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是你們駱隊長前天找我,說他一個朋友開的飯館經常鬧鬼,讓老尼做安魂法會。章施主沒告訴你嗎?”


    普濟說道。


    “哦,沒有。”


    駱秉承找普濟,讓何誌偉倍感意外,他不知道駱秉承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新年第一天,駱秉承就幫著找人驅鬼,看來這位朋友的交情非淺。


    “阿彌陀佛,昨天我和庵裏師弟,一起去看看法會場地。”


    普濟說道。


    “他們搞得排場挺大啊!”


    何誌偉沒見過法會。


    “阿彌陀佛,排場不大,但規矩多,法器要用慈心庵師傅的日常用度,紙製祭品,也要佛家弟子親製,俗人不能觸碰。”


    “謔,買現成的還不行!他們是驅厲鬼嗎?”


    何誌偉也是看鬼片才略知一二。


    “阿彌陀佛,據說怨氣很重,幾年前,上吊自殺的冤魂!一屍兩命。”


    “啊,有孕在身的女人啊!那是怨氣不小!難怪陰魂不散呢!”


    何誌偉覺得這種女人,一定是怨氣衝天。


    “阿彌陀佛,昨天老尼在假山裏麵,看到了戾氣很重,雖然院子裏,封印很多,但假山上,沒有任何封印。”


    普濟凝神細語,不似演戲。


    但何誌偉還是不信,下雪不冷,化雪冷,又是室外假山石,自然會有一些水汽,讓普濟產生錯覺也很正常。


    心裏有,很可能會產生相應鏡像,這不一定是騙人,也是她眼見為實,實則虛的海市蜃樓。


    就像正午,陽光明媚,開車在無車的高速路上,遠處總會有一團水氣蒸騰。


    不過,法事與羅案無關,還是讓何誌偉鬆了口氣,隨嘴說道:


    “哦,還好!”


    “阿彌陀佛,何施主什麽還好?”


    看著何誌偉,若有所思地樣子,普濟追問了一下。


    “沒什麽,隻是隨嘴一說。”


    何誌偉緩過勁來,這可不敢亂說。


    一邊開車,一邊聊天,很容易搪塞對方的追問,因為不需要用眼神交流。


    “阿彌陀佛,沒事就好!他們要求用慈莘庵的香爐,香案,但一時找不到搬運沉重法器的人手,老尼就找了章施主幫忙。”


    普濟解釋著。


    “飯館的名字叫什麽?”


    何誌偉好奇地問道。


    “阿彌陀佛,容老尼想想…”


    普濟沉吟片刻,猛然想起,她趕緊接著


    “好像是叫八鏡子飯莊。”


    “沒聽說過。”


    何誌偉沒聽說過這個飯莊。作為和前妻鬧翻的那兩年,他也成了遊蕩吃貨,但八鏡子飯莊還是頭一次聽說。


    “阿彌陀佛,老尼昨天查看場地的時候,飯店沒有匾額招牌,到像個普通院落。”


    普濟有些疑惑。


    “越是這種低調的地方,越神秘!”


    何誌偉聽說過這類場所,隻是無緣一睹真容。


    “善哉善哉,何施主說的十分貼切,他們規矩真多,不讓用手機,不讓拍照,不讓高聲喧嘩,不能敲鑼打鼓,還不讓人從前門進,所有人都要走後門。”


    普濟在家鄉搞過不少法會,這次法會,雖然排場不大,但規矩多了很多。


    不過,這是來它市之後,接手的第一個法會,功德金也十分可觀,普濟樂於接受這些規矩。


    “這些事情章一楠都知道嗎?”


    何誌偉問道。


    “阿彌陀佛,章施主也沒有聽說過這個飯店。”


    普濟覺得這個地方有點神秘。


    “章一楠怎麽和您,混的這麽熟了啊?”


    何誌偉不理解。


    “阿彌陀佛,章施主和老尼有緣啊,何施主進去之後,她也像丟了魂,無處宣泄,她就跑老衲這裏聽經。一來二去,就熟識了。”


    普濟這麽一說,何誌偉也就理解了,想著她寒風中淩亂的樣子,何誌偉心就揪著疼。眼圈一紅,喃喃地說:


    “也難為她了!”


