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真正重要的事情沒有必要讓陸華年知道,江初照拋了一個含情脈脈的媚眼轉移陸華年的注意力,說:“隻要是中國人,拐兩三個彎肯定能扯上點親戚關係,你一定要說是那就是好了。”


    陸華年很受用這個媚眼,大手撫上媳婦兒的腰迴報愛的撫摸,卻擺出嚴肅臉說:“我的問題很重要,嚴肅點。”


    江初照拋出比媚眼更有力量的武器,“華年表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滿四個月了。”


    在這種非常重要的事情上習慣隻做不說的陸華年馬上把很重要、嚴肅點的事情忘了。


    窗外白雪紛飛,室內春意融融。


    琴寶覺得壓力有一點點大。


    方玉影雖然有利用江初照的嫌疑,但是在任何情況下都表現得特別關心孕婦。江初照覺得可能就是這種看起來非常溫柔體貼的姿態才是方玉影成為紅顏而且擁有很多女性朋友的原因。她今後肯定要經常在京城活動,免不了和類似的人打交道。既然她和方玉影沒有原則上的矛盾,那麽周昭年的對頭就是她的朋友,和方玉影保持良好關係還是有必要的。至於方玉影是不是真的流產了並不重要,她決定吃過午飯就去醫院探望方玉影。


    方玉影的病房裏有一個照顧她的姑娘,看見陪同江初照的阿布熱情得不得了,聽阿布說了兩句話就笑問:“聽你口音不是京城的,你家是哪兒的?”


    阿布老實又簡潔的迴答:“葉城。”


    方玉影自然而然就把話題繞到路丁身上,笑道:“葉城離路城不遠,路丁說他小時候每年都迴老家過寒假,你倆和路丁從小就在一起玩的吧?”


    “我們家在摩洛哥和尼斯生活的時間居多。長輩們覺得女孩子要受一點傳統文化的熏陶,一定要林林迴中國讀書才迴來的。”阿布熟練的背陸華年和路丁給他編的說辭,這套說辭已經成功的誤導了不少人認定謝林林和他是同父異母兄妹。


    那姑娘正想說話,花枝招展的趙棉棉推門進來,看見阿布驚喜的呀了一聲,說:“林先生,好久不見!”


    阿布微笑點頭致意,風度翩翩。但是江初照看得出來,那是踩到狗屎的苦笑。江初照把趙棉棉的名字推一推,猜這位紅顏的朋友很可能是那位狂熱追求阿布的趙蓓蓓親戚。這種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讓趙蓓蓓纏上阿布可不大好,江初照就找了個借口說:“我突然覺得很餓,馬上就想吃東西。”


    阿布從來把江初照的需要放在第一位,馬上說:“想吃什麽我去找。”


    “想吃薺菜肉餡餛飩。”江初照不大好意思的笑,“舅媽上午包了一些,我們迴去吃就好啦。”


    江初照的舅媽就是路丁媽媽,江初照這樣說當然是提醒方玉影配合她。


    方玉影心領神會,笑著說:“你現在消耗本來就大,餓了就要吃的,快迴去吧。我明天就迴家了,等你生了寶寶我們再聚。”


    “好,我們保持聯係。”江初照笑眯眯對病房的三個人揮手。


    阿布拿過她的外套替她穿上,對方玉影點點頭,提著她的包扶著她出去。


    方玉影很快就找到借口把陪床的姑娘支走了。沒有外人趙棉棉第一句就問:“謝林林不是陸華年的老婆嗎,她和林先生什麽關係?這麽親熱!”


    方玉影反問:“你知道的林先生是什麽人?”


    “父母在法國定居的高富帥,家裏住古城堡,在法國和西班牙有好幾個酒莊。聽說他姑丈還是超級大富翁。趙蓓蓓上次追他到法國,遇見林先生陪他姑姑和朋友逛街,她過去打招唿,他姑姑和那位阿姨一人送了她一個鉑金包!嫁給林先生那種人是趙蓓蓓的終極理想,趙蓓蓓追他追的很緊,還叮囑我們看見林先生就要通知她呢。林先生和謝林林到底什麽關係?”


