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腳步霎時頓住,有點迷茫地問道:“那個,他是?”


    阮煦臉紅著替賀闌撒謊:“他是我的助手。”


    高瘦雌蟲點了點頭,雖然驚訝於賀闌身上的危險氣息,以及這麽厲害的雌蟲居然是治療助理,但他還是沒考慮太多,很快地就坐到了阮煦麵前的椅子上:“那就麻煩您幫我治病了。”


    說完這話,他忍不住又盯著阮煦,情不自禁說道:“您真好看。”


    阮煦怔住刹那,想不出該怎麽迴答。


    但角落裏卻突然射來了一道鋒利如刀的視線,瞬間阻斷了病人的話語。


    接下來阮煦和病人交流了病情,阮煦大概弄清了他的狀況,於是說道:“我這就開始進行治療,不過初次進行精神治療可能會不習慣,可能會需要用上一點束縛手段。”


    這是精神治療的常用手段,畢竟治療症狀較重的病人時,經常會遇到病人發狂的狀況。


    而雄蟲體弱,通常是沒有辦法控製他們的,所以這也是對雄蟲必要的保護方式。


    但聽見阮煦這麽說後,病人愣了一下,卻不情不願地說道:“可以不用這種方式嗎,我不習慣這樣。”


    阮煦有些為難。


    這時候,原本安安靜靜站在他旁邊的賀闌走了出來。


    賀闌原本安靜地當著背景板,墨鏡下的眼神幾乎都給到了阮煦的身上,並沒有在意其他人,但聽見這話,他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朝阮煦投去視線,似乎在做某種無聲的詢問。


    阮煦沒看懂他的意思,但看他似乎想做什麽,於是輕輕點了頭。


    看阮煦給了肯定的答複,賀闌這才走到病人麵前,用沉冷卻不容置疑的聲音說道:“不想被綁,那就讓我來按住你吧。”


    病人迷茫地看著賀闌,看著這個戴著墨鏡壓迫力極強危險係數極高的家夥朝自己步步走過來——


    病人瞬間慌了,連連後退擺手:“那個,那個要不然還是算了,我,我答應還不行嗎!”


    賀闌仿佛沒有聽見這病人的示弱,墨鏡之下的下頜線緊緊繃著,看起來相當不近人情。


    接著他停步在病人麵前,冷冷伸出了雙手。


    喀嚓。


    這天阮煦的診療室裏,傳出了雌蟲驚天的痛叫。


    治療精神問題,會慘叫是十分正常的事情,然而叫成這樣的,卻也實在少見。不少治療師和病人,在路過診療室的時候,都忍不住往那處緊閉的大門看去,尋思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不過最後大家發現,阮煦今天的治療效果格外地好,本來隻剩半條命進去的雌蟲,出來的時候就已經生龍活虎,連聲音都中氣十足了。


    就是看起來精神雖然好了,身體卻受到了不小的創傷,連走路姿勢都是歪歪扭扭的。


    有人好奇詢問病人的診治過程,病人齜牙咧嘴隻說治療師是溫柔和善治療能力極強的,就是跟在他旁邊的那個助手實在是過於兇煞,希望下次能夠改正態度。


    這讓眾人不禁更加疑惑,助手?沒聽說過阮煦治療師有助手啊?


    這麽起了頭之後,接下來的幾天裏,賀闌天天都會借著關心傷患的理由,在處理好自己的事情之後,朝治療院這邊跑。


    好在這段時間並不忙碌,賀闌也不需要為自己的行為有什麽罪惡感。


    不過因為探病的頻率實在是過於高了,這給受傷的軍部雌蟲造成了相當大的壓力,天天惶恐地猜測著一向冷漠壞脾氣的賀闌首領為什麽要這樣探望自己,愁得他連治療院最好的病號餐吃起來都覺得不香了。


    當然賀闌並不清楚病號的憂鬱,他最近的心情相當不錯。


    賀闌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能這樣悠閑自然地和阮煦相處了,在過去的一個多月裏麵,他每天都隻有晚上能夠和阮煦見麵,兩個人明明住在同個屋簷下麵,然而共同的話語卻少得可憐,再加上剛開始坦白過的那段時間,阮煦對他很是小心翼翼,連相處都是隔著層客氣在其中的。


