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揚臉上的笑意終於變濃了,他說道:

    “陸書記,這是縣委縣政府的工作,我一介平民百姓可不好過多評論。不過我感覺南浦縣委對一些不稱職的同誌果斷進行必要的調整,也體現了以陸書記為班長的縣委領導班子對幹部隊伍作風建設的重視,作為南浦縣投資商的一員,我是舉雙手歡迎的。”

    縣委書記親自約見縣長,提出的還是調整副縣長分工的敏感問題,這等於是有些“撈過界”了,縣委書記是一把手沒錯,但是政府那邊的老大還是縣長啊!

    所以不得不說陸進是誠意十足了,方揚自然也不能過分拿捏。

    陸進聽了之後心中頓時大定,說道:

    “小方你大可放心,我們南浦縣的投資環境絕對是一流的,尤其是你們天恆礦業,是我們縣的重點企業,如果有人敢故意設置障礙,甚至刻意刁難你們的話,我陸進第一個不答應!”

    “那就謝謝陸書記了。”方揚微笑著說道,“我相信我們天恆礦業也不會讓陸書記失望的,我想很快您就會發現,扶持我們天恆礦業的絕對一定是無比正確的。”

    一旦新的生產線開始工作,天恆礦業無疑會成為一個恐怖的吸金機器。而向來奉公守法的方揚自然不會在稅收方麵做手腳,那麽屆時光是公司上繳的稅收就可以令南浦這樣一個貧困縣的財政壓力大為減輕,更不要說還可以帶來就業以及周邊產業的繁榮。

    方揚可以很自信地說,天恆礦業對整個南浦經濟的拉動作用都是不可小覷的。

    所以,雖然方揚他們在南浦必然會賺到大把的超片,但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送給陸進的一份大禮包,將來會是陸進的一份響當當的政績,對於他仕途的推動作用是很大很大的。

    陸進並不清楚內情,不過方揚信誓旦旦的說了,他自然不會傻傻的提出質疑,因此也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很快就岔開了話題,閑聊了幾句之後,樊春輝已經打完電話進來了,他說道:

    “書記,錢縣長那邊已經聯係好了,他表示會提前到您辦公室等待。”

    陸進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微笑:

    “這個如風同誌啊!我不是說了去他家裏談嗎?大晚上的還跑來跑去的多麻煩啊!”

    話雖這麽說,但是陸進對錢如風這種端正位置的做法顯然是相當滿意的,臉上的笑意也是掩藏不住。

    作為全場矚目的焦點人物,陸進自然也不可能在這一桌久留。該談的都已經談完了,陸進也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於是和方揚與蘇荷客氣地打了個招唿,便帶著樊春輝離開了這一桌。

    那邊已經有不少人等著要敬他酒了。

    這次談話雙方都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結果,陸進和方揚的心情都是相當不錯。

    不過顯然,何坤的處境就不怎麽美妙了。

    陸進離開後,這一桌人又坐了下來,大家望向方揚的目光顯得更加敬畏了。

    能與縣委書記平起平坐,以一種平等甚至還微微有些居高臨下的姿態聊天的人,是他們這些在社會底層打滾的人必須仰視的。

    剛才陸進與方揚聊到何坤的事情的時候,是壓低了聲音的,所以除了蘇荷身邊的李娟隱約有聽到一點之外,其他人對兩人說了什麽都是不得而知。

    心中最忐忑的無疑就是何嘉華了。

    方揚那意味深長的目光讓他如坐針氈。從一開始,何嘉華就不斷地針對方揚,而他的父親何坤更是仗勢壓人,說他們蠻橫霸道也一點都不為過。

    何嘉華根本不敢奢望方揚能夠大度到完全不在乎。

    換做是他自己,如果有人公然地要搶他的女友,甚至還利用官麵上的關係來強壓自己,而同時自己又有更恐怖的資源,那肯定不用說,自己都會狠狠地迴擊的。

    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最看重的不就是這麽點麵子問題嗎?

    想到這裏,何嘉華有些坐不住了,他猶豫再三終於還是站起身來,端起酒杯來到方揚的麵前,神情尷尬地說道:

    “方總,剛才多有得罪,我跟你道個歉。方總大人大量,還請你不要跟我一般見識……”

    何嘉華說出這番話來也是無比艱難。

    當著這麽多同學的麵向方揚低頭,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不過麵子跟父親的前途比起來,就顯得不值一提了。更何況自己剛才已經丟盡了臉,也不在乎再丟一次了。

    方揚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說道:

    “何公子說笑了,你說的都是金玉良言,讓我也是受益匪淺啊!”

    何嘉華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如同被方揚當場甩了一巴掌。剛才自己那些居高臨下的話,看似為方揚考慮,實際上就是在借機通過貶低方揚來抬高自己,說白了就是想讓方揚在蘇荷麵前顏麵盡失。

    方揚又不是傻子,所以他的這番話多半是要反著聽的。

    “不敢不敢……”何嘉華低頭說道,“方總,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我父親他也是一時衝動,還請方總原諒他……我……我敬你一杯!”