    自己理解她的感受,深受其害,他有些後悔,但有線索,自己真的可以不去嗎?


    如果當時能看到今天,他寧可不要那些線索。


    “阿彌陀佛,章施主真的很不容易,她誰也沒有得罪,怎麽也被拉去審問呢?”


    普濟不知道做證人,要做筆錄,但章一楠的這份證人筆錄,比犯人受審還要折磨。


    “唉,她是躺槍!”


    “阿彌陀佛,章施主中槍了?沒看見有傷啊?”


    普濟有些疑惑。


    “沒說她真的中槍,而是受我牽連,心靈受到了極大傷害。”


    何誌偉解釋著。


    “阿彌陀佛,何施主說的對,章施主心靈受到了創傷,在老衲這,常常偷偷落淚。章施主說,聽到誦經,就會身心寧靜!唉,我佛慈悲,看來,章施主和老衲頗有佛緣。”


    普濟歎了一口氣。


    “阿彌陀佛,大和尚,您可別勸她皈依佛門啊!我這輩子,還指望和她做神仙眷侶呢!”


    何誌偉突然警覺起來,這次的打擊,有沒有可能讓章一楠看破紅塵?


    她來此療傷?還是尋求慰籍?


    何誌偉整個人,都感覺話題嚴肅起來。


    這種羞辱,手段太過下作,自己這個粗糙的爺們兒,都像吞蛆一樣,嘔吐不止,更別說是章一楠了。


    駱秉承做事,太流氓。


    對此,何誌偉無可奈何,隊伍都打散了,還是拚不過他舅。


    “阿彌陀佛,天雨雖寬,不潤無根之草,佛法無邊,不度無緣之人,章施主六根未淨,雖與老尼頗有緣份,但與我佛無緣。”


    普濟安慰著何誌偉。


    “哦,她老往這跑,我怕她腦子一熱,就削發為尼了!”


    何誌偉知道,章一楠敢說敢幹,一時衝動,真會做出傻事來,


    “阿彌陀佛,何施主多慮了,章施主來這裏,不是做功課修行,她隻是想將淩亂的思緒,沉澱下來。”


    普濟勸慰著何誌偉。


    “哦,那我就放心了!”


    “阿彌陀佛,何施主大可放心,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二位的惡果,皆因老尼的孽債而起,老尼怎敢惡上加惡呢?”


    老和尚惴惴不安地說道。


    “壞人太壞,不能怨好人善良。大和尚您也不必苛責自己,捫心自問,沒做過惡,何必替惡背鍋?!”


    何誌偉這段時間,其實也處在自責之中,感覺是因為自己的不小心,給章一楠帶來了難以明狀地羞辱。


    沒想到,到了慈莘庵,普濟住持也在這裏自責,讓他突然有了這層感悟。


    說實話,隻要自己堅持查案,駱秉承都會製造出其他理由,來誣陷自己。


    而且,他有舅舅。


    “阿彌陀佛,積業成障,惡有惡果,行善積德,福有攸歸。何施主說的極是,好人確實不必為惡人自責。”


    何誌偉輕鬆地跟著車,停到了一處綠化帶邊上,宅院後門,此處較為僻靜,居民樓並不多。


    不知底細的人,沒人知道它是飯莊酒店。因為是後門,更為冷清。


    普濟方丈坐在車裏,拿出鮮豔的紅色袈裟,披在黃色棉僧袍之外,一下子就映得老人紅光滿麵,戴上紅色毗盧法師帽,普濟方丈儼然就是一位德高望重大法師模樣。


    何誌偉下車,繞過去,替普濟方丈打開車門,扶著普濟下車。


    “阿彌陀佛,老尼去按門鈴。”


    普濟說著,往後們走去。


    其它女尼也都下了車,何誌偉接著找了一個路邊停好車。


    迴來看見章一楠,他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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