    像現在這樣自然而然地交流,毫無隔閡的聊天,在賀闌看來竟然有種近乎奢侈的感覺。


    賀闌每天都會作為“助手”待在診療室裏,當然,他並沒有經常像上次那樣出手教訓病人。


    畢竟治病是阮煦的工作,賀闌不想打擾對方,他更喜歡待在旁邊看阮煦的診療過程,阮煦的治療方式在他看起來可稱優雅,每個動作每個神態,都是賞心悅目的模樣。


    隻有遇到極少數在診療室作亂,開口調戲阮煦,或者不肯遵循規矩的人,才會讓賀闌親自出手教訓。


    許多天下來,賀闌來“陪診”,阮煦等待賀闌到來,仿佛已經成了他們共同的默契。


    不過這樣的日子並不能持久下去,因為那名受傷的雌蟲身體已經快好了。


    賀闌沒想過對方的身體能好得這麽快,畢竟在他的印象當中,像這樣的重傷,至少該能給他提供半個月以上和阮煦接觸的機會才對。


    直到他暗中派甚海調查,他才明白,原來是因為他每天的到來,導致治療所倍感壓力,所以每天派出最好的外傷治療師,並分配最好的醫療資源給傷者,以便能夠最快地治好傷者,送走他這個瘟神。


    賀闌對此有些無言。


    他於是開始思考,看來要想再接近阮煦,他還得再換個別的辦法。


    當然,除了白天的時候跑到診療室見阮煦,賀闌在其他時候也沒有閑著。


    自從上次發現阮煦對電影十分有興趣之後,賀闌就開始想辦法找各種電影,然後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拉著阮煦晚上和他一起看。


    然後賀闌發現,阮煦其實並不隻是喜歡看星予拍的電影。


    縱然星予的出現讓他特別興奮,但其實其他故事,阮煦也依然能夠看得津津有味。


    經過多天的觀察,賀闌發現過去滿腦子都是戀愛的阮煦,最喜歡看的電影類型竟然並不是與愛情相關的,而是那種雌蟲們打來鬥去,滿屏幕都是肌肉和鮮血的電影。


    這樣的發現,事實上讓賀闌心裏有些沉重。


    他對過去的阮煦記憶太過深刻,知道那雄蟲以前腦子裏麵想得最多的東西,就是與戀愛有關的東西,阮煦仿佛對親密關係有種依戀,即便是什麽都不做,也總喜歡靠在他的身上。


    然而這樣戀愛腦的阮煦,現在竟然也改變了喜好,不再愛看戀愛電影了。


    賀闌深知這都是他的欺騙所造成的結果。


    他對此尤為在意,好幾次晚上挑選電影的時候,他都故意擺出一部戰爭題材和一部愛情題材的電影,讓阮煦自己選擇,然而阮煦每次選擇的,毫無疑問都是戰爭類型的電影。


    賀闌逐漸感覺到挫敗,然而看著阮煦緊盯屏幕認真的模樣,卻又說不出話來。


    直到這麽持續了十天之後,某天晚上賀闌終於忍不住了,在假裝不在意地聊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之後,賀闌試探地問出了心中的問題:“你現在已經不喜歡看戀愛電影了嗎?”


    阮煦根本沒注意到賀闌的心情起伏,他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看著賀闌:“嗯?我一直都不喜歡啊。”


    賀闌有些怔住,連忙問道:“為什麽?”


    阮煦也有些不明白賀闌的意思,他理所當然地解釋道:“因為我在高塔就經常看戀愛故事,已經看膩了呀,我早就過了看那些東西的年紀了。”


    他為此還擺出了成熟穩重的表情。


    賀闌:“……”


    他莫名覺得怪異,但想想還是繼續問了下去:“那你現在喜歡看戰爭題材的電影,又是為什麽?”


    阮煦聽到這個頓時感興趣起來,開開心心的解釋道:“因為這種電影有很多雌蟲啊,各種各樣強壯帥氣的雌蟲,我都喜歡看!特別是他們戰鬥以後滿身是血和汗的樣子,真的很好看!”


