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雄雞報曉。


    張傑一襲中山裝,拎著藤木箱踱步走出了臥室,順手關上門。


    他站在院子裏目光投向不遠處的醫院,臉上寫滿了不舍,自從來到了這個世界,他有將近一半多的時間在醫院度過,剩下的時間也是在前線提供醫療支援。


    若非最近半年時間奸細出沒的太頻繁,總部擔心危及他的安全,恐怕他今後幾年會在此紮根。


    這時一輛騾車緩緩停在門前,伍嘉從車頭跳下,看著庭院裏的張傑,道:“張醫生,我來接你了。”


    張傑聞言露出一絲微笑,提著藤木箱來,衝著伍嘉點點頭,道:“伍隊長,麻煩你了。”


    “張醫生說笑了,若非我們部隊實力暫時不足無法把保護你,哪裏會讓你這個研究人員轉移,這對我們八路軍同誌來說,你的離開是一件極為恥辱的事情。”伍嘉微微搖頭,接過藤木箱轉身放上馬車,苦澀的道。


    張傑長吐一口濁氣,輕笑道:“這等恥辱算什麽,它再怎麽比不上被鬼子入侵恥辱大,隻要我們萬眾一心,這片多災多難的土地終將會再度崛起,站在世界頂端。”


    伍嘉重重的點點頭,道:“同誌們便是深信這一點,我們才從天南海北參加革命的,龍國必將再度崛起。”


    頓了頓,伍嘉盯著張傑看了一會兒,發現他眉宇之間的傷肝,猶豫的問道:“張醫生時間還早,你要不要和醫院同誌們打個招唿?”


    張傑搖搖頭,心中滿是惆悵的感覺,歎道:“我不喜歡離別的傷感,不用和醫院的同誌們打招唿了。”


    “既然如此,張醫生上車吧!我送你進城,趕火車。”伍嘉張張嘴,最後化為一聲歎息,道。


    “駕…”伍嘉輕輕一揮馬鞭,“啪”聲,騾子緩緩邁開腳步,拖著板車出發。


    幾分種後,騾車順著鄉間小路,行駛至村口,就見以張和平為首,百多名醫護人員和警衛戰士全部在場。


    張傑跳下騾車,疾步上前,掃了一眼眾人,不解的問道:“院長,大家怎麽都來了?”


    張和平摘下帽子,摸著頭頂,笑道:“大家都知道你要離開的消息,特意趕來送你一程。”


    梅芳拿著一個沉重的包裹上前,道:“張醫生,自從大家知道你即將離開醫院的消息,雖然我們心裏充滿了不舍,可為了你的安全,大家隻能祝福你一路順風。”


    說著,梅芳將包裹往前一送,笑道:“張醫生,這包裹裏的東西,由我們醫院由所有人一塊湊的,有布鞋,幾件衣服,幹糧,一些止瀉,感冒藥等,在路上你說不懂用得上。”


    張傑鄭重的接過包裹,瞬間雙手一沉,他憑感覺,發現這包裹有十來斤,也不知道眾人湊了多久,笑道:“多謝各位了。”


    伍嘉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火紅的太陽躍出地平線,朝霞映紅天空,道:“各位,今天天氣不好,恐怕有雨,張醫生還要趕火車,麻煩你們讓開吧!”


    眾人順著伍嘉的眼神看去,橘紅色的魚鱗雲鋪滿天空,像一雙雙芊細的手掌,臨空捧著火紅的太陽,看上去充滿了美感。


    張和平擠出一抹笑容,道:“伍隊長說的對,大家讓開吧!醫院裏的傷員還等著我們照顧,我們該迴去繼續奮戰了。”


    頓了頓,他滿臉嚴肅,立定敬禮,道:“敬禮。”


    瞬間上百醫護人員和警衛連戰士齊刷刷的衝著張傑敬禮,以此表達對張傑一年多的努力感謝。


    “謝謝大家。”張傑微微鞠躬,轉身跳上騾車。


    隨即伍嘉抽打落地,騾車迎著朝陽踏上行程,留下一串車轍。


    “張醫生有時間記得迴來,看看我們。”


    “我們會想你的,張醫生。”


    “張醫生,我們會永遠的等你。”


    “一路順風。”


    “張醫生,保重。”


    聽著耳邊傳來的聲音,張傑站在板車上衝著揮揮去,向眾人告別。


    ………………


    穀城。


    此刻城門剛剛打開,皇協軍正蠻橫的檢查著過往的百姓,或是敲詐些金錢,或是搶一些花果蔬菜,一副雁過拔毛的樣子。


    對於皇協軍的欺軟怕硬,張傑心裏非常了解,他也不怕排隊,大大方方的插隊。


    一個偽軍班長看著張傑綢緞長衫,心知他是有錢人,還想著敲詐一點大洋,沒想到張傑直接給了兩耳光,掏出一個印著櫻花的證件砸在他上。


    偽軍班長一看張傑的證件,居然是個倭人,頓時跪在地上,自抽了幾個耳光,又賠了一些大洋才算了事!


    在街頭逛了一會兒,張傑正打算找間飯館吃飯,然後乘坐火車,趕往安丘。


    這時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乞丐,從角落裏竄了出來,突然抱住他的大腿,可憐兮兮的喊道:“爹,我是小草啊!”


    張傑本以為是敵人偷襲,差點兒一腳踢了出去,聽到對方清脆的聲音,強行壓製住了踢腿的衝動,低頭一看卻個小乞丐,聽聲音還是個小女孩。


    他不顧對方身上的髒汙,蹲下身體,扶起小女孩,道:“小朋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爹啊!”


    小草黑白分明的眼睛平視著張傑,吞吞口水,緊張的道:“廚房,花生米,錢。”


    此話一出,張傑不由的迴想起,那個雪夜在廚房借宿,順手拿走了一盤發毛的花生米,而那戶人家就是一對母女,畢竟他並非聾子,咳嗽聲和講話聲也聽不見,眉頭一皺,道:“你娘呢?”


    小草淚眼婆娑的道:“娘去世了,家也被壞人搶走了,他們想賣了我,我一路東躲xz逃到了這裏。”


    看著她手臂的淤青和瘦弱的身體,眼眸裏充斥著畏懼和恐懼,張傑滿臉的疼惜,長歎一聲,道:“我們兩個也算有緣,如果你沒有親人了,今後跟著我吧!”


    小草頓時眼淚汪汪,一臉不敢置信的道:“真的嗎?”


    “當然,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爹。”張傑真誠的說道。“走,我帶你先到飯館梳洗一下,換一身衣服,吃東西。”


    隨即張傑牽著小草來到了一家兼營著客棧的飯館,他要了一間客房,借用了客棧的浴桶打了滿滿一桶熱水,給小草沐浴。


    然後找到店小二,丟了一塊大洋,讓他買了兩套換洗衣服,給小草換上。


    張傑帶著小草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之後兩人在客棧小憩了一會兒,退掉客房,提著行李出門,坐著黃包車趕到了火車站,踏上前往安丘的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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