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烏雲籠罩著天空,“唿唿”的風聲猶如鬼哭狼嚎一般,揚起一陣飛沙走石。


    沙子溝外一處平平無奇的農田,田裏趴伏著枯萎的野草以及些許的草木灰,唯有一處旱廁比較醒目,立在路邊。


    由於漆黑的夜晚關係,張傑等人距離旱廁僅有五米左右的排水溝,田野等位置,距離再遠便什麽都沒法看清旱廁的情況。


    “該死的天氣好冷,真的凍死狗了。”


    “嗬嗬,現在我們好歹還有棉衣棉被擋風,當年老子為了抓一個叛徒,數九寒冬就穿著一件單衣,在野外足足趴了三個小時,差點沒有凍死。”


    “海叔,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段英勇事跡啊?隻是為什麽俺有點不信呢!”


    “哈哈哈,海哥都叫你別吹噓了,現在的小年輕可精明的很,可不會輕易的上當受騙,也就是我當時年輕,信了你的鬼話。”


    “現在幾點了,接頭的特務怎麽還未來?那易老四不會騙我們吧?”


    “現在夜裏11點58分,按照易老四的口供,差不多快到了。”


    “嗎的,太冷了,真想站起來活動活動身體。”


    “雖說易老四的交代的時間是12點至12點半,接頭之人會來取消息,但考慮到口供是假的可能性,我們要等到淩晨2點才能離開。”


    “剛子,你要是真的冷的受不了,那就喝口地瓜燒暖暖身子。”


    “好了,全都別說話了,要是打草驚蛇,讓對方逃了,你們所有人全給我迴爐重造。”


    “張醫生不好意思,他們都是一堆粗人,讓你見笑了。”


    “沒有,沒有,這是各位把握當作自己人,要是和外人在一塊,我相信他們誰也不會多嘴廢話。”


    此話一出,一幹保衛科的人員心裏對張傑多了一些認同,他們因為工作需要的關係,對外不得不表現出一些陰沉以及沉默寡言,難免給人一種不好接觸的感覺。


    故此他們之中除了個別社交流弊的家夥,剩下的也就在自己人麵前會流露一絲本性,畢竟他們始終是有些七情六欲的人,而不是沒有絲毫感情的機器。


    然而麵對隊長石青山的命令,所有人全部閉上了嘴巴,瞪大著眼睛,緊緊盯著不遠處的旱廁。


    “嘎嘎……”伴隨著一隻老鴰的叫聲,鄉村的土路上走來了一個黑色的身影,他柱著一根竹棍,背著個麻包袋,遠遠看上去有些駝背。


    “好像來了?”張傑的聲音猶如細蚊在耳邊縈繞,小聲的問道。


    “張醫生別說話,保持安靜,我們先看看對方舉動的再說,以防找錯了人。”石青山嘴唇微動,握緊了槍柄,道。


    說話之間,來人走到了茅廁前,將身上的麻包放在門口,他柱著竹棍走進了茅廁裏麵。


    約莫一分鍾後,來人從旱廁了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掃了一眼周圍的田野,故意盯著張傑幾人所藏的位置,顫抖著聲音:“什麽人?快點出來,我看到你了。”


    聽到對方的話,張傑不由得露出一抹震驚,眼下這裏伸手不見五指,哪怕對方的眼睛適應了黑暗的環境能看到三五米就不錯了。


    而且在他看來保衛科的同誌隱藏的夠好了,部有著遮掩,再加上身上外套的顏色偽裝,除非有充足的光線照射,不然隻能近到麵對麵才能發現他們。


    石青山生怕張傑破壞了計劃,對著張傑做了個“噓”的動作,食指悄悄的指著旱廁門口的特務,將頭壓低了兩分,進一步隱藏著身影。


    看到石青山的手勢,張傑瞬間察覺到了對方的意圖,隻怕在玩打草驚蛇的戲碼,不著痕跡的收迴目光,將腦袋壓在枯草後麵。


    下一刻,特務的腰也不駝了,腿也不抖了,迅速的解開了麻包,從裏麵掏出一支鐵鍬,煤油燈和火折子。


    旋即特務將煤油燈點燃,置於旱廁入口,淡淡的火光勉強驅散廁所外兩米的黑暗。


    緊接著他拿起鐵鍬撬起一塊壓著門檻的岩石,從石頭底下摸出一個竹筒打開,看著裏麵的一張卷起來的紙條,不禁露出一絲得意和貪婪,他小心的把竹筒塞進腰帶裏,順手拍了兩下仿佛在確保東西的安全。


    “同誌們,抓住他。”石青山眼見對方上勾,瞬間竄了出去,他第一時間機器盒子炮,對著天空開了一槍,怒吼道。“不想死,別動。”


    話音未落,七八個保衛科同誌不分前後的從溝裏,稻田以及亂石堆裏跳了出來,將特務的退路堵的嚴嚴實實。


    羅四喜一瞧逃跑的道路全部被堵住,心知自己逃不掉了,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消滅證據,慌慌忙忙的掏出竹筒,朝著茅廁裏一丟,舉起雙手,求饒道


    “不要開槍,各位長官不要開槍,俺是羅家壩的四喜,俺才從隔壁村套了兩隻兔子迴來打打牙祭,隻不過肚子有此疼,在這裏上個廁所而已。”


    石青山將槍口頂著羅四喜的後腦勺,一腳蹬在他的膝蓋上,瞬間羅四喜膝蓋一軟,單膝跪地,故作憤怒的樣子,喝斥道。


    “到了這個時候你小子還想耍心眼,我們這些人在這個旱廁周圍蹲了你足足五個小時了,再不老實我就地把你槍斃了。”


    此話一出,羅四喜瞬間嚇尿了,一臉驚恐的道:“不要開槍,不要開槍,我老實的交代,我就是從隔壁村偷了點糧食。”


    “小子,你還想騙我?那個情報是我親手放下去的。”石青山的槍口死死的頂著羅四喜,麵無表情的道:“說吧!誰和你聯係的?你的上線是誰?你有幾條下線?”


