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疏言在大腦的放映廳找到正在打瞌睡的海拉。

    “嗨,好久不見。”海拉見來人,並未吃驚舉著娃娃的手臂打招唿,沒有陰冷的笑容,單純的麵無表情,看上去她心情不錯。

    正前方巨大的投影屏上,放的是他剛剛拍完的廣告。

    “晚上好。”笑著迴了句,葉疏言順勢坐在海拉身邊,“幫個忙,卸妝洗澡可以麻煩你嗎?”

    “身體今晚屬於你。”微笑的拋出誘餌,等待魚兒上勾。

    他看上去溫和的毫無攻擊性,就像個好好先生,海拉掃了他一眼,表情淡漠,渾然不信他說的。

    他的話,她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會信。

    屏幕上的畫麵隨之一變,無邊無際的海洋之下,一艘破舊船體的殘害出現在厚厚的沙土之中,蔚藍深邃的海底波瀾壯闊。

    電影開始播放。

    撇撇嘴,對於葉疏言隨意調換頻道並未表示不滿,海拉道:“你不怕我拿了身體亂來?”

    “怕。”葉疏言坦然道,對於毫無同情心和共情能力的海拉而言,用懷柔政策說什麽:我相信你不會亂來的,我信任你之類,絕對會死的慘不忍睹。

    葉疏言選擇實話實說,直接告誡了對方自己的底線:“但是我更怕失去這個機會,所以隻要你不殺人,隨便你玩。”總歸除了殺人放火,以海拉的武力就算惹是生非也能夠擺平。

    而他必須要抓緊一分一秒,盡快把自己代入到露絲的角色,能夠享譽全球的機會不是什麽時候都有的。

    他必須要把握住!

    靠在沙發上,安靜的等待電影放送,葉疏言不再理會一旁的海拉,專注的看向屏幕。

    手指交叉放置在腹部,整個人就像是窩在沙發上一樣,看上去確實如他自己所說:把身體給海拉一晚上,不去幹涉。

    伴隨著潛水艇的下沉,被海水沙泥的寶箱慢慢浮現。

    海拉冷眸盯著他精致柔美的側臉看了會兒,身影逐漸消失不見。

    本該全神貫注看著電影的葉疏言不自覺勾了勾嘴角。

    他知道海拉不會放棄這個機會,就算是勞改犯也想要放風的機會,更何況是海拉。

    ……

    重新掌控身體的海拉出現在屋內,鏡中倒映出少女冷漠精致的麵龐,一樣的身體,換了個靈魂後變得截然不同,倘若說葉疏言是溫和的少女,那麽海拉必然是殘酷的暴君。

    她伸手捏了捏臉頰上的肉,意料之外的輕微的刺痛傳來,並且沒有那亂糟糟的主人格怕這怕那的膽怯聲。

    看樣子她確實得以解放,得到了身體百分百的掌控權。

    臉上的妝卸了一半,眼簾還有殘留的不顯眼的底色,在某種意義上有點強迫症,海拉並不能忍受這種突兀的顏色。

    迅速用卸妝棉抹去殘留的顏色,滿足的看著重新變迴清爽白嫩的臉蛋。

    還沒來得及欣賞重新掌握的身體,那身醜陋的衣服映入眼簾,簡直是在挑戰她為數不多的耐心。

    這是什麽醜東西?沒有蕾絲,沒有花邊,連蝴蝶結都沒有!

    麵無表情的解開衣服扣子,一件件脫落,這樣順眼多了,他赤身站在落地鏡前欣賞這具漂亮的軀體。

    溫熱,充滿活力。

    很奇怪,明明是一樣的臉,一樣的身體。但,海拉就是覺得這具身體比自己原有的更加溫暖。

    猶如冰天雪地間靈魂突然置身於煙霧繚繞的溫泉之中,從未感受到這種暖意,海拉像是吸食毒物的癮/君子,汲取那一絲絲從未體驗過的溫暖。

    像是想起什麽,她困惑的歪了歪腦袋,之前明明也進入這個身體,並沒有這種感覺。

    ……真是有意思。

    並不想浪費好不容易拿來的自由,海拉心情愉快地走進浴室。

    浴室門被關上,打開花灑,水珠劃過吹彈可破的胴體,白皙的肌膚在水中變成淡淡的粉色,水汽彌漫,眼前的景色變得朦朧。

    與此同時,正在大腦內觀看《泰坦尼克號》的葉疏言角色代入的並不順利。

    隨著生活閱曆的變化,對於事物產生新的認識,在曾經覺得美好的愛情,在現在看來顯得有些滑稽。

    不可否認,泰坦尼克號是部極為出色的片子,無論是劇情還是人物刻畫,以及各種拍攝手法,光影作用,都是屬於一流檔次,不愧為片場暴君出品。

    但是,人物角色構建的太過單薄!

    屏幕開始播放起演員名字,電影徹底結束,同時也讓他不免有點懷疑自己曾經的記憶。

    rosedawson(露絲·迪威特·布科特)泰坦尼克號裏的女主角,身份背景是家道中落的富家少女。

    作為富家女,為何她的表現完全體現不出“名媛”?

    從最開始,船艙奔跑推開路人想要自殺的第一幕。

    作為名媛即便是想要放棄身份,嚴以律己的教條早已刻印在身體內,她不該粗魯的推開路人,這並不符合19世紀名媛的標準。

    即便她此時滿腦子混亂隻想著自殺。

    烙印在肢體上的教條並不會因為大腦混亂而錯亂,像是條件反射,她應當是優雅冷漠渴望自由卻又慌亂無路的名媛,而不是粗魯的仿佛是暴發戶之女的有錢人。

    這是第一點bug

    再有,既然露絲想要自由,被壓迫的定下婚約,即便不愛卡爾·霍克利(那位倒黴的未婚夫),她也不該在訂婚後表現出如此明顯的挑剔,那更像是粗魯的婦人,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刻薄與放蕩。

    卡爾對於露絲而言,是她人生失敗的證明,是她對於無法反抗父母的證明。她厭惡這個男人,甚至連逢場作戲都不願意,這完全可以說通,隻不過表達手法上有些困難。

    她渴望自由,卻又像沒了方向的信鴿,胡亂的拍打著翅膀不知如何是好,她想要逃離這牢籠一般的生活卻又恐懼改變。

    想要用死亡結束一切,卻連死的勇氣都沒。

    她把所有的憤怒發泄在本就輕挑散漫的公子哥卡爾身上,仿佛她的不幸都是卡爾造成。

    總的來說,露絲這個角色的偏向於夢想化,而凱特把這個角色表現的並不那麽透徹。

    應當還有更好的表現方式才對。

    完美的貼合一位象牙塔裏的公主,溫柔卻又冷漠,大膽卻又怯懦,如何抓住人物矛盾……

    大屏幕上的電影又一次重新開始,波瀾壯闊的大海,無邊無際的海平線,低飛的海燕……

    反複觀看總能找到被忽視的東西,葉疏言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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