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僚之二黎逞的迴答則更加簡潔:“沒有必要。”


    宋臨澤對著終端看了半天,忍不住腹誹道:“你們將來後悔了可別來找我。”


    他沒再管那兩個家夥,先添加了樂知煊的好友,接著開車迴到了自己的住處。


    迴家後宋臨澤直奔昕庭的房間,昕庭的房門關著,宋臨澤輕輕敲了敲門,沒多久就聽見了應門的聲音。


    宋臨澤臉上升起笑意,真心說道:“祝賀你通過了這次的考核,你……”


    他原本是來祝賀的,但話還沒有說完,他就倏地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房間裏麵的昕庭似乎剛剛才洗過澡,他的頭發還濕潤地滴著水,水痕順著發絲蔓延而下,沾濕了身上穿著的衣物。


    然而這都不是讓宋臨澤失去言語的原因,真正讓他忘記思考的是,昕庭身上穿著的,竟然是他的衣服。


    事實上這件事仔細想一下就很容易想到,畢竟昕庭離開高塔沒帶太多行李,而他來這裏後住的是宋臨澤本來的房間,房間的衣櫃裏放滿了宋臨澤的衣服。


    所以洗過澡後昕庭要換居家的衣服,理所當然地就拿到了宋臨澤的衣服。


    現在昕庭穿著宋臨澤的寬鬆長袖,兩人身形相當,看起來並沒有任何不妥,倒不如說顯得十分合適。


    宋臨澤心裏卻在瘋狂打鼓,這身衣服平時他穿得不少,他自己經常在鏡子裏看到自己的樣子,從來都沒覺得有什麽特別之處,但此時此刻昕庭把衣服穿在身上,他頓時感覺不同了。


    明明是同一件衣服,但卻穿出了完全不同的風格,宋臨澤隻覺得當這件衣服被昕庭穿上之後,似乎都被賦予了不同的意義。


    平時舌燦蓮花的宋臨澤,平生少見地支吾了起來,半晌沒再能開口。


    而此刻在房門裏麵,昕庭卻表情稀鬆平常地看著他,仿佛絲毫不清楚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誘人,他微笑著迴應宋臨澤剛才的話:“謝謝,通過考核也是運氣不錯,還要多虧了你之前的提醒。”


    宋臨澤反應過來,撓了撓臉頰說道:“其實我不說那些你肯定也能通過,你太厲害了,真的,我從來沒見過有人能把打鬥變成這麽賞心悅目,看你打架簡直是一種享受,你都不知道,我當時在監控室裏麵看得有多興奮,我恨不得直接在旁邊給你呐喊助威——”


    他語氣激動地說著,話到這裏注意到昕庭的視線,頓時反應過來,自己的表現實在不夠穩重。


    他連忙輕咳一聲,比了個大拇指說道:“總之,真的太漂亮了!”


    當然人也很漂亮,宋臨澤默默在心裏麵補充到。


    昕庭沒被人用這樣直白的語氣誇過,聽他這麽說後怔了下,隨即又說道:“謝謝。”


    當天晚上,宋臨澤說是為了慶祝昕庭通過考核,特地弄了一大桌子菜,又擺上了鮮花和紅酒,兩人共進了一頓豐盛的燭光晚餐。


    晚餐過後宋臨澤又懷著不安分的心思和昕庭說了會兒話,直到聽出昕庭言語裏示意自己要迴房休息,他才可憐巴巴地看著昕庭離開,合上自己的房門。


    宋臨澤看得出來,昕庭對他十分友好,但這份友好卻並不代表好感。


    對於昕庭來說,他或許隻是為了在這個高塔之外的世界裏生存,所以不得不順從的選擇而已。


    當然以昕庭的能力他完全可以反對這樣的安排,自己選擇自己的生存方式,但大概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幾位雄蟲弟弟,所以他並沒有選擇反抗。


    那麽昕庭對他的友好,會是偽裝出來的嗎?在昕庭的心裏麵,自己會不會隻是個利用他的弱點控製他人生的卑鄙小人?他實際上心裏會討厭自己嗎?


    宋臨澤想到這些事情,瞬間更加憂慮起來。


    而就在他想得頭腦發暈的時候,他聽見自己的終端響了起來,他低頭查看,才發現是諸刹家的雄蟲通過了他的好友請求。


    第70章


    諸刹的雄蟲伴侶名叫樂知煊,宋臨澤看過和他有關的資料,知道他十分擅長機械方麵的研究,因為身體較弱,所以平常很少離開自己的房間。


    終於聯絡上了這位情報提供者,以及昕庭家的親屬,宋臨澤完全不敢怠慢,立刻就衝對方禮貌地打了招唿,並在短暫的寒暄之後表達了來意:“我想向你打聽一些關於昕庭的事情,可以嗎?”


