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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貝克斯菲爾德a-58公路南h街的ar加油站雜貨店裏,看著手機裏今天早上收到的入賬提示,韓易一臉愕然。


    5月17日,已經是一行人開啟旅程的第四天。第一天的時間基本上都花在大瑟爾的陡峭山路上,順便練了練交誼舞的基本技巧。第二天在舊金山市區遊覽,晚上帶趙宥真吃了兩頓毫無新意的in-n-ut。第三天,與大部隊重新會合的小如加入到了納帕穀觀光的行列中。


    說是在納帕穀安排了一天的行程,其實就是驅車趕到距離舊金山市區一個小時的盧瑟福德小鎮,在這裏最著名的紅杉林酒莊一人交了四十五美元,參加品酒之旅項目——不僅可以參觀紅杉林酒莊占地二十四英畝的園地,還能任意選擇四種品類的紅酒進行品嚐。


    對於不喝酒的韓易,以及不能喝酒的小如和宥真來說,這次參觀的實際體驗如何,可想而知。


    但令嵐卻是興致盎然,因為點名要求到納帕穀的她其實是來進貨,而不是旅遊的。韓媽媽在蓉城開了兩家茶樓、一間餐廳和一個七層樓高的四星級酒店,都對高品質紅酒有大量需求。


    最終,在韓易的幫助下,令嵐不僅品嚐了遠遠超過四種的紅酒,還跟紅杉林酒莊達成了初步的采購意向,這裏著名的納帕穀赤霞珠和霞多麗,都會在一個多月後遠渡重洋,出現在蓉城饕客的餐桌上。


    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但韓易也樂得讓徐憶如和趙宥真見到。畢竟,為家族產業進口優質紅酒這種事情,也能幫他更好地掩蓋家裏的真實情況。


    忙完計劃內的工作,韓易沿著聖赫蓮娜高速公路,往迴開了約莫十分鍾,抵達納帕穀另一座稍大一些的衛星小鎮揚特維爾。這裏,有一場他、小如以及宥真期待已久的重要活動。


    什麽活動?


    當然是跟每個懂得生活的饕餮來揚特維爾的目的一樣。


    造訪北美名廚托馬斯-凱勒的第一間米其林三星餐廳,大灣區最負盛名的飲食殿堂,位於華盛頓街6640號的thefrenhundry。


    餐館名字叫法國洗衣房,是因為其所在的這棟法式鄉土風格的建築,從1907年開始就是富商約翰-b-蘭德開設的法式蒸汽洗衣房。1994年買下這裏把它改造成餐廳的托馬斯-凱勒,也就順理成章地沿用了這個已經成為世紀記憶的地標性名稱。


    thefrenhundry提供的,是一種也許在北美大陸絕無僅有,隻有在勃艮第地區才比較常見的用餐體驗。坐落在一個完全沒有任何配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小鎮,狹小逼仄的兩層小樓裏,十七張餐桌首尾相連,毫無隱私性可言,更像是一場擺在納帕穀深處,敞開懷抱歡迎來往旅人的家宴。


    1900年代的石頭小屋,被精心修裁的拉圖-馬利亞克風格私家花園三麵環繞。納帕穀的夏天普遍比舊金山市區要幹燥得多,哪怕偶爾下雨,也是時間較短、雨量不大。溫暖柔和、陽光明媚的白天,讓這裏成為了世界著名的優質葡萄酒之鄉,也為所有跟生活與享受有關的活動賦予了別樣的勃勃生機。


    品酒、野餐、遠足和自行車騎行,thefrenhundry就坐落在這些豐富多彩的戶外活動最中心。從草坪上慵懶起身,拍拍裙擺上的泥土,就能施施然地走入餐廳,在親密溫馨的氛圍中,來一場經典法國技巧與現代創新風格的融合菜體驗。


    托馬斯-凱勒現在大多數時間都在紐約的pere忙碌,很少迴納帕穀來親自烹調,而且沒有提前太久預訂的韓易,也隻能訂到5月17日中下午四點的五人位。不過,這一切的非常規,都沒能影響到這次摘星之旅的完美體驗。


    當珍珠木薯粉、島溪牡蠣和白鱘魚子醬完美結合的托馬斯-凱勒招牌菜“牡蠣與珍珠”入腹,圓桌上的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發出了愉悅的咀嚼聲。


    “易易,這道菜是不是pere也有?”


