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他因為身體的關係,以前在高塔裏就總是被照顧的對象,但那時候他也沒有被照顧到這種地步過。


    樂知煊忍不住要懷疑,跟諸刹住久了的自己,會不會喪失自己動手的能力。


    他坐在浴缸裏發呆了一會兒,突然抬起手,一捧水直接澆到了諸刹的身上,把他身上軍裝的胸口部分澆濕了大片。


    諸刹原本正打算起身,突然感覺胸口被澆濕,他表情竟然還有點無辜。


    樂知煊看得發笑,惡從心生又澆了不少水過去。


    諸刹認真地盯著他,半天沒有出聲,卻做出了認真思考的樣子。


    樂知煊有心要捉弄他,於是兩條白嫩的胳膊趴在浴缸邊上,他托著半邊腮幫子問道:“你不是想猜我的心思嗎,你來猜猜我這是什麽意思?”


    諸刹在認真地思考了片刻之後,果然給出了迴答:“你是想讓我幫你拿換洗衣服?”


    樂知煊瞥了他一眼,十分嫌棄:“我自己拿不到嗎?”


    諸刹繼續思考:“你想讓我幫你洗澡?”


    樂知煊敲了敲浴缸邊,說道:“再猜。”


    諸刹又沉默了片刻,抬起頭像是下定決心般問道:“你想要搬出去住?”


    樂知煊:“……”


    他自己聽著都有點搞不明白了,還是愣了一下才費解地說道:“你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諸刹立即認錯:“對不起,我理解錯了。”


    樂知煊其實自己也沒想太多,隻是隨意地說幾句話,看他為難的樣子而已,現在目標達到了,樂知煊揮了揮手說道:“好啦,你如果不想留在這裏被我騷擾的話,就先到外麵等我吧。”


    諸刹點點頭,他似乎因為自己沒能夠猜到樂知煊的心思而感到有些微挫敗,不過他還是很快地起身走到了浴室門邊。


    但在搭上門把手的時候,諸刹突然迴過頭來,臉色有些難以啟齒似地說道:“我又想到一種可能性。”


    樂知煊自己都沒有想好自己剛才這動作的意義,但看諸刹這麽說,他又想聽聽諸刹的說法了。


    他笑了笑,懶散地趴著浴缸邊緣說道:“你說說看。”


    不知道是不是水霧熏得實在是太厲害,樂知煊竟然覺得諸刹那張常年沒什麽變化的臉上,竟然多了抹微薄的紅色,那道紅暈在他本來就健康的膚色上實在不夠起眼,但樂知煊心裏麵卻仿佛有種非常篤定的感覺,那感覺告訴他他的猜測沒有錯。


    諸刹竟然正在對著他臉紅,樂知煊覺得今天的太陽肯定不是從東邊出來的。


    正在樂知煊心裏覺得好笑的同時,諸刹上前了半步,低聲說道:“我的意思是,不對,我隻是這麽猜測,如果我的猜測冒犯了你,我現在就先道歉,然後……”


    遲滯了很長時間之後,諸刹才注視著樂知煊,聲音淺淺地問道:“你是想讓我留下來嗎?”


    樂知煊詫異地看著諸刹。


    這家夥竟然能說出這種話?


    不對,這家夥竟然敢這麽說話了?他不再堅持他那些無聊的條條框框了?


    樂知煊對上諸刹專注的目光,不小心卻把自己的心跳給弄亂了,他怔然地看著諸刹,過了會兒才又笑起來,說道:“你繼續說下去,不用道歉,我也不會覺得冒犯。”


    諸刹的眸子是漆黑而深幽的,像是一泓清水,樂知煊聽見他說道:“我可以靠近你嗎?”


    樂知煊沒來由地晃了下神,借著點頭的動作,隱藏自己的不自在:“當然可以。”


    諸刹又往這邊靠近了兩步,他沒有下一步的動作,隻是繼續問道:“那我可以……觸碰你嗎?”


    樂知煊開始有點煩悶了,他別開視線沒好氣地說道:“你不要問得這麽詳細行不行!”