    趙棉棉搖著頭笑,早年移民海外的華人家庭往往傳統,那種人家要求兒媳相夫教子規矩多多不說,出個門戴家傳首飾都要跟管家登記簽字,其實沒什麽意思。也隻有趙蓓蓓那種傻白甜才願意嫁。趙棉棉其實不大看得上趙蓓蓓,更看不上趙蓓蓓倒追男人的行為。


    方玉影也笑,她這段時間盯路丁做過一些功課,知道趙蓓蓓和路丁相過親。雖然相親以後雖然沒有下文,但是路丁年紀已經不小,趙蓓蓓又還單著,難保當初牽線的紅娘不會再給這兩人牽一次線。既然趙蓓蓓對林宗布特別感興趣,她也樂得把潛在的對手不動聲色的解決掉。她把謝林林和林宗布的關係理一理,說:“周昭年說林宗由和謝林林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不過謝林林的 ‘林’就是林宗布的姓,陸華年那夥人特別照顧這個竹馬,林宗布每次來京城還能住老爺子那兒,換了誰家也不可能那樣招待孫媳婦的竹馬吧,我猜他倆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趙棉棉一直覺得謝林林和趙蓓蓓一樣是個傻白甜。這種生來美貌、成年還能傻白甜的姑娘也隻有那種有錢有閑又對女孩沒什麽期待的人家才教養得出來。據她所知林家就是那樣的人家,她很讚成方玉影的推斷,說:“周昭年還說陸華年的老婆是鄉下姑娘,他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謝林林禮儀風度都無可挑剔,怎麽可能真是鄉下姑娘。聽說陸老爺子偏疼她不是一點半點,全家隻有她能住在老爺子那兒,周昭年就是妒忌他表哥娶了個老爺子喜歡的老婆!”方玉影透露了一點謝林林的信息,就把話題轉到她真正關心的事情上,問:“周昭年真的會和胡如果結婚?”


    “顧家人出麵,胡如果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也到京城來給她撐腰,結婚是肯定的,就看雙方怎麽談條件了。”趙棉棉替方玉影不平,冷笑著說:“胡如果那個狐狸精什麽都要就是不要臉!”


    “我不信周家能看上胡如果那種人!”方玉影恨的咬牙切齒,要是沒有胡如果攪事,她還是有很大的可能把假肚子變成真肚子的,她又何必離婚退場。


    “你也知道顧家人護短護的厲害。”趙棉棉很看不上胡如果的吃相,“也就是顧西寧不在京城,不然挑撥幾句顧西寧準能收拾的胡如果灰溜溜滾出京城。”


    顧西寧其實已經迴京,而且正在聽顧西安說胡如果的事情。她氣憤的衝何昭平和顧西安嚷嚷:“胡如果是什麽東西?憑什麽要西北哥為她出頭?”


    何昭平按住她勸說:“冷靜點,我媽那邊的親戚都說周昭年人看著是不錯,其實壞到腳後跟。這倆人在一起太合適了。周昭年也不是真心實意想娶胡如果,後麵肯定要耍手段,以後楊新葉就沒精力禍害你們家了。”


    說周昭平壞到腳後跟,顧西寧不是很相信,但是她確實聽說過周昭年私底下是喜歡和女人不清不楚。陸家外孫、長得很不差又前途大好,風流真的隻是小毛病,周昭年怎麽算都是很好的丈夫人選。胡如果小三上位搶找別人丈夫還要顧家幫她,跟她媽一樣不要臉。顧西寧氣憤難抑,說:“周昭年再差配她胡如果也綽綽有餘!”


    顧西安笑著說:“管他們呢。結婚容易離婚難,反正咱們家是把楊新葉這個大包袱甩出去了。將來楊新葉有事當然是女婿頂缸,他們的婚姻大家都看好,你別鬧騰!倒是你,你和王仲虎是怎麽迴事?昭平也不是外人,你給我們交個底。馬上過年了,親戚朋友見麵說起來我們也好說話。”


    “我……我們沒……什麽……”顧西寧的氣勢弱下去。


    顧西寧和王仲虎是怎麽迴事其實大家都知道,本來顧家都以為顧西寧迴國過年會把王仲虎帶迴來見家長,沒想到她卻一個人迴來了。


    “今天就我們仨,你給句實話。你和梁春曉,你到底怎麽想的?”何昭平在心裏歎氣,今天他特地請假陪顧西安接顧西寧,就是想幫這倆人把舊事理清楚的。不然顧西寧以為梁春曉還像從前那樣留在原地,梁春曉卻帶著女朋友到親友圈亮相,大家碰麵就尷尬了。


    “我能怎麽想?我和他就像我和你!”顧西寧的嗓門又大起來。


    每次別人問顧西寧都是這樣迴答,何昭平這次不想就這麽算了,追問:“這麽說,將來你也能像對我家陳蕾那樣和春曉的媳婦兒交朋友?”