    用銀叉指著身前盛滿濃湯的陶瓷餐盤,徐憶如不由讚歎道。


    “真的好好吃,怪不得要帶著到處開店。”


    “跟pere的味道,一模一樣,甚至更好。”韓易認同地點點頭,“不過說實話,我還是覺得pere的麵包做得要好一點,雖然樣式一樣、鹽也一樣,但就是味道不同。”


    “最好吃的,是不是那個肉桂麵包球?”趙宥真興味盎然地加入話題。


    “有人最喜歡可頌,但是我確實覺得肉桂麵包球最好吃。”韓易把大拇指和食指連在一起,做成一個圓圈的形狀,繪聲繪色地描述道,“所以吃pere一定要留點肚子,等到最後上甜品的時候要稍微還有一點點餓才行。就著英式早餐茶,喝一口茶吃一顆,哎呀……簡直不擺了。”


    “我咋生了你這麽個好吃嘴哦。”


    “真的好吃啊,媽。下次我碩士畢業,帶你到東海岸玩一圈。”說到這裏,韓易笑意吟吟地看著坐在自己右側的兩個女孩子,“伱們也一起唷。”


    “好!”腔調不同,聲線不同,但那份北加州陽光浸潤著的雀躍如出一轍。


    “話說迴來,我還沒有去看過《漢密爾頓》咧。那部劇怎麽樣?”


    “劇比較精彩,但其實我覺得音樂性上有點匱乏。”


    “還是《摩門經》好。”


    “你就隻知道你的《摩門經》。”


    韓易、徐憶如和趙宥真的三人聊天局,通常都是充滿學術氣息和各色駁雜知識的天馬行空。隻需要幾句話,就能從《漢密爾頓》,跳到亞曆山大-漢密爾頓的聯邦黨與跟他們打對台的傑斐遜共和黨人,再在詹姆斯-門羅與他的美好感情時代上打個轉,最後迴到麻省沸沸揚揚的綠植合法化運動上來。


    八十年代的山城醫學院畢業,在省醫院工作多年,最後選擇辭職經商的令嵐,心目中最理想的兒媳形象,不一定要有多好看,但必須得有學識、有氣質、有追求。可以說,雖然表麵上看起來隨和爽朗,令嵐的標準線卻比絕大多數華國婆婆都要高得多。


    但即使是她,也不得不感慨,徐憶如和趙宥真完全能踩著她的標準線繞地球一圈,迴來還超出相當一段距離。


    本來就挺優秀的韓易,跟兩個女孩子中的任意一個結合誕下的後代,恐怕都得是哥大保底,哈佛穩進吧?


    想到這裏,令嵐意味深長地看著緊挨在一起的徐憶如和趙宥真,大大的眼睛裏滿滿的迷惑。


    按理說應該屬於是劍拔弩張的競爭對手,但小如和宥真平時卻表現得相當和諧,連一丁點互別苗頭的火藥味都沒有。


    是不喜歡韓易嗎?


    老江湖怎麽會看不出來。兩個姑娘都會在自以為無人察覺的時候,把視線放在韓易身上多停留一會兒。那種感覺,就像是對從小陪她們度過漫漫黑夜的布娃娃的信賴與依戀。


    而且,每次跟自己說話的時候,小如也好,宥真也好,總會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拘謹和局促。這種表現不是性格使然,而是因為太想要從她的眼神裏看到認可與喜愛。


    都到這種程度了,怎麽還……


    令嵐在心中暗歎了一口氣,她現在能做的,就是跟田宗雲一起繼續扮演好慈愛長輩的角色,讓兩個女孩子感受到韓家的溫暖和歡迎就行。


    其他的事情,就讓小年輕們自己去琢磨吧。


    於是,5月17日上午,自舊金山聯合廣場出發後,韓媽媽和外婆便繼續她們這兩天的日常任務,給小如抹抹手霜,又幫宥真敷敷麵膜,一路上把兩個姑娘嗬護地像自家孩子一樣。而真正的親生兒子韓易,反而成為了無人問津的那個。


