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理解允希的快樂從何而來,鏡棻的死,在他心底烙印了吧……


    休息室裏,思葭的伯母楊美華笑得一張嘴都闔不攏了,這次六十幾場演唱會的收入,不但足夠她再買一幢新房子,還可以存一大筆錢。


    早知道演唱會這麽好賺,真不曉得夏老板在想什麽,幹麽每年給思葭出唱片?跑宣傳又累又賺不到錢,不過沒關係,和夏老板的合約再過一個月就要結束了,到時……


    她才剛放出消息,就有不少經紀公司找上門。


    他們家思葭可是紅透半邊天的天後,放眼當今歌檀,可以和她較量的有幾個?


    換下亮麗的舞台服裝,思葭慢慢卸掉臉上的濃妝,她撕下假睫毛和雙眼皮貼,擦掉濃眉和鼻影。


    她用了十幾張卸妝棉才將妝容卸掉,但是這樣還不夠,她把卸妝油塗在臉上再清理一遍,天曉得她有多痛恨化妝品。


    「思葭,大公司有大公司的好處,小公司也有小公司的優點,大公司雖然資源比較豐富,但是歌手也多,公司不會把全部心力都放在你身上;小公司呢,憑你的名氣,他們會替你爭取最好的權益……」楊美華在侄女耳邊嘮嘮叨叨。


    思葭心知肚明,伯母是看上「晶偉」了。


    晶偉確實是家小公司,沒有足夠的成本為歌手出唱片,卻很有本事替藝人爭取演出機會,聽說老板的人脈很廣,還能安排歌手到大陸表演,可是老板的名聲不好,聽說他也很擅長安排藝人和「高層人士」吃飯、進行性交易。


    在夏亞宸的公司,她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


    思葭不想迴答,走到化妝室裏,洗掉臉上的卸妝油後,再用洗麵乳再清潔一遍。


    楊美華不肯輕易放棄,追到化妝室門邊繼續說服她。


    思葭一概不理會,但她要走出化妝室時,堂姊宋琳樺擋在門口,厭惡地看著她,她很清楚,堂姊痛恨自己。


    堂姊長得比她漂亮,比她會說話、比她會討人喜歡、比她更可愛……可惜運氣不夠好,就是沒辦法比她紅。


    她隻比自己晚幾個月進演藝圈,還是伯母好說歹說、拜托夏大哥收她當藝人的,隻是這麽多年下來,她仍舊沒混出什麽名堂,手段卻用了不少,在這個圈子裏惡名昭彰。


    「我媽在跟你講話,你沒聽見嗎?」琳樺目光淩厲的瞪著她。


    「你希望我說什麽?」思葭麵無表情的迴道。


    「晶偉。」


    「我願不願意重要嗎?」思葭無所畏懼的與堂姊對視。


    在她們母女……不,在他們一家子的眼中,她隻是部印鈔機,何曾有人考慮過她的感受?


    那年夏大哥找上門,想要簽她當歌手,其實她真正希望的是把高中念完,可是連這樣的小小心願都不被允許,她隻能夠想辦法讓自己夠紅,成功引來媒體撻伐、造就輿論,讓伯父、伯母不得不讓她繼續上學,否則現在的她,連高中文憑都沒有。


    可是現在的她,並不介意失去,也沒有任何值得努力的理由,她欠的債,早已還清了。


    想到這裏,她不禁微微一笑,明白伯母的急迫。


    當年的她十六歲,必須由監護人代理簽約,現在她已經二十三歲了,隻要她拒絕,和晶偉的合約就簽不成。


    「你知道就好,把時間空出來,我們會約張老板出來談。」宋琳樺笑得冷酷,她不相信宋思葭敢反抗,除非她麵子裏子都不要了。


    張老板向她保證,隻要把宋思葭的合約給他,她也能跳到晶偉,張老板還會想辦法讓她在大陸發展起來,她就不信了,台灣人不給她機會,大陸人也不給,她樣樣條件都不輸宋思葭,憑什麽紅不了?


    「和夏大哥的約還有一個月。」思葭淡淡的迴道。


    「難不成這個月他還能幫你出唱片?」宋琳樺不屑的輕嗤一聲。


    「我現在簽約,夏大哥有權告我違約。」


    「夏亞宸怎麽舍得告你,你是他的心乾寶貝啊,他把我們這些三流藝人看得比草還賤,卻把你這顆珍珠捧得高高的。」宋琳樺說得尖酸刻薄。


    提起夏亞宸她就火大,他從不把她擺在第一,派給她的助理、司機、車子都是最差的,連培訓住的地方和宋思葭也差了十萬八千裏。


    楊美華瞪了女兒一眼,急忙跳出來緩頰。「思葭,你已經替夏老板賺了這麽多年,他也該替你想想了,隻有一個月,又不是半年,你跟他好好講講,一定講得通的。張老板說過,合約簽定,他會馬上為你量身打造未來的發展計劃。」


    未來的發展計劃?是伯母的致富計劃吧!思葭微微一笑,卻沒開口反駁。


    但她的諷笑讓宋琳樺不平的怒火燒得更旺盛,用力推了思葭一把。「你笑什麽?!」


    思葭沒料到她會突然動手,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後方牆壁撞去,背部一陣疼痛。


    她錯愕地望向宋琳樺,在使過惡毒手段之後,現在連暴力都要用上了?可是開始的驚愕過後,她忍不住失笑,宋琳樺真以為她還是那個隻會哭著喊媽媽的小女孩嗎?


    她隻是不喜歡爭執、不喜歡無謂的吵鬧,她不喜歡浪費精神做無法改變的事,所以她習慣忍讓,但是這一次……


    不要了,她不想了,綑綁自己的紅線已經剪除,再也沒有人可以禁錮她。


    思葭陌生的表情和態度讓宋琳樺有些畏怯。這個表妹從小到大都不敢直視自己,今天是怎麽了?可是宋琳樺不可能在她麵前示弱,於是挺起胸膛教訓道:「你這是什麽態度,難道我媽說得不對?!」


    「對或不對,每個人心裏自有一把尺。」這是第一次,思葭反唇相譏。


    「我不管你心裏的那把尺長什麽樣子,但你可別忘了,我們家對你的養育之恩,你用一輩子都還不清!」


    思葭被氣笑了,居然有人可以說出這麽無恥的話。


    這一次,她的笑引爆了宋琳樺的怒火,宋琳樺猛然上前一步,揚手就往她臉上搧去一巴掌。「笑什麽?你有什麽資格笑!」


    思葭的右臉頰立刻紅腫,但她依舊在笑,而且目不轉睛的直瞅著她。


    宋琳樺想打她已經很久了吧,她的笑不過是個小小的引爆點。


    這些年來,宋琳樺確實對思葭有恨有怨、有無數嫉妒不滿,她怨恨自己處處低思葭一截,媒體還老愛拿她們堂姊妹做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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