    “春曉交女朋友了?”顧西寧聲音發尖發顫。


    “他沒跟我說,是我猜的。”何昭平敲了一下雪白瓷杯的杯沿,“叮”一聲清脆悅耳。“你要是覺得不甘心,就趁他和別人還沒有真正開始去挽迴一下,別等他把人帶到朋友圈裏亮相你又作。”


    “什麽叫又作,我怎麽作了?”顧西寧眼圈發紅,又嚷嚷上了。


    顧西寧這個一提梁春曉就炸毛的脾氣是改不掉了,教育她也是浪費口水。顧家其實更願意顧西寧和梁春曉湊一對,顧西安就激她,“你現在要是不表態,我就認定你把從前放下了,以後春曉帶女朋友迴來,我們都真心實意接納人家。”


    “他怎麽……他怎麽能找女朋友。”顧西寧哽咽,“我和王仲虎走的近點就是想氣氣他,讓他主動去找我。”


    去了烏蘭巴托沒幾天就和人家睡到一張床上確實隻是“走的近點”,何昭平默默。


    顧西安把顧西寧的手機拿出來,“跟春曉解釋你和王仲虎其實沒什麽。”


    顧西寧撥過去,語音提醒對方已關機。何昭平歎著氣用自己的手機打過去,電話接通以後若無其事套話:“在幹嘛呢。”


    “在阿布的餐館學做甜點。”梁春曉的聲音裏透著興致勃勃,“阿布從尼斯訂的手工糖果和果幹剛送到。堆一盤子五顏六色怪好看的,女服務員過來過去都要順兩粒,我猜你家趙蕾也會喜歡。我讓人給你送兩盒過去,你在單位?”


    “正好沒什麽事,打算接趙蕾下班。我現在過去拿,地址發給我。”何昭平輕而易舉把阿布餐館的地址要到手,他掛斷電話問顧西寧,“去嗎?”


    顧西寧因為梁春曉拉黑她氣的不行,咬著嘴唇不迴答。


    “春曉都去學做甜點討女孩子歡心了,現在不去難道等他擺喜酒請你?”顧西安給堂妹拿主意,“去!別自己生悶氣,為什麽拉黑,問清楚!”


    顧西寧眼裏隻有梁春曉,進門一看見梁春曉的高大背影,她的眼睛就飽含霧氣。


    何昭平的注意力全在角落躺椅中小憩的江初照那兒。江初照嘴角微翹,睡顏滿足又甜蜜,麵龐比九月份的時候圓潤一些,讓人一看就想到冬天城牆根下曬太陽的小母貓,何昭平覺得他可以把幸福啊,歲月靜好啊之類的詞都朝這個看了就讓人愛到心裏去的小女人身上扔,他目不轉睛看著她,想把這種美好的感覺多保留一會兒。


    顧西安和江初照隻接觸過兩三次,對江初照極度內斂仍然緊繃淩厲的氣質印象深刻。眼前這個睡著了還滿臉幸福的小女人雖然眉眼酷似江初照,在他看來也隻是酷似江初照的洋娃娃,還是個有主的洋娃娃。有婦之夫何昭平深情凝望別人老婆很不合適。顧西安出言提醒,“那就是陸華年的老婆謝林林?”


    何昭平迴神點頭,笑笑說:“春曉,我路上遇到顧西寧和顧西安,就一起過來了。”


    梁春曉掠過顧西寧對顧西安點點頭,舉著手裏的打蛋器說:“我這裏馬上就好。你們到外麵坐一會兒,我就過去。”


    “春曉,你為什麽把我拉黑名單。”顧西寧說話都帶上哭腔了。


    “拉黑名單了?”梁春曉放下打蛋器拿手機翻看,看了一會兒把手機放迴桌上,漫不經心笑著說:“前幾天你半夜給我打電話,打來又不說話。我把你拉黑名單打算白天再把你拉出來,一忙就忘了。我現在把你拉出來,行了吧。”


    梁春曉的態度和從前截然不同。顧西寧受不了這樣的怠慢,又氣惱又傷心,掉頭就要走。顧西安拉住堂妹,說:“春曉,我覺得你和西寧之間可能有什麽……”


    “西安哥你別摻和!”顧西寧打斷顧西安的話,抽泣著問:“梁春曉,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你說!”