    因此,令嵐留意不到法國洗衣房晚餐結束後偷偷給趙宥真轉學費的韓易,當然也看不見此時捧著手機在雜貨店裏發愣的他。


    給趙宥真轉學費是昨天的事情,前往拉斯維加斯的i-5公路之行已經過半,他才在這個無人窺見的商店角落收到了獎勵。這符合祂們跟他強調過的,如果有被發現的可能,就會延後發放獎勵的規則。


    雖然韓易是真心實意地想幫助趙宥真繼續留在u完成學業,能否獲得獎勵,獲得多少獎勵,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但是這誇張的返還比例,依然讓他精神有些恍惚。


    他給宥真轉了美元。


    返還的是美元。


    整整十倍。


    他有想過這次的獎勵倍數會很高,因為幫助趙宥真了卻一樁將她困擾良久的心事後,韓易內心洶湧澎湃的正麵情緒,是讓他難以言說的,極少能獲得的奇妙體驗。


    上一次有如此強烈的情緒,好像還是小如在香奈兒旗艦店裏化身華國公主的時候。


    但即使是那一次,獎勵也不過是三倍而已。


    是因為這次的消費更有意義和價值?


    還是因為隨著相處時間的增長,周圍人能提供的獎勵倍數也會水漲船高?


    又或者是……


    不管怎麽說,韓易對接下來的拉斯維加斯之旅又多了幾分焦躁的期待。


    他精心謀劃良久的行程,終會給出答案。


    “你在幹嘛?”


    徐憶如從貨架另一邊探出頭來,在他眼前揮了揮手。


    “公司那邊今天要給麥迪遜支一筆預付款出去,我看轉賬成功了沒。”


    韓易鎮定自若地把手機收迴口袋裏。


    “你買什麽呢小如,拿這麽多。”


    “給你媽媽她們買的水和零食。”徐憶如舉了舉手中的塑料袋,說道,“阿姨和外婆對我太好了,不知道該怎麽報答……隻能盡量從小事上做好一點啦。”


    “說到這個……”


    韓易扭頭看了一眼窗外靠在車身上,正靜靜等待大切諾基加油完畢的趙宥真,還有從車窗裏探出頭來,笑著跟她聊天的外婆。


    “前天跟爸爸見麵,情況怎麽樣?”


    昨天行程安排得太滿,找不到這種兩個人獨處的時間來關心小如。


    “還好啊,就是,他講了一下他的近況,我講了一下我的,然後聊了一點其他有的沒的。”


    話音未落,徐憶如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微微眯起了雙眸。


    “大多數都很無聊,但是知道了一個很有趣的訊息。”


    “什麽信息?”


    “我爸跟我講了……他另一個家庭,那個女人的情況。”


    “你不想說的話,沒關係的,小如。”韓易柔聲安慰道。


    “我倒是想說。”


    小如直勾勾地盯著韓易。


    “你想聽嗎?”


    “我肯定想啊,你的事情我都……”


    “他的第二個老婆,是在rae的同——事——”


    徐憶如拖長聲調,踱著步靠近他。


    “姓尹,韓——裔——美——國——人。”


    最後一個字落下,小如也正好抵到韓易身前,仰起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很巧喔?”


    我真的是腦子抽了問這個!


    韓易在心裏對自己施展了上百次美式居合術。


    “來不及了。”


    韓易把手機又抽出來,嚴肅地說道。


    “bahana的自助,離預定時間隻有八個小時了,得抓緊啊……”


    韓易自然而然拿過小如手中的袋子,喃喃自語地朝雜貨店外走去。


    “不聊了喔?”


    小如蹦蹦跳跳到韓易身側,俯下身子抬頭看他。


    “沒時間了啊……你看,還有七個小時五十九分鍾了,再不上路那還得了!”


    接下來的路程裏,韓易的言行舉止可以用投鼠忌器來形容。除了偶爾會插一兩句話,把容易露餡的話題拉迴來之外。任由四個女人聊得火熱,他自巋然不動。


    從被優勝美地浸潤的舊金山,到莫哈韋沙漠腹地的拉斯維加斯,八個半小時的車輪滾動,本身就是一場獨一無二的北美西海岸全景體驗。


    大切諾基開上舊金山-奧克蘭海灣大橋向東行駛,途徑看上去跟名字一點也不符合,乏善可陳的金銀島,由麥克阿瑟高速進入奧克蘭市區。正如之前所說,隨著矽穀的興起,灣區的房價與生活成本暴漲,想要在以舊金山市區、山景城、帕羅奧圖和庫伯蒂諾為代表的西岸置業安家,對於絕大多數不從事互聯網行業的本地居民來說,已經逐漸變成了一個荒誕可笑的幻夢。因此,大批高學曆的城市居民,以白人為主,開始湧入傳統的黑人聚居區奧克蘭。


