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戲劇學院位於京城南城區,成立於上世紀初期,是一座百年學府。每年中央戲劇學院都吸引大批懷揣著明星夢和導演夢的學生們前來報名。

    戲劇學院的招生關口一直把得很嚴,不但要求高考的分數,而且還要對考生進行專業素質的麵試,麵試這一關會將絕大部分報考的學生淘汰,在考大學日益輕鬆的時代,報考戲劇學院依然可以用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來形容。

    於是,各種傳授麵試技能的“速成班”、“培訓班”也就應運而生。

    在戲劇學院後麵,有一條狹窄的小街。街道兩側低矮的民房星羅棋布。每年夏天,這條名叫河前街的小街道就會變得熱鬧非凡,不少前來麵試的學生和家長們因為支付不起昂貴的酒店費用,都會不約而同地來到這條距離戲劇學院很近的老街租住民房。

    而河前街也是各類培訓班最密集的場所,整條街放眼望去,能看到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各類招牌和海報,不少培訓班甚至打著“包過麵試”的口號招徠學生。

    晚上十點多。

    不少培訓班下課的時間到了,原本就有些雜亂喧囂的河前街變得更加熱鬧了起來,許多學生抱著厚厚的參考資料行色匆匆,街邊擺小攤的販子們也打起了精神開始大聲吆喝。

    一輛霸氣的悍馬越野車靜靜地停在河前街一處胡同口,遠遠望去依稀能看到車內有兩個紅點在隱約閃爍,那是有人坐在駕駛室內抽煙。

    這時,一個懷裏捧著教材、臉色略微有些蒼白的少年低頭從胡同裏走了出來。少年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留著不羈的長發,穿著印有偉大領袖頭像的印花t恤,一條破舊的藍色牛仔褲和高幫複古牛皮鞋,整個人看上去透著一股頹廢的藝術氣質。

    少年似乎在想心事,心不在焉地低著頭。冷不丁斜刺裏一人快步走過來,兩人一頭就撞上了。猝不及防之下的少年隻感到一股大力傳來,整個人忍不住一個趔趄,撲在了斜前方的悍馬越野車上。

    少年臉上露出一絲怒色,扶著悍馬車穩住身體,剛要開口指責,卻發下剛才那人腳步根本沒停,依然快步地朝前走著,一會兒工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少年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那人來得快去得也快,他連人長相都沒看清楚,也隻有自認倒黴了。少年朝著那人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蹲下身子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書本,然後站起身來準備繼續走迴自己租住的民房。

    這時,少年的身後響起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哥們!你就這麽走了有點不地道吧?”

    少年楞了愣神,迴頭望了過去,隻見兩條大漢從剛才那輛悍馬車上下來,剛才說話的正是走著前頭的那個穿著印花t恤、滿臉橫肉的大漢,而另外一個穿著無袖緊身襯衣、手臂上全是猙獰刺青的光頭大漢則抱臂站在車前,也是一臉不善地看著他。

    “怎……怎麽了?”少年看到這兩人都是人高馬大目露兇光,而且又是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心中早已生起了畏懼之意。

    “怎麽了?”穿著印花t恤的大漢走到少年近前,將頭湊近了少年的臉,狠狠地盯著他的眼睛,冷哼了一聲說道,“你刮花了我的車,就想這麽一走了之?”

    少年大驚失色,他剛剛隻是被人撞了一下重心不穩,整個人倒向了悍馬車,於是就伸手扶了一下,怎麽會把車刮花了呢?他連忙擺手說道:

    “你……你別亂說啊!我……我哪裏刮了你……你的車了?就扶了一下而已!”

    印花t恤大漢冷笑了一聲,伸手一把揪住了少年的衣領,像老鷹抓小雞一般地把他揪到了車子旁邊,那個光頭大漢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強光手電往後車門油箱蓋附近一照。

    在手電光的照射下,一道長長的刮痕清晰地呈現在了少年的麵前。這道觸目驚心的刮痕從後車門一直劃到了後翼子板,刮痕非常深,麵漆底漆通通都被劃開了,露出了鋼板的顏色,一看就是被人刻意用銳器所刮。

    “你們別血口噴人!這根本不是我幹的!”少年嚇得大聲叫道,“我就用手輕輕扶了一下車身,怎麽可能劃出這麽深的一道痕?”

    那光頭大漢一聽,將強光手電照到少年蒼白的臉上,少年被光一刺激,忍不住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光頭大漢伸手捏住少年的下巴,微微用力,少年立刻就疼得哇哇大叫起來。

    光頭大漢獰笑道:

    “小兔崽子,刮了你爺爺的車,居然還敢死不認賬?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吧!少特麽給老子廢話,賠錢!”

    少年心下也明白,這肯定是遇上碰瓷訛詐的了。但是自己人生地不熟,而且身體孱弱明顯不是這兩個大漢的對手,隻得喏喏地問道:

    “你們……你們要多少錢?”

