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可是把這些大臣們問住了。


    “莫非諸位想趁著陛下不在,又想效仿元武二年前朝餘孽複辟之事?”


    這話更是把他們嚇了一跳。


    元武二年,關寧以假死瞞騙,前朝餘孽複辟,被一網打盡。


    這都元武六年了。


    誰還敢有這樣的心思。


    “陛下是什麽做派想必各位都是清楚的,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做好本職,各司其職不可逾越,千萬可不要等著陛下迴來,再找到各位身上,那就麻煩了。”


    “首輔大人說笑了,我等隻是關心陛下安危,萬沒有其他意圖。”


    “是啊,陛下貿然外出,此等大事,難免國家動蕩,我等是為了國家。”


    一眾人都忙著改口。


    被公良禹三言兩語的打發。


    其實他能夠理解。


    縱觀曆史,少有皇帝瞞著滿朝文武外出,這不炸了鍋才怪。


    在他們看來,皇帝就應該待在皇宮,坐鎮京城,才能保證國安。


    偏偏這位皇帝可不是閑著的主……


    他知道這些朝臣中不少人都是好心。


    公良禹搖了搖頭。


    又迴去忙碌了。


    陛下身在北夷的事情已經公開,這對他這個內閣首輔也是一次重大考驗。


    必須要穩住朝局,穩住人心。


    可顯然他這番話並不能讓人放心,反而更會多想。


    內閣首輔不知皇帝行蹤根本就不可能,為什麽要故意隱瞞?


    人們猜測胡亂猜測。


    很快私下便有各種流言傳開。


    有一則可信度比較高。


    去年克烈部落派使臣來京,請求大寧出兵援助,當時確實派出五萬鎮北軍,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後來戰爭規模擴大。


    不過並非是北夷進犯,而是克烈部落和大寧兩國組成聯軍去攻打北夷。


    要進行一番搶掠。


    據說已經搶掠到很多東西,還把北夷兀良部的一個王女給搶了迴來。


    流傳有板有眼。


    還有兵力人數,進攻方略等。


    據說是從天策府傳出。


    真真假假混淆視聽,這流言是費田這個兵部尚書編撰的。


    這家夥很有說書的才能。


    特意編出陛下進攻北夷,搶了一位王女,這位王女被陛下英武所折服,深深愛上了陛下……


    當時說出之後,讓不少人都是驚歎不已。


    真是絕了!


    他們勸慰費田不要胡言,怕陛下迴來找他算賬。


    可費田卻拍胸脯道:“沒準我編的成真了呢?”


    他還是堅持這樣傳出。


    恐怕他們也想不到,還真的被費田說中了。


    過程不是這樣,但確實帶迴來一個王女……


    他們想的沒錯。


    上京魚龍混雜,盯著這些消息的大有人在。


    這是一間普通的布莊,名為綾羅布莊。


    像這樣的布莊並不是少數,滿大街隨處可見。


    可這間綾羅布莊卻不普通,生意掩蓋之下,其實是梁國的一個細作機構!


    情報諜戰,也是兩國交戰的重要組成部分。


    梁國大敗之後,梁武帝吸取對敵方了解不夠而輕看的教訓,花費了很大功夫,又投入巨款,派出細作來到大寧收集情報。


    像之前在開挖運河遇到的那位就是這樣的人。


    梁國在上京的細作機構就在這間綾羅布莊。


    直麵街市的鋪子隻是偽裝,一個掌櫃,兩個店員都是大梁細作。


    “吳二,過來幫忙。”


    頭戴氈帽,留有八字胡的掌櫃隨意的說著。


    “來嘍!”


    店員吳二到了內堂。


    掌櫃的從袖口摸出一個細竹管。


    “把這個盡快送出,越快越好!”


    “是!”


    吳二沉聲應著。


    他多問了一句。


    “您覺得大寧跟北夷真起戰事了嗎?”


    “起肯定是起了,隻是沒到我們想的那樣,大寧朝堂太平靜了,真嚴重了絕對不是這樣。”


    “聽您的準沒錯。”


    店員知道,他們之所以在上京這麽久都沒有被發現,就是因為他們從來不會主動打探什麽情報。


    也不會想辦法去打探。


    他們知道的都是大眾知道的,這些看似無用的消息,卻有很大用處,關鍵在於你能否分辨真偽,得出結論。


    麵前這位掌櫃就有這樣的本事。


    “少廢話,趕緊送出去。”


    留有八字胡的掌櫃沉聲道:“咱們這一條情報,可能就決定著兩國戰事!”


    “明白!”


    一條小小的情報,經過一個個人,一條條線路的運送……


    源州,邊境線以南。


    梁國四皇子朱楨再一次踏上這片土地。


    他閉上眼,那場戰爭的景象仿佛還曆曆在目。


    一次次的出乎他的意料,一次次的震驚,一次次的打擊,讓他近乎崩潰,後來用了很長時間才從中走出。


    對他而言,這是一片傷心地!


    幾年過去,朱楨比以往成熟了許多,迴到這裏,他首先來的就是英雄塚。


    當時戰爭死傷慘重,又無法運迴故鄉,便選了一處地域埋葬。


    埋的人多了,便成了英雄塚,直至大帥楊師厚葬於此地,更增加了其份量。


    在楊師厚之後,接替其成為大帥的宗於海也被葬在這裏。


    一處偏地,埋葬兩任大帥!


    在梁國也從未有過!


    朱楨低沉道:“事實上,那一戰我軍折損三位主帥,宗於海死後,右副帥夏弘接任帥位,但在其迴國後,卻依舊遭受巨大折損,被父皇一怒之下砍了頭。”


    “他雖不是死在戰場,但也是因戰敗而亡!”


    朱楨神情悲痛。


    他轉頭看向身邊穿著威武甲胄的雄壯男子,低沉道:“太子殿下,你一定要報此大仇,我們幾個兄弟都商量過了,隻要你能做到,我們絕對擁立你即位,絕不會有二心!”


    說出這樣的話,就意味著完全放棄了皇位爭奪。


    梁國不同於魏國。


    定了太子並不意味著你就繼承人,皇帝甚至鼓勵爭奪,經過慘烈競爭才能坐到帝位。


    朱楨雖沒什麽建樹,但幾次從軍經驗豐富,並非沒有機會。


    能讓他說出這樣的話,可想而知,他的恨意有多濃。


    梁國太子朱鎮看著麵前的墓碑,平靜道:“若非顧及影響,本宮真的想把他的墓平了,把他的屍骨挖出來扔到荒野!”


    “太子殿下?”


    朱楨沒想到朱鎮會說出這樣的話。


    “什麽時候戰敗者,也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後人瞻仰?他是恥辱,大梁的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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