    自奧克蘭的心髒地帶穿城而過,士紳化運動對都會區的割裂極為明顯。麥克阿瑟高速下方,依然是以年久失修的老舊房屋為主體,奧克蘭在灣區居民心中危險混亂的印象,多半是由此發源。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高速路左側的北奧克蘭\/伯克利\/埃莫裏維爾區域。


    這片被房產經紀稱為“nbe”的城區,以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為中心點向外發散,一排排全新修建的美式複古住宅,隨便一棟都在百萬美元左右,但這已經是灣區中產階級能夠負擔的,最具性價比的居住區之一了。


    討論並喟歎著滄海桑田的城市變遷,汽車繼續向南沿著i-580行駛,不到二十分鍾就離開了奧克蘭市區。接下來四十分鍾的時間裏,他們越過東部山穀,自海沃德山口進入加州的廣袤內陸,又從阿爾塔蒙特賽車場向右轉,一路向下又疾駛了約莫一刻鍾時間,這才算開啟了前往拉斯維加斯的行程。


    一號公路是世人對加州海岸線的綺麗幻想,但是每個加州居民都知道,如同一條直線橫亙在加州心髒地帶的五號公路,才是連接南北的交通大動脈。想要在最短的時間裏領略加州的風貌,開車在i-5走上一遭就能看個七七八八。


    剛開始,占據視野畫幅的還是北加州的風景。右邊是綠意盎然的牧場,由延綿不斷的群山做了個天然格擋,而左邊則是加州最引以為傲的集約化農田,家農場,撐起了美國11%的第一產業產值。


    當大切諾基駛過威斯利休息區,道路兩側的風景也開始發生了變化。青草逐漸褪去,農田也都換上了耐旱的作物,山脊更是不知道何時從翠綠變成了蒼黃。再向下深入到弗雷斯諾以南,幾乎所有綠色植物的痕跡都已消失不見,隻剩下一片蒼涼的荒漠,和路邊零星幾朵被揚塵侵蝕得看不見本來麵貌的沙漠灌木。


    就跟堪薩斯城以西的大部分州界一樣,五號公路實在是太過筆直,以至於駕駛本身已經成為了一種機械式的動作。在這樣的道路上行駛,更是會讓人短暫喪失對時間與空間的感知度。好像在往前行進,但又好像哪裏也沒去。


    同行的四個女人醒來又睡去,睡去又醒來,韓易從五十年代的d-p一路聽到beatiebyd,這才在某條開裂的輔路上看到58eat的左轉招牌,讓他的方向盤在幾個小時裏頭一次有了用武之地。


    在貝克斯菲爾德加完油後,趙宥真主動請纓駕駛,但最後卻還是由令嵐接過了方向盤。她的華國駕照,不需要開證明都可以在加州作為國際駕照使用,而且宥真前幾天已經掌過一次舵,於情於理都該她這個做長輩的挺身而出。


    於是,韓易終於獲得了一點休息的時間,他靠在後排最右側小如主動讓出的位置上,看著一座又一座朝身後退去的荒坡,不一會兒便陷入了沉睡。


    待韓易醒來,大切諾基已經轉到了i-15向東北方向直通拉斯維加斯的國家公路上。他的胸前搭著一件女士外套,腦袋上還扣著一頂紅色的貝雷帽用來遮擋陽光。


    不需要辨別,光憑借氣味,韓易就能分辨得出,帽子屬於小如,外套來自宥真。


    這兩股大相徑庭卻同樣好聞的氣息,前兩天剛在鼻尖分別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短期內估計很難忘掉。


    “醒了喔?”