    這時,那名穿著印花t恤的大漢笑嗬嗬地在少年的臉上拍打著說道:

    “這就對了嘛!你媽沒教過你嗎?出來混的,做錯事就要認,挨打要立正!哥們,我這是上禮拜才提的新車,還沒出磨合期呢!就被你刮成這樣了……得!這些都不跟你計較了,悍馬全車噴漆大概在八萬左右,再加上工時費和我們的精神損失費,湊個整,你就給個十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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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萬?”少年差點沒嚇暈過去,這對他來說絕對就是一個天文數字了,他要有十萬塊錢,還何苦在這髒兮兮的老街租民房住、每天早上起來還要像打仗般地與人搶公共廁所的蹲位呢?

    這個少年正是蘇荷的弟弟蘇俊,高考後接到戲劇學院的麵試通知後,滿懷對未來的憧憬,懷揣著蘇荷給他湊的八千塊錢就隻身來到了京城。這些天他都是租住在河前街的一家民房內,每天節衣縮食,為了節省開支他甚至晚睡晚起,把生物鍾都調整了就是為了省一頓早餐錢。

    沒想到今天上完課之後會遭到這樣的無妄之災,麵對著兩個虎視眈眈的大漢,蘇俊內心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怎麽了?要你十萬塊錢已經很仁慈了!”印花t恤大漢盯著蘇俊的眼睛,狠狠地說道,“知道這車多少錢嗎?三百多萬啊!剛提的新車,你一家夥給劃成這樣了!要是依著我以前的性子,你小子休想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我……我沒這麽多錢……”在兩個大漢的威壓下,蘇俊忍不住渾身瑟瑟發抖。

    “沒錢?”光頭大漢聞言,一巴掌甩到了蘇俊的臉上,罵罵咧咧道,“沒錢你特麽敢劃我們的車!”

    “行了!”印花t恤大漢擺手阻止了光頭大漢,走過去一把揪住蘇俊的衣領,一隻手就將蘇俊提得雙腳離地,緊緊地抵在車身上。

    然後穿著印花t恤的大漢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說道:

    “小朋友,沒錢的話,咱可就要好好說道說道了!我老鄭怎麽說也是在道上混了這麽多年了,今兒車子被你給刮花了,你要是一個字兒不掏還全須全羽地從這走出去了,那我這張老臉可就沒處擱了!”

    說完,印花t恤大漢臉上露出了一絲殘忍的笑容,說道:

    “按照道上的規矩,一根指頭一萬塊,今天我心情好,給你打個五折!就要你一隻手吧!說吧,你是想要左手呢,還是想要右手啊?”

    蘇俊頓時嚇得麵無人色,拚命掙紮,嘴裏哀求道:

    “兩位大哥,我……真的沒錢,你們就放過我吧!求求你們了!”

    印花t恤大漢冷哼了一聲鬆開了手,蘇俊頓時癱軟在了地上,光頭大漢蹲下來,一隻手拿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把玩著,另一隻手則拉過了蘇俊的右手,死死地按在地上,嘴裏說道:

    “多修長的手指啊!嘖嘖!留下來的話彈鋼琴絕對適合!可惜了啊……”

    蘇俊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嚇得拚命掙紮,臉上也是涕淚橫流,露出了極度恐懼的神情,嘴裏不斷地苦苦哀求著。偶爾有路過的行人看到這一幕,都連忙遠遠地避之猶恐不及。

    “啪!啪!啪!”

    有些安靜的胡同口忽然傳來了一陣突兀的掌聲,昏黃的路燈下,兩個人影從胡同口慢慢地走了過來。

    “精彩!實在是太精彩了!”方揚一邊走一邊笑眯眯地說道,“正義哥,我帶你出來沒錯吧!少喝幾杯酒,看了一出好戲!”

    柳正義也一臉的輕鬆笑容說道:

    “還真是!很久沒看到這麽精彩的真人秀節目了!”

    印花t恤大漢臉一沉,站起身來上下打量著方揚與柳正義,問道:

    “兩位朋友,什麽意思啊?”

    方揚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說道:

    “沒什麽意思,我們就是來看戲的啊!你們繼續……我還沒見過真人砍手呢!很想見識見識!”

    方揚心中清楚這兩個人隻是嚇唬蘇俊的,隻有將蘇俊嚇破了膽,他們才可以實行下一步的計劃嘛!所以依然好整以暇地看著。

    “哼!哥們!我勸你們還是少管閑事!”印花t恤大漢眼裏露出野狼般的兇光盯著方揚說道,“你們可以去打聽打聽,我鄭老西在道上也是有名有號的!朋友,你們最好掂量掂量!”

    方揚和柳正義兩人相視而笑,一個土混混居然在他們麵前放起了狠話,兩人都覺得有些莫名的喜感。

    方揚揚聲說道:

    “皓然!你也出來吧!”

    方揚的話音剛落,隻見徐皓然也從暗處走了出來。徐皓然還單手提溜著一個垂頭喪氣的人。

    蘇俊抬頭一看,一眼就認出來這正是剛剛那個莫名其妙地撞了一下自己的人,忍不住大喊了起來:

    “剛剛就是他撞了我!他們是一夥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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