    這個解釋讓賀闌沉默了下來。


    他抬頭看向此刻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戰爭畫麵,突然覺得畫麵裏那個衣衫破損的雌蟲明星看起來相當地刺眼。


    戰爭片的雌蟲穿這麽少幹什麽!


    第23章


    次日,賀闌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來到了指揮中心。


    他如同往常一樣處理文件,一樣冷靜地見客,一樣麵無表情地訓斥屬下。


    但當閑下來的時候,他的表情又會變成若有所思的樣子,仿佛整個人都在神遊天外。


    他的模樣實在是太過奇怪,以至於甚海在觀察了很久之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首領,您在想什麽?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賀闌聽見這番問話之後,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神態凝重地說道:“我在想是不是該讓星網廣電局出個規定,讓那群雌蟲明星在拍電影的時候多穿幾件衣服。”


    甚海愕然:“啊?”


    賀闌煩悶地瞥了他一眼:“沒什麽,當我在說笑。”


    甚海仍然懵著:“哦。”


    他們這麽聊了兩句,甚海終於也慢慢反應過來了,雖然他們首領無論什麽時候,看起來都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但最近這段時間,能夠讓他從不高興變成非常不高興的,也就隻有一個影響要素了。


    甚海試探著問道:“首領,傷患昨天晚上已經從治療院出院了,我們今天還去那邊嗎?”


    賀闌默然片刻,看他:“還有別的理由去嗎?”


    甚海無奈地說道:“應該是沒有了……”


    他邊說著這句話,邊注意到了賀闌的目光,賀闌此刻正直直地盯著他,仿佛所看的不是一個雌蟲,而是一個可以交易的物品——


    甚海汗毛倒豎,牽起唇角故意用玩笑的語氣說道:“首領,您該不會想把我打成重傷送去住院吧?”


    賀闌一雙黑眸緊緊地鎖定他,沒有說是也沒有說否。


    甚海慌張起來:“首領!”


    賀闌這時候才緩緩垂下眼眸,冷淡地說道:“當我是在說笑。”


    甚海:“……”


    雖然這麽說,但他覺得那瞬間他們首領是真的動了念頭。


    當天賀闌確實沒找到機會去治療院,非但如此,第二天他也沒有找到機會。


    但是第二天發生了一件大事,這讓賀闌幾乎立刻就沒辦法再冷靜等待下去了,這天下午賀闌剛和其他星係的來訪者談論好事情走出來,他就注意到周圍的人們腳步匆匆,似乎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見狀賀闌立刻叫住了旁邊經過的一名部下,問過之後,他才知道發生問題的是蟲盟第一治療院。


    據說今天治療院裏收治的一名病人,因為半路精神力崩潰病發作,從病床上掙脫逃出了病房,並在治療院裏麵發瘋砍傷了數名治療師,其中甚至還有兩名雄蟲治療師。


    治療院出事已經是很嚴重的問題,更令人擔心的是受傷的人裏還有雄蟲。


    聽到這消息之後,賀闌的表情立刻變得極度平靜,然而平靜不過是旁人看到的表象,他的目光沉暗得像是一道深淵,連半點漣漪都看不見,他抓住那名部下冷冷地問道:“出事的樓層是幾樓?”


    那名部下被賀闌的表情嚇得不敢動彈,連忙說道:“六樓,聽說是六樓!據說這個病人相當危險,治療院的保安控製不住,軍隊正在趕過去的路上!”


    賀闌沒有再多說半句,鬆開這名部下的手當即離開了。


    他腳步很快,匆匆地避開周圍的身影,快得像是在追趕某種無形的東西。


    剛才被問話的那名下屬緊盯著他的背影,在疑惑著他的匆忙的同時,也突然間想到了什麽,連忙追趕過去喊道:“首領,您是不是走錯方向了,電梯在這邊——”


    他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就看到賀闌推開窗戶,縱身義無反顧從窗口跳了下去。


    不過片刻之間,一道鋼鐵般的寬大黑翼閃過,賀闌的身影已經飛快地消失在天邊。


    部下目瞪口呆。


    這時候甚海正好腳步匆匆從外麵趕來,注意到窗外的動靜之後,甚海歎了口氣,拍拍自己旁邊這名雌蟲的肩膀,笑著說道:“別緊張,首領的戰鬥力和速度咱們還不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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