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次嚐試之後,張傑發現卡車還能發動,當即讓所有人幫忙推車。


    “轟隆”一聲,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之下,輕鬆將卡車推出了水渠。


    看看滿是裂痕的擋風玻璃,外麵的視野充滿了模糊和分裂感,張傑心中頓時產生了一種礙事的感覺,起身扶著方向盤,上去就是幾腳徹底將玻璃踹碎,喊道:“來幾個人換上鬼子的衣服,等會兒偽裝成鬼子。”


    頓了頓,又道:“羅大海派人去把寧班長他們叫過來,我們馬上開車就走,這裏靠近大興縣和雞頭山炮樓,說不定鬼子會派人來查看現場。”


    不一會兒,寧洪帶著學生隊伍趕到了戰場,看著宛如屠宰場的戰場,好些學生直接嚇得驚叫連連,有的滿是畏懼掩耳盜鈴般的捂住了眼睛,有的扭頭吐了出來。


    張傑見狀眉頭微皺,卻沒有多說什麽責備的話,他剛來的時候表現還不如這些學生呢,要不是下載了外科醫術,隻怕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混著,可能參軍,可能當個商人,亦可能掉頭跑路?


    張傑頭從車窗探出,衝著一幹學生們喊道:“各位同學別耽擱時間了,這裏可不安全,我們必然馬上撤退。”


    想了想,他瞥眼夏彬等人又道:“各位男同學,因為卡車後麵車鬥的空間有限,所以我想先安排所有女同誌上車,接下來隻能勞煩你們用雙腿走路了。”


    夏彬等人一聽,下意識打量了一眼卡車,隻見卡車車身滿是彈孔和燒痕,右側的車門直接凹了進去,駕駛艙前麵的擋風玻璃更是隻剩下玻璃渣,看上去和快要報廢了一般。


    這些男生清楚卡車承載不了多少人,在來之前心裏就有預感要和戰士們一樣繼續用腿跑,可是麵對張傑的話,心裏感覺舒服了許多,七嘴八舌配合著說道。


    “張醫生不用說抱歉的話,沒有了那些女生礙事,我們的速度還能快一點。”


    “哈哈,這女士優先的道理我們都懂,張醫生不用管我們,我們也是鐵腳板。”


    “我們都已經走了這麽多天了,也不差這兩天,隻不過我們強烈要求到了根據地,多給我們一些休息時間恢複體力。”


    “對,對,走了這麽長的路,快把我們腿都走細了,我們要求迴到根據地有足夠的時間休息。”


    張傑嗬嗬一笑,道:“對於你們的要求,我同意了。”


    “我可以做主,迴到根據地給你們一個星期的時間休息,讓你們有著充足的時間恢複體力和精神,如何啊?”


    “張醫生,那我們可說好了,要是沒有一個星期的休息時間,我們就找你了。”


    “張醫生,我們就等著到了根據地就等著休息了。”


    “哇喔,一個星期的休息時間,想想都是美好。”


    “張醫生說話要算數啊!”


    “男子漢大丈夫一個吐沫一個釘。”


    張傑按了一下喇叭,卡車立即發出“嘀”聲,蓋過了眾人的聲音,道:“所有女同誌加緊上車,我們趕路了。”