    明媚陽光下小如的展顏一笑,是讓人清醒的最佳秘方。


    “可以再休息一下。”


    透過副駕駛座靠背的縫隙,宥真的桃花眼綻放出的光亮也足以教人不再眷戀夢境的美好。


    “不睡啦……ah……”


    砸砸嘴,韓易坐直身子,窗外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不禁愕然失語。


    此時此刻,大切諾基行進到i-15公路一個不知名的高崗。沙漠就是如此,它不是常人想象中一望無際的平坦荒野,而是由一波又一波的金色沙浪組成。


    現在的他們,就在其中一波沙浪的浪尖。高企的地勢,讓向前延伸看不到盡頭的墨色公路,與在兩翼間展開,一直鋪滿世界邊緣的沙漠一覽無餘。


    這種仿佛來到異星的奇景,沒有任何語言可以形容,哪怕拍下照片,也很難體會到它真切出現在眼前那種無與倫比的震撼。


    天空掛在高處,金沙鋪滿腳底,在這二者之間的廣闊空間裏,承載著韓易無法被定義、無法被束縛、無法被預測的第二次人生。


    讚美生命,也讚美生活。


    癡癡地看著窗外,韓易的眼眸裏閃爍著別樣的光華,不知道他對自己的未來,又添進了哪些目標。


    過了普利姆,一棟又一棟市區之外的賭場酒店便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裏,隨之一道出現的還有各色越野賽道與賽車場。韓易不知道到底是哪些人會造訪這些公路兩邊的平價賭場,但是根據停車場裏的汽車數量來判斷,應該還是有相當一部分人過著韓易無法理解的生活。拋下這些疑問,繼續往前走大概十來分鍾,繞過南部高地的山坡,拉斯維加斯便出現在眼前了。


    在i-15的右側,就是著名的拉斯維加斯大道。當然,這條大道上並不全是繁華,至少在剛開頭的十五分鍾市區車程裏不是。遊客們得從西溫泉路的匝道拐下來,開上南拉斯維加斯大道,再走一兩英裏,直到看見那麵1959年建成,自拉斯維加斯騰飛之初就佇立於此的“歡迎來到絢麗的拉斯維加斯”招牌,才算是真正進入了拉斯維加斯的核心區。


    世界每個城市都有歡迎路牌,但是能在名字前麵冠以“fabuu”的,僅拉斯維加斯一座。


    拉斯維加斯是一座奇異的,完全人造而非自然聚合而成的現代化都會。它在1905年建市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都隻是聯合太平洋鐵路沿線一個不起眼的中轉小鎮而已。1931年,內華達州通過了賭場合法化的法案,這裏才算是第一次獲得關注。但拉斯維加斯的真正騰飛,還得等到六十年代以霍華德-休斯為代表的各路資本熱錢進入。


    性解放浪潮隨著越南戰爭、嬉皮士運動和垮掉的一代逐漸開始大量服用的致幻劑一起席卷了這片曾經屬於清教徒的土地。整個聯邦都在瘋狂渴求一座沒有規則,也沒有後果的罪惡之城。


    華爾街資本家、東海岸黑幫和拉斯維加斯市議會很好地利用了這點。他們在這裏修建更華麗的建築,引進更奢華的品牌,玩更瘋狂的遊戲,讓大西洋城成為了昨日黃花。也讓“在維加斯發生的事,隻會留在維加斯”這句口號,成為了二十世紀最深入人心的城市宣傳語,沒有之一。


    時至今日,拉斯維加斯也依然以且僅以情緒宣泄站為使命而存在。賭場也好,名品街也好,豪華夜店也好,都是人們揮霍財富以換取片刻歡愉的銷金窟。


    城市功能的單一,也讓拉斯維加斯的結構變得很是奇怪。其他社區隻以居住區的形式存在,絕大部分的商業活動,都匯聚在拉斯維加斯大道中間,這一小段被稱為vegatrip的酒店集群裏。


    南起曼德勒海灣酒店,北至雲霄塔之間,這一片又一片主題各異、花樣翻新的人間仙境,是罪惡之城的奢靡之源。


    每家酒店都有內置的賭場、夜店、購物中心、演唱會場館甚至是音樂節場地,它們的任務,就是讓你沉醉在氧氣含量爆表的堂皇宮殿裏,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直到你再也付不起下一晚的房費。


    當然,對於五個對賭博沒有興趣的亞洲人來說,待在一個酒店不動彈未免太過浪費大好時光。在拉斯維加斯,每個酒店集群都有獨一無二的特色風景,以及遍地開花的世界美食,特別是自助餐。


