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珠璣,聲聲震耳。


    此刻他們隻有一個念頭,這關寧還真的敢說。


    諸解作為國子監六學之首的掌學博士,不說其聲名,單是地位就非同一般。


    平日受盡恭敬,而此刻卻被貶低到了極致。


    說你是豬,對豬都是一種侮辱。


    這句話誰能夠接受?


    不過他們也更被關寧的這一言一語震動。


    這位關世子是有骨氣的。


    尤其那最後一句,如果是這樣的國子監,不入也罷!


    諸解的麵色由紅變白,由白變青,由青變紫,他顫抖不止,伸出手指著關寧,半晌說出不話來……


    “你……你……”


    這顯然是氣到極致的表現。


    而一旁的甄濟開更是雙目凸出,震驚難當。


    “大約你是紈絝世子做習慣了,囂張跋扈成性,在這國子監也不知收斂!”


    監正魏承宣站了起來,冷聲道:“這裏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把考卷送過來。”


    就在這時,一道平靜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蒼老無比,從中似乎能夠聽到歲月的沉澱,也把人們的思緒拉迴,使得坐席上的每個人都驚疑不已。


    魏承宣也神情愕然,他看向右側屏風,似沒想到,竟然這位也會來?


    他的心有些沉重,有種不好的預感。


    諸解更是麵色大變,額頭都有冷汗滲出。


    他知道屏風後有人,隻是沒想到這位竟然也來了……


    “沒聽到麽?”


    這聲音又是催促。


    “是,是。”


    魏承宣顧不得其他,忙的將考卷整理,起身離席送至屏風之後,又立即轉身安穩坐下。


    剛才如狂風暴雨般的爭執在一瞬間變為平靜。


    諸解麵色陰晴不定,目光怨毒死盯著關寧。


    關寧仿若沒有看到,悠然自得,反而開心。


    來吧,讓怨氣來的更猛烈一些吧。


    隻是他很奇怪,到底是誰竟然有如此威懾力?


    如果是這樣,在這國子監中,也隻有一個人能做這種程度,那便是國子祭酒,是國子監的最高主官。


    能擔任這個位置,還是最有學問的德高望重者,據說當代祭酒還是帝師。


    在隆景帝還是太子時,就已經是其的老師。


    這位竟然也來了。


    從開始考核關寧就知道,屏風之後必然是有大人物到來旁觀考核,他猜想這個大人物,必然是支持諸解的。


    不然諸解也不會如此明目張膽的違背良知,給他評定乙等。


    看他們此刻表情,恐怕他們也沒想到,祭酒竟會親至,並且親自查驗他的考卷。


    事到如今,已經不是諸解能夠決定,或者是這位監正能夠決定,而是等祭酒定音。


    場中寂靜,時間一點點過去。


    過了一會,屏後蒼老之聲再度響起。


    “經義可得甲等。”


    聽到此。


    諸解的麵色難看到了極點。


    祭酒親自否定了他的評判,這意味著什麽?


    魏承宣欲言又止,可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麽,隻是目光陰沉的盯著關寧。


    今日,他們都被打臉了。


    不止是打臉,後續的影響還很大很大。


    八門會考,已經七個甲等,隻剩下明法。


    關寧距離通過也隻有一步之遙!


    然後關寧卻站起來道:“諸解為一己之私,違背一個身為掌學博士的基本道德,這般行徑令人不恥,堂堂一國學府,卻被外來風氣霍亂,若這般還不受懲處,那我覺得接下來的考核也沒必要了。”


    “我剛才可不是隨便說說。”


    關寧坐了下來。


    哎,我能通過,但我不來,就是玩。


    聽到此。


    幾人的神情又是再度震驚,今天可是活脫脫的震驚好幾次了。


    這關世子不就驢下坡,竟還出說出這樣的話,意思是不懲處諸解,就不入國子監。


    簡直……


    “你這是威脅嗎?”


    監正魏承宣冷眼看著關寧。


    “我隻是陳述事實。”


    關寧平靜道:“你們不是號稱考核絕對的公平公正嗎?不是說全程透明嗎?”


    “好啊,敢不敢把我的考卷拿出去,讓所有監生評判,讓人們看看這位掌學博士的嘴臉!”


    “敢不敢!”


    魏承宣被質問的啞口無言,因為諸解違背道德,確實是不爭的事實。


    “如此品行不端的行徑傳播出去,受損的是國子監。”


    關寧淡淡道:“明說吧,你們必須要給我一個說法,不然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算什麽,竟敢如此威脅!”


    諸解聲音顫抖,萬萬沒想到關寧竟如此膽大。


    關寧卻理也未理。


    他淡然道:“一個是百年國子監的聲譽,一個是豬博士的聲名,哪個重要,相信不用我說了!”


    鄧丘雙目驚疑,好似第一次認識關寧。


    他這是抓住機會,要把諸解徹底整死!


    而這種威脅也是捏住了三寸要害,關寧說的沒錯,在國子監百年聲名麵前,任何人任何事情都微不足道!


    不過也隻有關寧敢這樣威脅,換了別人誰敢?


    魏承宣眼皮一跳,冷聲道:“你別太過分了,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做絕了對你沒好處。”


    “嗬嗬。”


    關寧也沒有理他,直接道:“看來也沒有個說法,那就這樣吧,這考核我不參加了,你們可以隨便說什麽,但我說什麽,你們也要注意了……”


    “堂堂一國學府,如此烏煙瘴氣!”


    “諸解,由掌學貶為助教,甄濟開由助教貶為事中,魏承宣警告一次。”


    這時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


    “國子監是做學的地方,可有爭執,可有不和,但不能摻雜其他的東西,這是底線!”


    諸解麵色蒼白到了極致,甄濟開也更是頹然。


    鄧丘想要說話,但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明白祭酒並非真受關寧威脅,而是真的生氣了。


    他這是警告,朝廷兩黨之爭,不應涉及更不得牽連國子監!


    而關寧也正是抓住了這一點,他是真的不平,還是故意利用此事作文章?


    鄧丘知道,這位世子不簡單……


    “另外,麻煩各位三緘其口,這次考核過程不要外傳,這幾張考卷也由老夫封存。”


    聽到此,關寧微微一怔。


    這位祭酒一來是維護國子監聲譽,二來也有保護他的意思。


    緊接著這聲音又問道:“關寧,如此處理,你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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