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誇你,但是好處呢?”瘦同學搓了搓手指,示意要錢,看來他很精明。

    “隻是我剛經營小店,一直入不敷出,流年不利,要是再給你錢,就真的血本無歸了。”我一臉悲催,無奈道,“不如這樣吧,我可以送你一麵鏡子,聽說是清朝一個戲班用過的銅鏡,應該價值不菲。你要是不想要的話,可以去市場轉手賣了,興許還能夠賣個好價錢。”

    “我又不化妝,要鏡子幹嘛,還有啊,既然鏡子這麽貴重,你怎麽舍得給我了?”瘦同學很是好奇。

    這個事情還要從頭說起。

    在我店的對麵,有一家灌餃店,是由一對年輕的夫婦經營的,他們有兩個孩子,老大初中二年級,老二幼兒園大班。

    有一次他們帶孩子上街,遇到一個算卦的,算卦的說,對麵那家店的鏡子照到你屋裏去了,得趕緊把它摘下來,不然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這輩子從來都不迷信的夫婦,自然不以為意,轉身走人,走的時候還嘀嘀咕咕說:“我們本來就是路過的,也沒有打算算卦,誰知道他喊住了我們,還詛咒我們,我看這算卦的,是想掙錢想瘋了吧。”

    老大患了鼻竇炎,慢性鼻炎以及鼻甲肥大,吃過西藥,不行,吃過中藥,沒有好轉,又經人介紹,說是仁愛醫院裏的一個醫生很厲害,治好了很多人。

    中午,其父開著電動三輪車,先後接兩個孩子放學,然後去醫院,結果剛到醫院的大門口,電動三輪車還沒有完全停下,幼兒園的那個熊孩子就從車上跳了下來,一下子摔住手臂了,痛的他大哭。

    其父訓斥了他一頓,接著又安慰他,說一會兒就不疼了。

    見了醫生,醫生檢查了老大,說穿刺能夠有效的解決鼻炎的症狀。

    交了錢,打了麻醉,隨之一根冰涼的針管刺入鼻腔,結果麻醉不起作用,鼻子直流血,痛的他大哭。

    迴到店裏,熊孩子的右臂還疼,就連脫衣服的時候,都痛得嗷嗷叫,根本抬不起胳膊。其父這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匆忙忙的前往了市裏的醫院。幾天後,熊孩子打了石膏,纏了繃帶迴來了。

    其父說:“估計就是對麵那家賣碟的鏡子惹的禍,要不我們過去,給他說說,讓他摘了吧。”

    其母有點擔心:“萬一那店家不答應呢?”

    “不答應也得答應,兩個孩子都已經出事了,要是再出事了咋整?”

    象征性的和平,並不代表戰火的停歇,其父如同坦克的履帶,一路暢通無阻的碾壓到我的店裏。

    原本以為要來一次世界第三次大戰,還好我們兩個人坐下來,心平氣和的抽著煙,喝著茶,很快,我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不就是摘鏡子嗎?我欣然答應了,二話不說,直接踩著板凳,將鏡子摘了下來。其父說了一聲謝謝,同時也很友好的買了兩張戲碟。

    摘下鏡子後,就一直放在櫃台上麵,剛才瘦同學和我說話的時候,他就一直盯著這鏡子不放,我就想來個順水推舟,他要是喜歡,就給他了。

    本來瘦同學是想要的,但是一聽我的故事,就覺得這鏡子已經沾了黴運,不要也罷。

    聊著聊著,瘦同學就要走,我說你又不上課,走這麽早幹嘛,要不以後就在我的店裏當個服務員啥的。

    瘦同學問:“工資多少?”

    我說:“你賣出去一張碟,給你提成十分之一的價錢。”

    瘦同學想了想答應了,起初他沒有打算掙錢,他隻是想有錢充值流量和話費就行了。

    隻是他對戲曲一竅不通,顧客一問三不知,所以就是願者上鉤隨緣買,誰相中了誰就買,絕對不強求。

    至於那兩個孩子的父親,買了兩個碟後,還不到一個小時,又跑到我店裏買了幾張,要說為什麽,隻能說他一開口說話,我就知道他不是本地人。

    河i北那一片,大約有四十多種戲曲,除了豫劇,最廣的當屬河i北梆子,其次是評劇,所以我就給他推薦了幾張戲碟。

    有河i北梆子和平調落子的《轅門斬子》,評劇的《西廂記》,哈哈腔的《白雲仙子》,保定老調的《清風亭》。

    河i北梆子的前身是山陝梆子,現流傳於京津冀。

    在北i京發展成了京梆子,經過大刀闊斧的創新變革後,有點偏花腔和歌劇,而河i北梆子依舊是原汁原味的傳統,兩者都有人喜愛。

    河i北梆子雖然與豫劇同屬梆子腔,但具體的風格大有不同,比如河i北梆子用的是高音板胡,而豫劇用的是中音板胡。

    河i北梆子最常見的是慢板,一板三眼的四四拍,慢唱的時候速度比較緩慢。就拿《穆桂英掛帥》來說,唱一句“轅門外三聲炮如同雷震”,豫劇唱腔是鏗鏘有力,大氣酣暢,一氣嗬成,而河i北梆子注重拖腔,以氣帶聲,婉轉有度。

    買完碟,他就走了,而我還在迴味著給他打折時候的心痛,彈指間,煙灰黯淡跌落。

    即使一口紮啤,一口葡萄糖,也抵擋不了混在一起喝的決心。

    喝完後一邊唱戲,一邊舞劍,幻想著自己是拔劍四顧的李白,但偏偏自己是個拔劍自刎的虞姬,在一個四麵楚歌的日子裏醉的不省人事。

    醒來後,我後悔了,我應該好好計算一下什麽時候是黃道吉日,到那個時候再去喝酒,不然的話,妹子又該兇我了。不過所幸的是,妹子沒有兇我,倒是在我麵前哼唱了兩句,我說你可以啊,照你這樣唱下去,以後你就是豫劇大師了。

    妹子問:“你確定不要指點一番?”

    “指點啥啊,你唱的比我得勁多了。”我說。

    對於妹子想要學戲,我一直是拒絕的,不是從事這方麵以後不掙錢,而是因為她現在的身體。

    很多老百姓沒有經過專業的戲曲學習,但隻要聽的多,唱的多,那麽自然也能夠哼個調調來,就算達不到什麽標準,那起碼也是熱愛戲曲,活在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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