    隨後在夏彬等人和戰士們的勸說下,一幹女生扭扭捏捏的上了卡車,將後麵的車鬥站個滿滿當當。


    在羅大海等人的護衛下,卡車緩緩前行,一行人再次踏上了歸途。


    沒多久,車鬥裏傳來“嗚嗚”抽噎聲,一幹脫離鬼子魔爪的姑娘們,瞬間喜極而涕,就聽哭聲仿佛會傳染一般,後麵滿是“嚶嚶”聲。


    開車的張傑聽到哭聲,心裏忍不住歎息一聲,對於她們來說,這簡直是一場噩夢,隻希望她們還有家人在世,不然這場噩夢短時間不會結束。


    一行人剛走出沒有五分鍾,兩支鬼子部隊趕到了現場。


    瞧見滿地被被剝成白皮豬的鬼子,鬼子指揮官發出了痛苦和憤怒的吼叫聲,拔出指揮刀胡亂的揮砍,嘴裏不停的逼逼道:“八嘎,”“死啦死啦的”傳遍整個坡道。


    …………


    從聶晶晶等人的旁敲側擊打聽,他們知道這些被鬼子俘虜的姑娘全部來自大興縣附近的雙水村和小福村,因為鬼子的掃蕩,被鬼子抓獲了。


    由於路程不遠的關係,張傑,寧洪和羅大海三人商議決定,先把這些姑娘們送迴家,之後他們再趕路迴根據地。


    一個小時後,當眾人趕到了雙水村時,隻見村子裏徐徐升起一絲絲黑煙,往日裏寧靜祥和的村莊,如今隻剩下一片斷壁殘垣和餘火。


    望著眼前沒有一絲熟悉的地方雙水村,一幹雙水村的姑娘們頓時呆立當場,眼淚不自覺的滑落。


    霎時有幾名姑娘掙狀若瘋魔般的想要衝進村子,嘴裏不停的哭喊道。


    “爹,娘,你們在哪?說話啊!我是秀芳,我迴來了。”


    “黑娃,娘迴來了。你在哪呢?別玩了,快出來啊!別嚇娘啊!”


    “爹,娘。”


    “爺爺。”


    麵對眼前猶如白地的村莊,眾人瞬間眼眶紅潤,心中升起一股難以抑製的憤怒,恨不得現在就和鬼子分個你死我活。


    張傑給了聶晶晶等人一個眼神,示意她們拉住這些雙水村的姑娘們,道:“安慰她們一下吧!不要讓悲傷和痛苦急壞了身體。”


    聶晶晶等人點頭答應一聲,兩兩一組拉住這些雙水村的姑娘們,嘴裏小聲的說著安慰的話,“不要哭了,你爹娘也不希望你這樣。”“人死不能複生。”“忍住不哭了,家人雖然沒有了,但是我們要代替死者好好的活著。”等等。


    張傑長歎一口氣,掏出香煙點上,道:“大海,派一個班的戰士們進村搜查,看看有沒有幸存者了?特別是水缸,地窖一類的地方。”


    羅大海抿著嘴唇,微微點頭,親自帶了一個班的戰士們入村搜查幸存者。


    經過十來分鍾的搜查,羅大海等人僅抱出了兩個昏迷不醒的孩子。


    羅大海謹慎的瞥了一眼哭的肝腸寸斷的雙水村幸存者,走至張傑身前,附耳說道:“我在穀場發現了大量的血跡,還有一塊翻新的土壤,我猜…我猜,雙水村的村民全部被鬼子屠殺了。”


    張傑聞言眼眸中劃過一抹苦澀,對於這種鬼子執行的屠殺,他們幾乎是心知肚明,隻不過是抱著一線希望而已,道:“此事暫時不要告訴她們吧!讓她們對家人的安慰抱有一點點幻想。”


    羅大海不著痕跡的點下頭,道:“我已經通知下去了,讓二班保密,隻不過這種事情宜早不宜遲。”


    張傑緩緩頷首,道:“這種事情本身便隱瞞不了多久,我隻想等她們的情況稍好一些,再告訴她們。”


    旋即,張傑強硬起心腸,衝著一幹雙水村的姑娘,道:“秀芳姑娘,你們村子如今被鬼子毀了,估計父老鄉親們也遭遇了不測,不知道你們還有親戚嗎?”


    “若是你們還有親戚在附近的話,我們可以拜托當地的縣,政,府同誌們送你們到親戚家生活!”