    聽他這麽問過之後,樂知煊並沒有立刻迴答,而是反過來問道:“我能知道你詢問這個的原因嗎?”


    宋臨澤半點沒有隱瞞,直接說道:“因為我想追求他,所以我希望能了解他的一切。”


    樂知煊:“……”


    樂知煊:“你平時都這樣說話的嗎?”


    宋臨澤有點臉紅,但還是繼續說道:“我認為這樣說出來比較有誠意,也怕你覺得我的打聽別有企圖,所以當然還是先說清楚比較好。”


    樂知煊:“你的企圖還不夠大?別的什麽企圖能跟這個比?”


    意識到對方的說法很有道理,他貪圖昕庭這個人,就已經是最大的企圖了。


    不過樂知煊似乎對他的迴答很受用,沒多久就又發了消息過來:“行了,你想問什麽就問吧,不涉及私密我都會盡量迴答你。”


    宋臨澤頓時又精神了起來,對著屏幕認真想了一會兒之後,最先問道:“他最喜歡的食物是什麽?”


    樂知煊:“?”


    樂知煊:“你想了半天,最想問的就這個?”


    宋臨澤:“有什麽不對嗎?不是說想追人最先要知道他的口味嗎?”


    樂知煊在那邊沉默了會兒,接著消息才再次傳過來:“第五星域有種甜味的粥,名字叫做彩虹粥,因為有各種顏色的豆子煮在一起,所以叫這個名字,因為在家庭機器人裏沒有這個菜譜,所以隻能自己動手,昕庭自己煮過三次,他應該很喜歡這個。”


    宋臨澤看完這段話之後,點頭的同時又有點疑惑:“三次?隻有三次為什麽你能認定他喜歡這個?”


    樂知煊:“因為對他來說三次已經很多了。”


    他接著說起了他和昕庭在高塔裏相處的日子,根據樂知煊所說,昕庭是個極度自律的人,他從來不會放縱自己的喜好和欲望,同時他又是個慣於照顧別人,常常會忽略自身的人。


    住在高塔裏的時候,他們向來習慣於四人聚在一起用餐,而他們每天的食譜,都是由昕庭來定的。


    但昕庭在準備食譜的時候,通常都會考慮每個人的喜好,最終選擇的食物都是其他人愛吃的東西,有些新嚐試的菜品,如果嚐過一次之後沒人喜歡,昕庭就不會再做。


    隻有兩次,樂知煊記得很清楚,那兩次是他生了病,昕庭為了照顧他好幾天沒怎麽休息,進餐也顧不上,總是先替其他人準備好吃的,自己就繼續照顧起病人來。


    隻到了實在撐不住的時候,他才會給自己弄點東西,稍微休息一會兒。


    那兩次樂知煊發現了,昕庭每次都給自己做了一份彩虹粥。


    樂知煊:“以前我們餐桌上出現過那種粥,不過我們都不喜歡那種太清淡的食物,所以昕庭就沒再做過,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他喜歡的。”


    樂知煊:“其實我想他應該還有其他的喜好,隻是都被我們忽略了,我能想起來的隻有這個。”


    宋臨澤仔細地看著終端屏幕上的每個字,不自覺地有些發愣。


    樂知煊話語裏所講述的昕庭,和他所看到的昕庭,就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不對,宋臨澤很快又糾正了自己的想法,這樣想並不準確,因為他所看到的昕庭,是強大到毫無破綻,人群中心最耀眼的存在,但這並與他內裏的柔軟似乎並無衝突。


    宋臨澤才知道,原來昕庭雖然有著極強的武力值,但私下在弟弟們的眼中,卻是這樣的存在。


    宋臨澤一時間覺得內心柔軟,又忍不住有些心疼:“他一直都這麽照顧人嗎?”


    樂知煊:“就這麽說吧,我們從五歲到現在,都是被他一手拉扯大的,我們小時候可不是什麽乖巧懂事的孩子,我們三個之間會打鬧甚至有時候鬥毆,也吵過架大半個月不和對方說話,但是對昕庭,沒人敢對他說半個不字。”


    宋臨澤盯著這句話,忍不住想,他真是個很好的哥哥。


    即使隻是看著這些沒有溫度的文字,宋臨澤似乎也能想象地到,昕庭在照顧弟弟的時候有多麽認真細致。


    宋臨澤又想起自己和昕庭接觸時,對方雖然帶著笑,語氣卻十分疏離。


    他想大概隻有得到他認定的人,才能夠見到他真實的模樣。


    有天他也能得到昕庭的認可嗎?