    何嘉華說這些話的時候,連看都不敢看蘇荷一眼,也是生怕方揚誤會。他說完之後就端起了酒杯,直接一飲而盡,喝完之後還朝方揚亮了亮杯底說道:

    “方總,我先幹為敬!”

    方揚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也根本沒有去端酒杯的意思,隻是淡淡地說道:

    “何公子,抱歉啊!我不勝酒力,實在是喝不了酒,謝謝你了。”

    何嘉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方揚這是一點麵子都不給啊!

    不過他卻不敢發作,實在是雙方差距太大了,如果撕破了臉恐怕最後事情更難收拾。

    尷尬地站立了幾秒鍾,何嘉華終於開口說道: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打擾方總了……我身體有點不舒服,就先告辭了……”

    何嘉華當然沒臉繼續呆下去了,說完之後他將酒杯一放,邁步就朝外麵走去。

    “何公子……”方揚在身後懶洋洋地叫道。

    何嘉華一下子就停下腳步,慢慢地迴過神來望著方揚,問道:

    “方總還有什麽指教嗎?”

    方揚臉上帶著一絲懶懶的笑意,淡淡地說道:

    “我聽說你是學政治的,而且還準備上同專業的研究生。你是我女朋友的同學,我不介意奉勸你一句,如果有可能的話還是改修一個專業吧!政治這玩意兒對情商要求太高了,不適合你……”

    何嘉華呆立在那裏,臉上神情變幻,顯然在壓抑著自己的憤怒。終於他還是艱難地朝方揚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轉身離走了出去。

    “嘉華……”陳豔在身後喊了一句,緊接著又有些畏懼地看了看方揚,沒有再說什麽。

    何嘉華充耳不聞,徑直走出了宴會廳。

    方揚麵無表情地看著何嘉華背影消失在門口,他這個人有幾處逆鱗,女人和家人無疑都是其中之一,今天何坤與何嘉華父子倆兩個方麵都觸犯到了,方揚豈會因為何嘉華言不由衷的幾句服軟的話就改變心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千倍萬倍地還擊迴去!

    何嘉華走了之後,方揚臉上的表情又恢複了如沐春風般,剛才還對何嘉華說不勝酒力的他主動端起了酒杯,微笑著說道:

    “各位,你們都是蘇荷的高中同學,在這裏可就是娘家人啊!我敬大夥一杯!”

    這幫同學都感到有些受寵若驚。何嘉華都在方揚那吃了癟,現在方揚居然主動敬我們酒?於是他們紛紛端起了酒杯,口中也是諛詞如潮。

    方揚心底有些鄙視這些人,不過還是端起杯子跟他們喝了一杯酒。

    因為今天是蘇荷同學的婚禮,這桌也都是蘇荷的高中同班同學,方揚這麽做也是不想讓場麵搞得太僵,免得蘇荷為難。

    蘇荷顯然也知道方揚的心意,充滿柔情地看了方揚一眼,方揚也感應到了她的目光,轉頭朝蘇荷微微一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很快,新郎新娘以及雙方家長也過來敬酒了,他們敬完一號桌的陸進之後,就直接撇下了其他客人,徑直來到了這一桌。

    這在以往類似場合,肯定是非常失禮的行為,但是今天卻沒有任何人認為有什麽不妥。

    方揚並沒有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反而是態度和藹地與他們攀談了幾句。不過對熊金燕的父母,方揚是叔叔阿姨的叫得很親熱,但是麵對嚴寶華夫婦的時候,則很自然地稱唿他們“嚴局長嚴夫人”,客氣中透著明顯的生分。

    嚴寶華在心中也是苦笑不已,因為他的勢利眼,錯失了一個與方揚交好的機會,而且估計還在對方心中留下了惡劣的印象,實在是損失巨大啊!

    除了開始時的一點小插曲,婚宴總算是順利地結束了,方揚婉拒了陸進派車送他們的提議,在酒店門口與大家告別,然後牽著蘇荷的手,兩人依舊準備步行迴酒店。

    剛上他們入住的那層樓,方揚就聽到楚小白的房間裏吆五喝六的——這幫家夥在打牌呢!方揚苦笑著搖了搖頭,在南浦的日子對這些公子哥來說,實在是有些無聊,縣城裏也沒有太多的娛樂場所,他們寧願在酒店房間裏消磨時間也不願意出去那些檔次極低的地方消費。

    送蘇荷迴房,房間裏一片安靜。方揚疑惑地說道:

    “咦?柳馨瑤呢?”

    “會不會去小白哥他們房間打牌了?”蘇荷隨口說道。

    “可能吧!不管了,這麽大人也不可能走丟。”方揚說道,“蘇荷你早點休息吧!”

    “嗯!”

    出了房門,方揚滿臉的疑惑,他知道柳馨瑤不可能去楚小白房間,一屋子大男人,她躲都來不及呢!那這大晚上的她能去哪兒呢?

    不過方揚還是忍住沒有打電話給柳馨瑤,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應該有自己的私密空間。

    帶著一絲疑惑,方揚也踱步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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