    諸刹定住了,看樣子沒比樂知煊的神態自然到哪裏去。


    不過就在這時候,樂知煊突然聽見腳步聲朝著浴室外麵去了,樂知煊聽著驟然遠去的腳步聲,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等他轉過頭重新看向諸刹剛才所在的位置,就發現他人已經不見了。


    樂知煊泡在水裏滿臉驚恐,不知道諸刹離奇的腦迴路又轉到了哪裏去。


    不過好在沒有讓樂知煊等待太久,諸刹就迴來了,而迴來的同時,他手裏麵還拿著兩個終端聯絡器,其中一個是樂知煊的,應該是剛才在外麵脫衣服的時候被放到了桌上,另一個則是諸刹自己的,大概是怕沾水所以也放在外麵。


    現在諸刹不知道為什麽把這兩個玩意兒都拿了進來。


    樂知煊瞪大眼睛匪夷所思地看著他,剛才的曖昧心思已經半點沒有了:“你在幹嘛?”


    諸刹表情正經無比,他先是把自己的終端拽在手裏,接著把樂知煊的終端遞給了他,隨後就著遞出終端的動作問道:“我能加你的終端好友嗎?”


    樂知煊:“……啊?”


    看樂知煊滿臉不解其意的樣子,諸刹細致地解釋道:“我問過很多人,雄蟲和雌蟲談戀愛的過程中是必須要有交換聯絡方式這一步的。”


    對了,這家夥一直在堅持要和他完成整套的戀愛流程。


    樂知煊木然地想起了這迴事,不過他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麽是現在?”


    為什麽是早上用餐的時候,出門的時候,或者中午空閑的時候?為什麽是在這時候在浴室裏?!


    諸刹的解釋來得很快,他有點無奈地說道:“因為我們馬上要進行更親密的步驟了,可是我們前麵的戀愛流程還沒有經曆過,所以……”


    樂知煊眨眨眼:“所以就算了?”


    諸刹搖頭,不知道為什麽這種時候表情看起來還挺正直:“不,我想的是,我可以臨時加快速度,把這些流程給補上,然後就可以直接跳到那一步了。”


    樂知煊:“……”


    他很難不承認,自己已經對諸刹的想法有點佩服了。


    不過既然已經攤上了這麽個雌蟲,樂知煊也開始適應了,他甚至忍不住“噗嗤”笑出來,還有些樂在其中,他用帶笑的眸子盯著對方,接著問道:“那你說的那些中間步驟,還有什麽?”


    諸刹動作熟練地掏出筆記本,仔細看了看說道:“交換聯絡方式,親吻,還有……”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自己的終端輕輕響了一下。


    樂知煊手裏麵拿著自己的終端聯絡器,含笑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在水霧中被蒸得殷紅的唇瓣:“好友已經添加上了,下麵該做什麽?”


    第40章


    諸刹輕輕吻了樂知煊。


    這親吻是一觸即分的,樂知煊隻覺得唇上有些癢,他輕輕笑了起來,正打算用調笑的語調罵諸刹膽小,就見對方雙眸滿滿盈著他的模樣,再次親吻上了他的嘴唇。


    這次的動作比剛才要大,甚至連力道都大了許多,樂知煊感受到對方的右手扣住他的後頸,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托著他,令他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來自諸刹的氣息。


    如果說樂知煊對諸刹的印象是溫和守禮,正經嚴肅,那現在的諸刹和他印象中已經有了許多偏差。


    然而此時的樂知煊並不覺得有任何不對,相反諸刹這時的強勢讓他覺得有幾分新鮮,這隻以前怎麽看怎麽正經的雌蟲,竟然也會有近乎失控的時候。


    樂知煊唿吸有些急促,灼人的氣息包裹著他,樂知煊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髒似乎也在變得滾燙。


    這是前所未有的感覺,令他覺得有幾分好奇。


    他才發現自己心跳快得厲害,平常故意挑逗時,樂知煊並不覺得如何,但到了此時此刻,當自己真正以毫無防備的姿態置身於諸刹的麵前,全無保留地麵對著諸刹時,他又覺得自己其實並不是那麽坦率的。


    現在應該怎麽做呢?


    雄蟲和雌蟲之間的親昵,到底應該是什麽樣子?