    不過他不要昕庭的照顧,應該是由他來照顧昕庭才對,那個雄蟲在過去的數年間始終獨自支撐著身邊的人,以後應該由他來照顧昕庭才對。


    雖然昕庭看起來根本不需要誰幫助,實力強大到近乎沒有對手,但誰說強者就不需要關心照顧?


    宋臨澤不知不覺走了神,好半天才迴收注意力,下定決心對樂知煊打字道:“放心,以後有我保護他。”


    樂知煊:“……”


    樂知煊:“你保護他?”


    宋臨澤:“當然,他是我的雄蟲。”


    樂知煊:“你有這個心是很好的,加油。”


    宋臨澤:“?”


    他身為雌蟲,難道還不能保護自己的雄蟲嗎,雖然他們現在是還不夠親密,關係也還搖搖欲墜,但他相信自己將來總能夠讓昕庭對他產生好感的。


    然而樂知煊接下來說的話卻和他想得不太一樣,樂知煊:“你以為我們不敢跟昕庭頂嘴,是因為什麽?”


    宋臨澤:“不是因為他對你們好,從小照顧你們長大嗎?”


    樂知煊:“那是一迴事,但另一方麵是因為他真的很可怕你不覺得嗎?”


    宋臨澤:“???”


    樂知煊:“他生氣的時候,隻要臉色一沉,我們三個馬上就能變成鵪鶉,話都不敢多說半句,我就沒見過誰比他氣場還強,實力還強的,你努力點別讓他保護你就好了,保護他什麽的就別想了。”


    宋臨澤:“……”


    他並不讚同樂知煊的說法,不過他也沒有去爭辯,他轉而問道:“他的實力為什麽會這麽強?”


    樂知煊:“怎麽你也想變強?”


    宋臨澤失笑,他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裏,所以對這方麵並沒有那麽強的執念,更何況他在普通雌蟲之間已經是實力頂峰的存在了,實力夠用就行了,他真正擅長的並不在此。


    他更關心的是昕庭為了變強付出了多少,畢竟以雄蟲的體能來說,能夠擁有這樣的實力恐怕不隻是勤加鍛煉能夠解釋得清楚,他應該是用了什麽手段。


    宋臨澤於是又問:“他的訓練方式傷身嗎?”


    樂知煊:“傷身?什麽意思?”


    宋臨澤很難說清:“就是,要獲得非同尋常的力量,肯定會付出什麽代價之類的吧,他變成這樣,是不是經曆了什麽不好的事情,或者動用了什麽特殊的方式?”


    樂知煊:“……”


    他過了會兒才又發過來消息:“少看點亂七八糟的東西。”


    還沒等宋臨澤糾結應該怎麽繼續問下去,樂知煊就發了一大段文字過來:“他每天都跟我們生活在一起,沒亂用藥劑也沒碰到什麽奇遇,就是一直在鍛煉罷了,為什麽覺得他厲害就是因為作弊?雄蟲比雌蟲厲害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宋臨澤愣了半天,仔細盯著這段話很久,才確定自己沒把雌蟲和雄蟲給看反過來。


    仔細想想,有昕庭這個特殊案例在旁邊,樂知煊他們這群高塔雄蟲會形成這樣的意識好像也是情有可原。


    如果昕庭有這樣的實力,並不是因為他付出了什麽,那會不會是與他特殊的基因有關?


    宋臨澤當然也知道,昕庭的實力和他的鍛煉脫不了關係,畢竟擁有再強大的天賦也需要練習,宋臨澤從他的出手就能看出來,他的戰鬥量肯定不比諸刹少,可是雌雄蟲先天的差異不是光靠著鍛煉就能夠彌補的,昕庭的身上應該還有著某種秘密。


    這個秘密,很有可能是連樂知煊他們都不知道的。


    宋臨澤知道問不出什麽,於是沒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而是問起了別的,比如昕庭平常的習慣,以及他閑暇的時候經常會做的事情,他喜歡的服裝風格等等。


    因為宋臨澤實在是太能聊,到後麵樂知煊都有點犯困了,他趕緊叫停了宋臨澤,說道:“我還有其他事要做,你差不多得了!”


    宋臨澤才意識到時間不早,雖然還有很多問題,但隻能選擇放人。


    畢竟諸刹可能會來追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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