    因此,為了方便行動,對旅行規劃特別在行的韓易,在幾個選項間糾結了兩三天,最終還是定下了這間位於賭城大道絕對核心的酒店。


    貝拉吉奧。


    不管剛建好沒幾年,jean-gerge和baraa等各色米其林餐廳賭城分店加持的阿麗雅酒店設施有多麽先進;也不管大手筆砸下無數百大dj的駐場協議,室內造景與房間裝潢令人驚歎的永利酒店有多受z世代歡迎。黑石集團控股,g國際酒店集團運營的貝拉吉奧,與它那擁有1214個水嘴與4792盞探照燈的巨型噴泉,才是拉斯維加斯永恆的象征。


    左邊隔著一條街,是趙宥真心心念念的bahana自助餐廳所在地凱撒皇宮酒店。右側走上人行天橋,不用五分鍾就能抵達大牌雲集的阿麗雅。更不用說噴泉的對麵,就是巴黎人酒店那看上去比原品還要精致的仿真鐵塔。


    站在貝拉吉奧靠近噴泉一層的酒店房間,特別是在最高層白色羅馬石柱間的頂層套房內,你可以欣賞到整個拉斯維加斯最懾人奪魄的壯麗全景。當華燈初上,噴泉開始音樂表演,490英尺高的水柱直射天空點亮夜色,威尼斯人、凱撒皇宮、弗拉明戈、巴黎人、星球好萊塢、阿麗雅一字排開,組成踩在腳底的賭城天際線,遠處,還有一座布滿霓虹燈條的摩天輪緩緩轉動,把莫哈韋沙漠變成一千零一夜的綺麗之夢。


    這樣的景象,韓易期待已久,也不想難得來一次北美的家人錯過。因此,前麵幾天都刻意選擇了普通大床房的他,在拉斯維加斯把配置拉滿,直接訂了一間頂層兩臥室的豪華湖景套房,再連通一間奢華塔景房,組成一個三臥室,六張大床的開闊私密空間。


    “我們he-in的時間有點晚。”


    坐在窗台前的棕色沙發上,懷裏抱著那隻過分花裏胡哨的紫色靠枕,趁著徐憶如和趙宥真進房間整理行李的間隙,韓易對有點愣神的令嵐這樣解釋道。


    “大床房都住滿了,他們就給我們安排了一間這個……雖然加了七百美元,但還是很劃算了,兩天的話。”


    從話術,到價格,再到鎮定自若的神情,都無懈可擊。


    為了進一步完善這個故事,兩臥套房聯通的那間大床房,都是韓易在前台用信用卡現結的。


    用的媽媽的卡,以免她起疑。


    每個細節都掩飾到位,加上開了四個小時的車本就又餓又累,令嵐並沒有提出進一步的質疑,而是在休憩片刻後,跟著韓易走到凱撒皇宮酒店,開啟他們的賭城之旅第一站。


    世界聞名的bahana自助餐廳。


    為了口碑,各家酒店集團會拚命在營業空間裏塞滿世界各地的名廚餐廳,別的不說,《地獄廚房》的戈登-拉姆塞,在拉斯維加斯就有整整六家店。


    但每個人都清楚,這些供應各色世界美食的專門飯館,永遠不會成為這座城市的主角,在賭城,豪華酒店最核心的區域,永遠隻會供給一種餐廳——


    buffet。


    原因很好理解,在這座所有人都在最大程度放縱自己欲望的城市裏,按需點餐是遠遠不夠的。每個人都希望他們的午餐或者晚餐就跟牌桌上的節奏一樣,在盡可能短的時間裏,不挪窩,能吃進多少,就吃進多少。


    貪婪、怠惰和暴食,是支撐拉斯維加斯自助餐廳數十年如一日繁盛興旺的三大柱石。


    賭棍們在這裏囫圇吞咽,盼著快點吃完迴去大殺四方。購物客沒辦法把奢華鞋履一網打盡,於是就拿櫃台上取之不盡的甜點出氣。


    當然,還有一部分人,是真心熱愛飲食文化,懷揣著對這些在全世界範圍內都享有盛譽的自助餐廳的憧憬,才踏入店內的。


    比如咱們七宗罪第六大罪的優秀代表,趙宥真小姐。


    自人行天橋走到凱撒皇宮酒店的路上,宥真差點雀躍地飛起來,待她穿過凱撒皇宮略顯昏暗的賭場大廳,來到bahanabuffet的鋁製招牌下時,更是得緊握住徐憶如的手,咬緊牙關,才讓自己不至於歡唿出來。


