的笑容。


    他苦苦地癡戀著張一斐,為他傾盡所有,終於在不斷地堅持不懈下,鼓起勇氣向張一斐求婚。


    “小斐說他會考慮的,他說他暫時不答應我隻是他不想給我太大的壓力。小斐那麽好,處處都在替我著想,處處都……”


    陸天誌氣憤得將拳頭握得更緊。


    他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張一斐死了。


    一具從河裏撈上來,泡得發白浮腫的屍體,隨隨便便取點兒頭發還是血拿去化驗就恍然大悟地告訴他,那是他的小斐。


    不是!


    那怎麽可能是他的小斐!


    他的小斐明明又漂亮又張揚,總是善解人意,總是體貼入微。


    他寒窗苦讀數十載,好不容易考入了s市的頂尖學府,畢業後就留在了s市工作,成了小鎮親戚嘴裏的成功人士。


    嗬,成功人士。


    一個人在s市生活,在一家上市公司勤勤懇懇地工作,搭著地鐵、還著房貸車貸。所謂成功,他不過是在過這座有著兩千五百萬人口的大城市裏普普通通、尋尋常常的生活。沒人在意過他,沒人問候過他,他不肯承認他在這座城市裏再也無力往上爬攀,又得在那些親戚麵前裝出遊刃有餘的模樣。


    可自從張一斐走進了他的生活,大城市的迷惘、空洞,好似一下子全都能拋之腦後了。


    他想圍著他轉,alpha想圍著omega轉,陸天誌想圍著張一斐轉。


    張一斐說這是基本的自然法則。


    但現在,一切都毀了!


    “你為什麽要倉促地掛掉小斐的電話!”


    “你為什麽不救他!”


    陸天誌的重拳一下一下地朝白攸身上砸,雖然沒有靳赫銘的拳頭來得那樣狠,但他畢竟是個alpha。


    靳赫銘為了趕走一直頻繁騷擾白攸的陸天誌,讓他丟了工作,讓他被周圍人譏笑,讓他在警察手裏犯了事,讓他被驅逐出了s市。


    他調查過陸天誌,發現這個人隻是一個膽怯命慫的上班族。因為追求張一斐想要和張一斐結婚生子完成這樸素的人生願望,在張一斐的花言巧語中被利用,甘願當了他四五年的飯票,不計任何迴報。


    這樣的人,張一斐的死,一時半會兒該說對他而言是不幸還是幸運了。張一斐找到高枝坐穩高枝必定會毫不留情地將他踹掉,若是沒找到,像現在這樣,他還得任勞任怨地供著張一斐。


    靳赫銘以為張一斐的死對陸天誌來說是好事,早點兒從這個“飯票”騙局中跳出來不好嗎?因此,在陸天誌因為張一斐的死而責備無辜的白攸時,他也並沒有直接下死手。


    他留了陸天誌一條命,沒有把事情做絕。


    可他低估了這個一根筋的alpha的執著,也低估了張一斐在陸天誌心裏猶如神祇精神支柱般的存在。


    他害了白攸。


    白攸被打得嘴裏嘔出一大灘血,滴在地上,泛起紮手的邊暈。


    疼


    好疼……


    他轉著手腕,想要掙脫手上的束縛,冷不丁地肚子上又落下了一拳。


    “啊!”


    白攸仰頭,無法躲避的痛楚在他的身上燒了起來。


    眼淚流個不停,混著下巴上的血,一起順著他的纖細的脖子往下淌,浸得衣領紅了一大塊。


    “不要……”他蹙緊眉頭,天真的小臉皺作一團,哭聲更大,“不要打我……好疼……不要打……”


    “姐姐,姐姐救救我!救救我……我好疼、好疼……”


    “攸攸好疼……”


    omega委屈的哀求與痛苦的嚎哭,換來的隻是陌生alpha的幾記耳光。


    “哭?你有什麽臉哭!小斐哭了嗎?他向你求救,向你喊救命,可你呢?你是怎麽做的?你掛掉了電話!你掐斷了他最後的希望!”


    隻有麵對死亡,不論是誰,在這個社會上身處何種位置,都隻能感覺到莫大的無能。


    陸天誌為自己不能救張一斐而感到無能,為白攸不去救張一斐而感到憤怒。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不僅怨恨白攸,陸天誌還怨恨著靳赫銘。


    他偷偷重迴s市,帶著這股怨恨,在靳赫銘家附近蟄伏了好久,終於讓他逮到了機會。


    靳赫銘害他失去了所有,他沒法直麵地報複那個男人。


    但是白攸!


    他要利用白攸報複靳赫銘!


    陸天誌冷笑,“你再叫你的alpha來救你啊!再叫那個人救你啊!再把我趕出去啊!反正我什麽也沒有了,就算死,能拉你一個墊背,實在再好不過了!”


    不久前才做過保胎治療,墮.胎未遂又被男人扇巴掌扇到昏厥,持續兩天的精神刺激到發瘋崩潰,白攸現在的身體可以說是十分地脆弱。


    腹中的胎兒感覺到了猛烈的撞擊,受到了生命的威脅,拚命催促將要孕育他的omega釋放信息素抵禦也好,勾.引也好,穩住麵前這個已然狂暴的alpha。


    但白攸的腺體沒了,就算釋放信息素,是對付眼前這個alpha,還是唿喚自己的alpha,都顯得那樣地無力。


    玫瑰的芬芳聊勝於無,彌漫的奶味兒隻是要求父親alpha來安撫、來保護的信號。這些,此時此刻,毫無用處。


    “救、救我……姐姐,我還要去找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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