    “發小呀,還能是什麽。不過說老實話,你也有另一半了,三更半夜找我你就不怕另一半誤會?以後太晚別給我打電話,我不會接的。”梁春曉笑嘻嘻的說話,好像顧西寧不是在哭似的。


    “我和王仲虎……沒有……”顧西寧嗚咽。


    梁春曉收起笑臉,冷酷的說:“你和王仲虎怎麽樣是你的私生活,別和我提。”他說完繼續打他的蛋,打蛋器的聲音蓋過了顧西寧的嗚咽聲。


    提到王仲虎顧西安也不好說話了,他無奈的看著顧西寧,期待堂妹的眼淚可以再一次打動梁春曉。


    何昭平也沒說話,梁春曉和顧西寧都是他的好朋友,這種時候他隻能保持中立。


    廚房裏的氣氛有點壓抑,需要有人打破僵局。阿布權衡了一下江初照的立場,雖然他更傾向出頭給梁春曉說話,但是明麵上謝林林欠陸西北人情不適合攙和進去,他也保持著緘默。


    溫暖的廚房裏,水果和食物的香氣芬芳甜蜜。顧西寧卻在哀怨抽泣,因為堂兄和發小都沒有出言安慰,更因為從前她一哭就會安慰她的人現在無動於衷,她越哭越傷心。


    江初照聽見壓抑的抽泣聲以為她還在望月山莊的地下室,驚醒坐起。阿布反應最快,扔下烤盤撲過去,邊替她抻腿邊問:“現在就抽筋了?伸直。”


    江初照還不太清醒,攬住阿布的肩膀,軟弱的說:“有人哭,我怕。”


    江初照的聲音比神情還茫然無助,一向意誌堅強的人突然軟弱更讓人心疼。何昭平不自覺朝她移了一步。


    阿布不是第一次處理這種情況了,熟練的輕拍她的背,安慰她:“你現在在京城,在我餐廳的廚房裏,安全的。”


    這間餐廳裏除了端盤子露臉的服務生有一部分是本地人,上至店長下至廚房的小工全是孟家通過各種渠道安排過來的保鏢,對江初照來說,是比陸爺爺家更有安全感的地方,她看看周圍的環境,清醒過來,迅速恢複鎮定。


    江初照順著哭聲找到顧西寧,再看見看似平靜微笑的梁春曉,馬上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從顧家的立場來看,把顧西寧嫁給梁春曉既照顧到了顧西寧的感情需要,也比顧西北娶梁家姑娘劃算。所以顧家必然是支持顧西寧迴頭的找梁春曉的。但是從前梁春曉自己願意梁家都沒同意他倆在一起,現在梁春曉自己不願意梁家更沒可能同意,這事根本成不了。考慮到顧西寧的坑隊友屬性,江初照覺得她完全不攙和對梁春曉更好,幹脆就一言不發。


    然而不攙和隻是江初照的美好願望。顧西寧怨恨的看著江初照,發作說:“上次胳膊被抓爛了都那麽堅強,現在嬌氣給誰看!”


    顧西寧發作的莫名其妙,江初照都懶得浪費時間和這種人計較,她對顧西寧的方向點點頭算是打招唿,“我去洗臉,失陪一會。”


    江初照站起來時崴了一下。阿布固然反應迅速第一個扶住她,何昭平的反應更快,他和江初照之間還隔著梁春曉,愣是搶到梁春曉前麵扶住江初照的另一側,關切的說:“抽筋了?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何昭平和陳蕾兩口子和顧家常來往,顧西寧和顧西安都沒見過他對他老婆那樣關心體貼。


    顧西安不悅皺眉。顧西寧冷笑著開嘲諷:“隻憑有點像江初照,謝林林你就把仰慕她的男人一個兩個都哄得圍著你團團轉,真是好本事。你也給你肚子裏的孩子積點德,已婚男人就不要勾搭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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