    要不是還有人看著,她高低得抱著韓易慶祝一下自己小小夢想的達成。


    在拉斯維加斯,每個酒店的自助餐廳都各具特色。永利的thebuffetynn主打一個高顏值,整個用餐空間被各式嬌豔花朵包圍,最出彩的是獨具匠心的甜品台。大都會酒店的iedpn價格雖然較高,但是食物相當精致,裝在一個個小鐵鍋裏,讓人感覺是在無限量供應的海底撈。貝拉吉奧的自助餐,食材和菜係都極為完備,而且營業時間超級長,周末是從早上八點一直到晚上十點,對於那些不怎麽出酒店的賭客來說,一天三頓外加宵夜都在自助餐廳裏解決也不是問題。


    不過,雖然每位美食家對於拉斯維加斯的十大自助餐廳排名各持不同意見,但是就像喬丹之於nba一樣,凱撒皇宮酒店的bahana,都是公認毫無爭議的第一名,自助餐界永遠的。


    自從2012年開業以來,這家耗資1700萬美元的餐廳連續四年被評為拉斯維加斯最佳。每天上午九點到晚上十點,thebahana整整九個廚房,九支截然不同的烹飪團隊同時開火,在平方英尺的用餐空間裏,為食客提供來自華國、意大利、曰本、希臘、墨西哥,還有納什維爾、新奧爾良等不同風格的世界美食。


    比人半身還長的蟹腿、無可挑剔的優質牛肋眼肉排、敞開供應吃到飽的太平洋生蠔,還有廚師製作的粵式點心……隻需要5999美元,就可以吃到500道常規菜品,以及15道每天更換的主廚特供。


    因此,不難想象,這家凱撒皇宮酒店的唯一自助餐廳,每天都是大排長龍的景象,特別是在周末晚間七點的黃金時間,哪怕你在pentabe上提前預訂了位置,都得跟其他預訂客人排在門口,逐一繳費,等待叫號。


    毫無疑問,韓易是不需要經曆這些的,大通私人銀行的奧利維亞-羅德裏格斯會幫他處理好一切。七點準時抵達餐廳,韓易一行人便在三條長龍或豔羨或嫉恨的目光下,走進餐廳,在東北角最私密的一張圓桌邊坐下,任由禮賓經理取走桌麵上“reervedvvip”的標牌。


    這就是韓易逐漸習以為常的,資本與權勢的純粹力量。大通私人銀行能讓他跳過排隊流程,柏匯資本的p聯合創始人身份,會促使九個主廚為他們分別送上特製的歡迎菜肴……


    至於凱雷集團,韓易估計大衛-魯賓斯坦有能力把bahana的所有菜肴,一股腦搬到他的套房裏。


    要是未來搭上了黑石的蘇世民,估計隻要韓易願意,可以直接把thebahana包場,為他一人營業。


    當然,這種浮誇而尷尬的炫耀方式,不是韓易的性格,也與他的處事原則背道而馳。對於韓易來說,隻要能跳過那些冗長而不必要的排隊流程即可,其他的環節,大可以做一個普通而快樂的賭城遊客。


    “媽,這兩個女孩子還不錯的哈。”


    待徐憶如和趙宥真帶著田宗雲起身去挑選餐點的間隙,韓易壓住令嵐的手臂,把媽媽攔了下來。


    “好得我不知道她們咋個就看上你了。”


    令嵐一點麵子也沒給自己的兒子。


    “我沒說她們看上我了呀。”韓易愕然。


    “我自己有眼睛。”令嵐在眼前劃了個圈,然後指著韓易,警告道,“我給你說哈,兩個女娃娃都乖得很,你不要搞些讓人家傷心的事情。到時候我不得因為是你的親媽就袒護你,幫理不幫親嘞我給你說。”


    “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韓易好笑地皺起眉頭,輕輕拍了拍桌子。


    “我的意思是,人家跟我們出來幾天,把你們照顧得那麽好。是不是應該……”


    “給她倆分別挑個見麵禮?”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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