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踉蹌返迴懸圃,青鳥句芒已經算定時辰在山道上候我。<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更新好快。他手托一個銅盤。盤中有兩枚金‘色’鑰匙,一枚鑰匙的柄是魚尾形製,另一枚鑰匙柄是飛鳥雙翼形製。


    “小聖母命我將這寶貝分賜原道友,原道友可以選一樣。變钜子得墨‘門’真傳,他掌上兩枚金手指是墨‘門’解鎖聖物偽裝。我學過些機關之術,將金手指的偽裝和禁製解了,日後如遇危難,這金鑰匙或許有用處。”


    青鳥道。


    我神念掃過,隱隱覺得兩枚鑰匙各由億萬部件構建,附帶了繁複‘精’深的咒文。靜靜聆聽,似乎內中的空寂宇宙有時計嘀嗒和齒輪旋轉之音。


    這是變钜子犧牲兩枚手指的位置也要裝填的法寶。


    我選了飛鳥形製的金鑰匙,謝過青鳥。


    青鳥問道,


    “我見原道友有些神魂不守,不知道心中懷想何事?”


    我也很難說清,垂首不語,向青鳥告辭。臨行前,忽而又聽青鳥叮囑,


    “小聖母示下,叛服不定的西荒部族,原道友不必顧慮,傷不了她情麵的。”


    我飛迴昆侖。心境不寧,也不直接去驅邪院,先去昆侖山底的河晏鎮散心。小鎮一派節慶氣氛,家家戶戶置辦年貨,點爆竹,換桃符,已近正泰三年的除夕。這裏風調雨順、財物均平,彌漫著一種慵懶散漫、不求上進的氣息。


    河晏鎮多半是隨昆侖西遷的中土人,還有昆侖‘門’人的家眷以及繁衍的後人,是謂種民。鎮子例由度人院主任鎮長,院中再派一位協理負責鎮上常務。


    不似紅塵裏貧富懸絕,人情涼薄,眾生日夜為糊口碌碌。這鎮中人生老病死都有所養,上學就業都不必鑽營,再不濟的廢物度人院都保他一份閑差養福。


    年關時候,傳功院也休了課業。家世豪富的‘門’人大半下山迴國了,種民出生、極遠之地來的‘門’人、還有清寒的‘門’人,以及若幹奇葩都盤桓在鎮裏的市集。


    其實這裏的市集遠不比上紅塵裏那些名都熱鬧好玩,戲曲、歌舞、賭坊、角鬥、‘春’-宮……一概欠奉。但河晏鎮的市集傳的段子,絕不是紅塵裏能聽到的。


    柳子越告訴過我,修真界的謠言十有八七是各宗鎮上的閑言碎語。黑別宗別派、傳‘門’人間緋聞、修真界實力排名是鎮子的三大日常。


    最熱鬧的是河晏鎮的酒館,這是各路說書人駐紮的山頭。[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這些說書人的背-景都十分深厚,不少是沒落修真家族子弟,金丹、元嬰乃至真人的後代,盡管煉氣道行都很勉強證得,但發現和發明秘史的能耐不下祖先的神通。


    我隨便逛進最有名的吹牛堂,正要付個酒錢權作書錢,忽然聽到一句歡躍的“你還沒死呀!”


    是盧難敵的喊聲,小象這段日子又溜達迴了昆侖。已經在裏麵的昆侖外‘門’弟子認出我,殷勤付賬,請我上座。


    “恩,方才擒拿了北荒的變钜子。”


    我低調道。眾人一驚,然後歡唿起來。我宗能踩劍宗的消息,永遠大漲同‘門’士氣。


    盧難敵眉飛‘色’舞地向眾人吹噓起自己與我曆險的經曆。


    數月之後,原來青澀的第二百六十期外‘門’弟子漸有了宗‘門’弟子的氣概。眾人俱穿藍袍,佩了納戒和飛劍,懸著昆侖的葫蘆,‘精’神俊朗而歡快。飛劍的劍鞘上都戴了兩個徽章,螢火蟲徽章表示常欣管他們的人事,影子徽章表示盛庸管他們的課業。宗內的人一望便能明了。盧難敵、吳四維等成了這期近百外‘門’弟子的魁首。


    一般金丹‘門’人不是公幹,就是修煉,憑外‘門’弟子的資曆能見到的非常即盛,鮮有他人。我與眾人有緣,也算結下情誼。我問起眾人的修行,忽然心裏有個想法,向他們道,


    “你們課業有空,可以到驅邪院隨我練飛劍。劍宗的祭煉飛劍學自我們昆侖,我們煉的飛劍始終勝過他們,再學學劍道,就憑這些手段也不遜於他們。我不就活捉了變钜子這樣的劍仙嗎?”


    這話是連‘蒙’帶哄的。外‘門’弟子們都十分躍躍‘欲’試,可有些人欣喜過後,又‘露’出難‘色’。


    我接著鼓動,


    “我記得我們昆侖授業外‘門’弟子,怕你們根基沒打實,先分了心思。所以煉丹、煉器、煉氣的基礎課業之外,學其他道術都要繳重金。一般外‘門’弟子不是沒財力,便是沒‘精’力和能力籌措,隻能局限在主課。我們驅邪院傳飛劍,不必要弟子繳金,計在驅邪院的活動費用裏。諸位來一次,驅邪院補貼一份金珠。”


    那些寒素的‘門’人顧慮全消。


    這當口,吹牛堂的說書人悠然從屏風後閃出,講起書來。此君一襲青衫,一副狐狸尖嘴臉,目光甚為狡黠。指著碧紗籠著的屏風問堂上看客,可知屏風上雕鏤何人,又為何用碧紗籠著。


