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是清風。

    我跑的非常快。

    就像是在逃的通緝犯,後麵是一群的警犬朝我狂奔而來,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塊一樣。

    所以我拚了命的跑,結果一不小心,就被一塊石頭絆住了腳,一個踉踉蹌蹌差點摔倒在地。

    但我心中並不害怕,此時的我是多麽的激動,是多麽的希望能夠得到觀眾的認可。

    喜歡收集郵票,在《白夜追兇》裏一人分飾四角的潘粵明也說過這樣的一段話。

    “其實演員跟做生意,或者汽車售票員啊這些沒有什麽區別,都是幹活吃飯,每個人都是享有一個除去工作以外有一個工整安逸的生活。”

    “隻是演員的屬性不一樣,它需要麵對媒體的壓力,麵對觀眾的壓力,所以演員這個行業,它是需要別人認知你的,你演完作品必須得到觀眾的認可。”

    “如果大家就跟這個打水漂似的,蹦躂幾下就沉了,那你自己肯定會覺得白忙活了,而且動靜不大的話,你合作好劇本和好團隊的機會就更遙遠了。”

    “在演藝圈這個名利場,演員的屬性就是這樣的,因為更新換代也快,競爭也激烈,你又沒有一個一招鮮吃遍天的這麽個本事,你隻能就是一個靠運氣,一個就是自己要懂得找對的團隊去合作。”

    所以光演技好是沒有用的,在這個資本運營的信息時代,演技它隻是一個基礎,團隊和運氣最重要。

    而如今,我的“團隊”有了,“運氣”也有了,再加上劇本是最為經典的《鎖麟囊》,簡直就是天時地利人和,而我的大刀早已饑渴難耐。

    看來是時候表演真正的技術了!

    想到這裏,我頓時熱血沸騰,懷揣著的渴望化為高速馬達,讓我跑的更加快了。

    來到劇團,看來裏麵站著十幾個演員,聽說今天一共要演六場戲,從早上八點開始一直演到晚上。

    因為其他的演員都在一起排練的,而我是單獨練戲,因此為了讓我能夠盡快的融入演出裏麵,羅柏林特意讓我給演《鎖麟囊》的演員們打了一聲招唿。

    有個好心的哥們順便又把《鎖麟囊》的大概給我介紹了一遍。

    《鎖麟囊》又稱《牡丹劫》,是程硯秋的代表名作,鎖麟囊就是有著麒麟圖案的錦帶,按照當地習俗,含有早生貴子之意,因此在結婚時候顯得非常重要。

    故事的情節大概是這樣的:白富美薛湘靈要嫁給周庭訓,婚前需要拿到鎖麟囊,下人百般尋覓,卻入不了薛湘靈的法眼,薛母便將珍寶夜明珠放在囊中,送給了薛湘靈。

    結婚當日花轎起,途中去春秋亭避雨,結果遇到另一個出嫁的女子趙守貞,隻是她家很窮,其父替女兒四處借貸,可惜也湊不來出嫁的妝奩,就連出嫁時的花轎也是簡陋不少,因此兩轎相遇,趙守貞卻是被薛湘靈的丫鬟梅紅所冷嘲熱諷。

    趙守貞貧富相遇,又遭人恥笑,故而哭泣,薛湘靈心生憐憫,將鎖麟囊送給了她,雨過天晴後,兩轎各自離去。六年後登州大水,薛周兩家雙雙落難,徹底成了窮人,做起了保姆,卻無意遇到趙守貞,此時的趙守貞已經成為了有錢人家,但她懂得知恩圖報,兩婦相見,如同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兩人永結金蘭,成了親家。

    在最初的京劇版本中,整場一共分為六出戲:選妝奩,春秋亭,歸寧,朱樓,三讓椅,大團圓。

    也有十二出戲的版本,其實劇情都差不多,改編,加工的力度不大,但都是盡善盡美。

    後來《鎖麟囊》移植到豫劇中,成了八出戲:富聘,貧聘,贈囊,省親,粥遇,白省,尋球,盤囊。

    也有秦腔版的《鎖麟囊》,黃梅戲版的《鎖麟囊》等等,很多人也期待來一個真正的越劇版《鎖麟囊》,畢竟唱腔的不同會讓不同的人喜愛。

    就好比同一首歌曲,用中文歌和粵語歌來唱,肯定有人覺得粵語比中文好聽,也有人覺得中文比粵語好聽。

    土生土長的地方人,大部分都脫離不了本地的鄉音,因此生於河南,喜愛豫劇更勝京劇一分,生於江瀘一帶,喜愛越劇更勝京劇一分,並不是說京劇身為國粹,就一家獨大了。

    因而在戲曲中,就有了移植這種說法,比如紹百移植《宇宙三鋒》,馬彥祥移植川劇《柳蔭記》,晉劇《孝莊長歌》移植於評劇,京劇《英台抗婚》移植於越劇《梁山伯與祝英台》等等,這些都是為了讓當地觀眾接受更加深厚感情的鄉音。

    《鎖麟囊》的唱詞突破傳統,卻依舊佳句連連,唱腔和身段的結合,劇情的發展和舞台的烘托,把從鎖麟囊開始又從鎖麟囊結束的故事展現的淋漓盡致,故而大火,成了經典之作。

    但越是經典之作,就越是難演。

    如果是比較冷門的劇目,自己還可以輕鬆自如的演繹,但是像《鎖麟囊》這種戲,大師級別的人物本身就演繹過,你要是也演這出戲,別人就會把你和大師們相比較。

    再加上這出戲演的多,觀眾們看的也多,他們的眼界自然也就提高了,對於唱腔的運用,肢體動作,眼神動作的潛台詞,整體把控的節奏,情感的表達,以及和觀眾們的互動等等這些,資深的觀眾們都是有著獨特的眼光和見解。

    大概講述完,我就和那幾個演員簡單的排練一下,隻不過排練了七八次,我都搞砸了,就好像拳頭砸在了棉花一樣,本來到了關鍵時刻,偏偏使不上勁的感覺。

    我真的要掉鏈子了嗎?

    羅柏林鼓勵我,說發揮失常這是演員的常態,不必放在心上。

    但發揮失常一次情有可原,我這都七八次了,還算是常態嗎?所以這個時候,我很自責,覺得自己還是不夠好。

    又是一個小時,我們坐著大巴車出發了,有些演員怕來不及,就已經開始在車裏化妝起來,到了地方,發現已經有人員幫我們布置好了現場舞台,觀眾們也是越來越多,過了一會兒,第一場戲《對花槍》就開始了。

    下一場,就是你了。

    我對著鏡中的自己,點了點頭,“恩,該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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