    羅四喜深知被八路軍抓住有有多麽嚴重,可他更不敢吐露自己的上線,他清楚的知道對方有多殘忍,眼底不由得劃過一抹恐懼和狡猾,胡言亂語說道。


    “我…我的上級是易老四,他牛首山易家寨的人,對外是個貨郎,經常走街串巷販賣一些小東西。”


    “王八蛋還敢騙我,老子看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石青山一手揪著羅四喜的頭發,往後一拽,對準他的左腳就是一槍。


    “砰。”


    “啊……我的腿,我的腿。”羅四喜瞬間抱住左腿,痛苦的哀嚎起來。


    石青山冷漠的道:“快說,你的上線到底是誰?別說什麽易老四,我可不是傻子,他現在已經被我們抓獲了,根據他的交代,我們才抓到你這個混蛋了。”


    “倘若你再不說實話騙我,我對天發誓,下一發子彈絕對衝著你的腦袋開。”


    此刻,羅四喜再也沒有了僥幸心理,沒想到易老四早就被抓住了,難怪這些土八路能抓到自己,欲哭無淚的道。


    “我上線是青坪山的馮老財,他表麵上經營著一些騾馬店,暗地裏投靠了鬼子,開設賭場,大煙館。”


    “是他?馮老財?”石青山聞言眉頭緊鎖,猶豫的問道。


    張傑瞥眼一臉遲疑的石青山,問道:“怎麽,石隊長知道他嗎?”


    石青山微微頷首,道:“據我所知,這馮老財在青坪山一帶頗有善名,經常給窮苦百姓贈衣施粥。


    倘若誰家有有個三災五難,隻要求到他頭上,他一定會鼎力相助,幫助對方渡過難關。”


    “而且這人暗中上挺支持我們抗日隊伍,曾經私下裏贈送了某個團五百大洋,一批軍火和兩百擔糧食給我們用來打鬼子。”


    聽到馮老財往日裏的作為,張傑也感到棘手,八路軍在沒有證據證明馮老財暗地裏投靠了鬼子賣國求榮,他們還真的不能輕易的動馮老財。


    倘若他們不管不顧抓捕馮老財,屆時不止那些支持抗日的愛國人士會感到人人自危,青坪山老百姓也會對八路軍離心離德。


    而且八路軍好不容易在晉地建立的名聲也會毀於一旦,畢竟馮老財的人設賣的太好了,外人隻看到他對父老鄉親和抗日隊伍做出的貢獻,根本想不到他會賣國求榮。


    石青山冷哼一聲,道:“羅四喜,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騙我?我看你真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羅四喜聞言心中咯噔一下,還以為石青山要滅口,慌亂的道:“八爺擾明,我真的沒有騙你,原本我在馮老財賭場裏輸個精光,借了高利貸沒錢還債,然後被他手下頭號打手馮振抓到了。


    “當時馮振給我兩條路,要麽還錢,要麽幫他送情報,而且隻要我同意送情報,他每月給我五塊大洋。”


    此話一出,張傑和石青山兩人隱隱有了相信,畢竟羅四喜說的太詳細了,不像是臨時編造謊言,隻不過他上線究竟是馮振,還是馮老財,必須要摸清楚,不然弄出什麽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就不好了。


    石青山再次試探的問道:“你的情報每次都送到哪裏?難道親手交給馮振嗎?”


    “馮振出了名的精明,他從來不走我手上拿任何東西,就算我和他在賭場內照麵,他也會當做不認識我。”


    “我每次拿到情報都會按照馮振的要求,送至青坪山的山神廟,然後自神壇從左往右數第三塊磚頭裏。”羅四喜脫口而出道。


    “嗬嗬,你真謊話編的挺像?那馮振照麵都不和你打招乎,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不是假話?或許你和馮家有仇,故意騙造這番話讓我幫你報仇呢?”石青山眼眸中劃過一縷精光,故意說道。


    聽見石青山的質疑,羅四喜瞬間慌了神,急忙道:“八爺,我真的沒有膽子騙你。”


    “有兩次我喝醉了,把情報的事情給忘的一幹二淨,慌裏慌張的情報放進神像裏,還沒有離開,就聽腳步聲響起,然後我躲到了神壇後麵,親眼所見馮振親去取信的。”


    張傑眼睛一眯,道:“石隊長,你有什麽想法?”


    石青山麵色沉重的道:“恐怕要試試張醫生的引蛇出洞注意了,我們必須弄清楚馮老財的真麵目。”


    “如果馮老財沒有問題,事後我親自向他道歉都可以,可萬一馮老財真的投靠了鬼子,他表麵上卻表現出支持抗日的模樣,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坑死我們隊伍。”


    旋即,石青山轉頭瞥眼張傑,道:“張醫生,我們兵分兩路,你帶一路押著羅四海迴醫院,我帶一路把情報送到山神廟,看看背後之人是不是馮振…以及馮老財?”


    張傑心知石青山此刻的壓力有多大,也不再鬧著繼續湊熱鬧,道:“放心,我會盯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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