    有‘門’人告訴我,這位先生是一隻狐妖,原是我宗史上第一人偶師和畫皮師未濟真人的二十世嫡係後人,叫未濟敬。


    我目光透過碧紗,四聯屏風各雕一個人物。有三人我都認得。打首一人是我在漢中城見過的蘭欽,持一口法劍;次位長發如瀑,神情乖張,懸葫蘆,是我師尊‘藥’師年輕時的樣貌;第四位是年輕樣貌的觀水祖師,也懸葫蘆,雕刻上還是一個靦腆青年;第三人不識,手持一口法劍,好像一個破落‘門’戶的清高公子,一幅吸風飲‘露’不食煙火的姿態。他的頭有毀去和重雕的痕跡。


    “我知道,我知道。”小象搶著得意道,“說書的,頭位是我昆侖英年殂落的絕頂金丹蘭欽前輩;次位是我老師原劍空原長老的師尊,‘藥’師真人;第三位是叛變我宗,拐走了我宗的鎮‘洞’神劍,投靠萬裏老賊的雲仙客,此人劍術是我宗史上第一,叛變後也成了萬裏老賊的左膀右臂。後來,雲仙客‘混’成了返虛,送金烏劍和銀蛇劍慶賀我宗掌‘門’愛‘女’,琳公主殿下生辰,我們昆侖才重新給了他一張臉。”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最後的就是我宗無人不曉的觀水祖師啦。他們四人是第七期內‘門’弟子的前四位。那期內‘門’弟子出了祖師、真人、許多厲害元嬰,是我宗最輝煌的一期。”


    看來小象苦讀我宗曆史有年頭,比我都清楚。


    說書人一笑,


    “這四人相‘交’莫逆,五百年前便常來吹牛堂聽書。堂主便留下了他們的屏風剪影。我這迴書,要說的便是四英剿滅極樂島的事跡。”


    “那極樂島不是在雲夢城被劍宗的林道鳴掃滅了嗎,怎麽五百年前還有一個極樂島?”


    小象向那人噓起來,


    “人家就要說這事,你急什麽?”


    他一股兇煞氣,那人嚇得靜了。


    說書人道,


    “七百年前,江南龍虎宗勢大,掌‘門’方瓊野心勃勃,要對修真界和紅塵不利。我宗聯合東海星宗抗衡龍虎宗。可那星宗本來是東海道‘門’十三派為自保統合而成。十三派中以天河、北溟、蟾宮、極樂島四派最強。十三派都修雷法、煉罡煞、念獸、船妖。天河另觀天象、斷禍福;北溟派聽大地,駕‘波’濤;蟾宮窮水月流轉,代代無已之變。極樂島則是采日月神芒,雙修房中。”


    不少觀眾神往地流起口水。我暗自感慨世事變化,昔年的甲等大派,如今淪落澌滅,傳承斷絕。


    “諸派推舉德望最厚的天河派掌‘門’子非魚真人做星宗掌‘門’。外‘門’弟子還是各派栽培,內‘門’弟子試煉後才去星宗的金鼇島本山受法。


    如果是別‘門’別派功法一統,受法並沒有什麽障礙。但極樂島的傳承特異,與他派卻合不到一塊


    ――修真界主流向來是自行修煉,自證自悟,他人可以借力,就幫不到根本。可這極樂島的一切道行道術都是建立在雙修之上。極樂島認為獨身一人,法難完全;如果配成一對爐鼎,‘陰’陽和諧,靈‘肉’圓滿,進境遠勝其他功法。所以他們的修真者都是男‘女’出雙入對,道行也是同進同退。為了尋覓匹配的爐鼎,在固定道侶前,派內免不了多有羞恥之事(此處省略某某字)。


    如果十三派沒有統合,他人也管不到極樂島。可十三派統合成星宗後,極樂島的‘門’人便在整個星宗尋覓合適的爐鼎,那羞恥的風氣漸漸影響到別派來的‘門’人(此處省略某某字)。道侶結合越多,極樂島在星宗的影響越多,那風氣彌漫得就會更快。有了事端,極樂島那邊道行道術又高,又總是兩個對一個。那個極樂島掌‘門’,便是一對大神通的雙修姐弟。他們後麵,還隱隱有龍虎宗的支持。”


    “真真不要臉!”有人義憤填膺道。


    我幹咳了下。細想起來,此事的關鍵絕沒有說書人口中的‘豔’情。


    修行是一個人的事情,生死是一個人的事情,一個人的心如何能分與兩個人,兩個人又如何能有一顆心?


    雙修,是要把兩個人變成了一個人,可兩個人又如何可能真變成一個人呢?兩個人又如何能共有生死呢?


    即便有所小成,或許也是兩人暫且的靈‘肉’投合,真能天長地久,通達大道嗎?


    ――這是修真的大是大非。


    “星宗掌‘門’子非魚頗有智計,手腕剛柔並濟,道術卻不夠服眾。他覺得將極樂島排除在星宗外勢在必行,可星宗方才統合,怎麽能再動幹戈呢?即便他網羅到東海上一個叫任公子的厲害散修,也無法公然動用。”


    眾人聽到星宗未來的祖師要出場,都屏住氣息。


    說書人哀沉道,


    “於是,子非真人便有了借我宗援手清理‘門’戶的計劃。這可是修真界諱莫若身的秘聞。外人我還不告訴他極樂島是如何衰落的呢?”


    “快快,說書的,婆婆媽媽不要講了,快講講我宗四英如何掃平極樂島妖孽的。我最喜歡看打了,”小象催促。這迴反而是別人來噓他。


    我的傳音貝響起,隻聽了開頭,便告辭離場。算了下時辰,是長老會召集了我宗一切長老、院主、協理,開始緊急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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