    聽見張傑要把她們送到親戚家,金秀芳慢慢的收起臉上的悲傷,不說她本來就沒有多少親戚,就算有她也不願意去,她心中決定要參軍打鬼子。


    以往那些村子裏的叔伯常說,鬼子和那些軍閥秉性一樣,隻要他們老老實實的交田稅,那些鬼子就不會對他們揮舞屠刀。


    然而事實證明,那些鬼子和婦聯的女同誌宣傳的一樣,他們全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畜生,為了子孫們的安全,必須要鬼子殺迴老家。


    金秀芳迴過身一臉冷漠的瞥眼張傑,語氣裏充滿堅定和殺氣,道:“張醫生,我要參加八路軍,我要打鬼子,我要為父老鄉親們複仇。”


    張傑看著仿佛變了一個人的金秀芳,心中暗歎一聲,道:“秀芳姑娘,我知道你因為家破人亡的原因,心裏充滿了複仇的念頭。


    可是我必須提醒你,如今你的狀態不適合參加八路軍,我建議你,等你冷靜下來再考慮參加八路軍,不然我擔心你日後會有後悔的念頭。”


    話畢,張傑掃了一眼雙水村剩下的姑娘,道:“如果你們之中有什麽關係親近一些親戚住在周圍,你們又願意和那些親戚抱團生活的,那麽你們現在能離開了。”


    “假如你們沒有親戚,又找不到落腳的地方,那可以和我們迴八路軍根據地,我無法保證你們發財,卻能保證不會餓肚子,屆時會安排你們在被服廠,鞋廠等地方工作。”


    此話一出,瞬間有三名姑娘站了出來,對著張傑等人鞠躬感謝了一番,便邁著沉重的腳步,投奔親戚。


    隨後張傑等人又趕到了小福村,雖然小福村沒有和雙水村一樣成為白地,但也有幾名村民遭到了屠殺,村子裏流淌著哭聲和哀樂,門前掛著白布。


    “三娘,桂花,你們迴來了?”


    “快來人啊!三娘她們迴來了。”


    “娃他爹,閨女迴來了。”


    屋子裏頓時走出了不少村民,等到他們看清自家閨女,妹子完好如初的歸來頓時淚如雨下,衝了上去將親人抱在懷裏。


    瞧見那些撲在父母懷裏痛哭流涕的姑娘們,所有人頓時默不作聲,心中感到些許的歡喜,她們算是幸運的,家園尚存,親朋俱在。


    這時一個看上去六十多歲,滿臉風霜的老者激動的走了過來,緊緊握住張傑的手,雙眼濕潤的道:“謝謝你們,我馮大山代小福村所有村民感謝你們,要不是你們這些戰士出手相救,這些娃隻怕再也迴不來了。”


    稍微停頓一下,馮大山跺著腳,滿臉怒容的的罵道:“這些該死的鬼子就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畜生啊!”


    張傑聞言微微一笑,握住道:“老爺子,鬼子早晚會被打敗的,隻要堅持下去,我們國人必然會取得勝利。”


    頓了頓,又道:“老爺子,你們村的姑娘是我們從半道上救迴來的,雖說我們把所有的鬼子全部殺光了,但是難保會有其他人或者漢奸二狗子知道姑娘們的情況,因此最好低調一點,不要引起鬼子的注意。”


    馮大山當了多年的村長,自然有一份心機,他心裏明白張傑是為了他們小福村安全考慮,或許這些八路軍戰士們不怕鬼子,可是他們小福村不行,點點頭道:“老頭子知道了,我會下令所有村民閉嘴,有誰敢透露了這些女娃們的消息,便按照村規處理。”


    看著眼前對村民們秋毫無犯的戰士們,馮大山收起了最後的擔憂,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道:“諸位裏麵請,村子裏雖然沒有了多少物資,但是擺上幾桌感謝各位的能力還有的。”


    隨即張傑等人婉拒了村長設宴感謝,重新踏上了歸途。


    一幹村民將張傑等人送至村口,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馮大山不禁感歎,道:“這才是真正的軍人,他們才是真正保護老百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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