    或許是因為水汽太重,當樂知煊和諸刹再次分開的時候,他的眼睫上已經結了透亮的水珠,他的眼圈微紅,眼底也像是蒙著層霧,目光朦朧地看著諸刹。


    諸刹見到他這副模樣,剛才那瞬間的強勢盡數消失,他幾乎是有些慌張地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想……”


    樂知煊眨了眨眼,視線清晰了些,同時他唿吸著新鮮而充足的空氣,怔了會兒才按住他說道:“諸刹。”


    諸刹動作和話語同時停了下來,他幾乎是本能地應了樂知煊的話,低聲說道:“我在。”


    樂知煊往前貼了些許。


    因為樂知煊半身泡在浴缸裏,而他剛才故意潑了諸刹滿身,又蹭又抱的,早就把人跟自己一樣弄成了落湯雞。


    樂知煊視線在他的身上掃過幾遍,終於再次開口道:“你要不要過來。”


    相較於諸刹已經隱約沙啞的聲音,樂知煊的嗓音明顯要清潤很多,隻不過那聲音在水聲的映襯下顯得黏糊不已,每個音節仿佛都帶著無形的鉤子,令人難以自其中抽離。


    諸刹在這片沉寂中定定地看著樂知煊,這次他終於領會了對方的意思。


    他覺得這大概是頭一次,他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理解樂知煊的心思。


    接下來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諸刹就著此時此刻的裝束,也踏進了水裏。


    城堡裏的浴室極為寬敞,即便是多一個身高腿長的雌蟲,也沒有顯得擁擠,泡沫漂浮在水麵上,隨著水波的晃蕩輕輕搖擺,水汽蒸騰著往頭頂飄去,像是某種幻想的場景。


    雄蟲白皙的皮膚在熱水中被蒸成了粉色,諸刹注視著對方,貼近了對方。


    他本來是緊張的,而隨著兩人的距離逐漸拉近,他臉上的緊張情緒漸漸被另一種情緒所取代,那是種在樂知煊看來近乎於虔誠,近乎於鄭重的表情。


    仿佛他現在即將做的事情,不是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雄蟲親近,而是和一顆炸-彈麵對麵。


    樂知煊本來也在緊張著,連心跳聲都是清晰可聞的,但在看清楚諸刹這樣慎重的表現之後,樂知煊頓時也察覺不到緊張了,隻覺得這幕十分有趣,他“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摟著諸刹的脖子低聲又問道:“你這算什麽反應?要去做演講嗎?我是什麽讓人害怕的反派大boss嗎?”


    他之前生病的時候,曾經因為無聊跑去看過和諸刹有關的新聞。


    諸刹不像其他首領,他平常很少露麵,最特別的一次,也就是在蟲盟第一軍事學院的招生視頻裏,他短暫地有幾個鏡頭,不過大概是因為擺拍痕跡過於明顯,他的表情顯得十分僵硬,連聲音也沒有太多感情。


    而剩下的和他有關的事情,多半都是在新聞和出征現場。


    新聞畫麵裏的諸刹就顯得要真實和自然許多,因為他從來沒有在意過鏡頭,而這時候的諸刹,多半表情都相當的凝重和莊嚴。


    ……就像現在這樣。


    樂知煊笑得不行:“你到底把我當什麽了?你當時出征去打帝國三百艘軍艦的時候,也沒見這麽嚴肅吧?我看起來很難對付嗎?”


    諸刹怔了一下,大概是才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過於外露,他頓了下趕緊解釋道:“不是在警惕你,隻是我在設想一些事情……”


    樂知煊湊過去,小動物般又親了親他的臉頰和唇角:“嗯?設想什麽?”


    諸刹此時的表情仍然正經,他仔細思索著,隨即說道:“我在設想以後應該怎麽對你好,怎麽養好你,才能讓你少生病,每天過得更開心,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樂知煊覺得好笑:“你以前沒想過嗎?怎麽挑這個時候想起來了?”


    諸刹搖頭:“是想過的,這麽說不準確,其實我每天都在想,但是今天不同……我想要設想得更加周全,更加萬無一失,我希望你在成為我的雄蟲之後,能夠得到世上最好的一切。”


    樂知煊吻著諸刹的嘴角,聽見這話怔了幾秒,隨後又笑了。


    笑容裏有著從未有過的溫度,眼睛裏藏著星辰的光色:“我覺得我有的東西已經很多了。”


    諸刹搖搖頭,沒有出聲,因為樂知煊又吻了上來。


    水波輕輕晃動,偶爾濺起溫熱的水珠,輕輕落在氤氳著霧氣的瓷磚上,像是鈴響般清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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