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木易的木,木易的易。


    木易的木確實是木易的木,木易的易也確實是木易的易。


    可是木易連起來,如何不是一個新的字呢?究竟是姓木還是姓楊也或者二者都不是呢?


    如果是一個真的名字,如果是一個假的名字……


    丘凝仍舊不相信木易,可是,她真的覺得,木易不會對公主做什麽,是不會害公主的,真的很可能是來幫助公主的。


    但還是不能夠相信,不能暴露公主的信息,更不能就這樣讓公主陷入危險的境地。


    公主的安危,大於一切!


    “我還是不相信你!”丘凝鼓起勇氣說道,“烏南國邊境,正有敵人入侵,你去把入侵者解決?”


    雖然是鼓起了勇氣,能夠在強者之前把想說的話說了,可聲音還是弱了許多,到了最後,似命令的語氣也變成了詢問,甚至有些祈求的感覺。


    木易想了想,笑著點了點頭:“在哪個方向?”


    不在乎丘凝是不是利用自己,也不需要在乎這麽多,既然知道菰是烏南國的公主,知道有敵人入侵,那去解決一下,又有什麽呢?


    這是很簡單的事情,隻要找準了方向,隨便找個人問一下,很容易就解決了,根本不存在什麽難度。


    無非是想做還是不想做。


    在心底,木易始終覺得自己是欠了菰的,如今能夠做一點事情,就算是開始彌補了……能為她做一點事情,不是很好嗎?


    想明白之後的木易,是笑著點頭的,而他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最真實的笑容,比原本的火焰溫暖許多。


    空桑城。


    “城主,我們撤退吧。”零駱看著高坐城主寶座上的沉默身影,急切而憂慮,“我們擋不住的,城主,真的擋不住了!”


    橋杜沒有說話,身為城主,他知道的比很多人多,看待事情也比很多人深刻,對眼下的形勢,他更為了解。


    怒雲國的軍隊,就駐紮在空桑城外三十裏處,隻要天色一明,眾將士修整好,便可能進入下一輪的攻城行動,直接摧毀空桑城的一切防禦工事,占據整個空桑城。


    事實便是如此,確實是擋不住的,可是,能夠撤退嗎?


    “城主,城主!我們沒有援軍,我們必須要保存力量!隻有保存好有生力量,才能和怒雲國拚死一鬥啊!”零駱真的很急,不想讓己方軍人的死亡無用。


    橋杜看向零駱,平靜問道:“是誰讓你來的?”


    零駱的心中“咯噔”一下,卻是沉著聲音說道:“是屬下要來,我們不應該做無謂的犧牲!”


    橋杜搖頭,輕聲說道:“是煉杏慫恿你來的吧。”笑了笑,也搖了搖頭,“他知道你比較保守,和你說了不少事情吧,不然你也不會來這裏。”


    知道自己瞞不過城主,零駱認真說道:“是,不過,屬下不認為統領說錯了,空桑城的軍隊,確實不如怒雲國!”


    “所以,他就說,我們先撤退,到驍城或者伏林城,再聚集更加強大的力量,一同對抗怒雲國。”橋杜平靜陳述,麵容之上,絲毫看不到戰爭時期的緊張。


    被說中了,全都被說中了,事實確實是這樣的。


    零駱不想再說什麽,相較於統領煉杏,他更相信城主……


    可是,空桑城真的敵不過怒雲國,一個城如何和一個國戰鬥,想想都是不可能的!


    橋杜見零駱不說話,緩緩說道:“你可知道,空桑城還有多少百姓?還有我烏南國多少子民?”


    “這……屬下不知。”零駱有些猜測,但不確定。


    一心隻在軍中,對於其他事情,有太多的不了解,隻是偶爾聽別人說起,空桑城,有幾百萬人,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破千萬大關。


    即便聽到一些消息,有不少人已經離開,就是這幾日的戰鬥,陸陸續續有不少人逃離空桑城,可剩下的,仍舊是一個龐大的數字,注定是不可能輕易拋棄的!


    “你人心拋棄他們嗎?”橋杜問道。


    雖然很想再說什麽,可是,僅僅隻能搖頭。


    空桑子民,那是不能放棄的,就像是戰爭一經開始,就必須站在自己的位置一樣,明明知道會輸,還是要戰鬥下去。


    為了自己,也不僅僅是為了自己,還有家人,還有朋友……


    放棄,這兩個字,說起來挺容易,哪怕很多時候真的決定要放棄了,可身體還是在進行著鬥爭,不會真的放棄。


    至少,在一個人的時候,還是會有自己的堅持。


    有些可笑的堅持,卻是一直堅持。


    “如果我們退了,我們便是逃兵。”橋杜的眼中浮現出嘲弄,又笑著問道,“你知道什麽是逃兵嗎?逃兵比敗兵更加可恥,還不會有人加入我們逃兵的隊伍!”


    “敗了,我們可以再來,可能會有勝利,可如果逃了,我們就真的敗了,永遠都不可能勝。”


    “而且,逃兵是沒有血性的!”


    逃兵會被人看不起,會被唾棄……可是,這隻是一時的。


    暫時的退卻,隻是為了更好的迎敵,一時的退避不要緊,隻要最後取得了勝利,一切都將被改寫,一切都將改變。


    “退到驍城,我們就能贏嗎?”橋杜問零駱,“退到伏林城,我們就能贏嗎?”笑著搖頭,淒苦不再被掩飾,“我們都是輸。”


    輸,是正常的,因為零駱都說了,空桑城不會有援兵。


    烏南國北邊,旭晴國虎視眈眈,常年需要大軍坐鎮,是騰不出力量,幫助其他地方的。也正是如此,怒雲國才會向東進發,想著從烏南國獲得一定的好處。


    旭晴國和怒雲國像是商量好了的,同時針對烏南國,想要讓近些年來稍有示弱的烏南國分崩離析。


    很多人不看好烏南國,橋杜也是,不認為烏南國能在這場戰爭中獲得什麽好處。


    甚至,戰爭之後,是否還有烏南國的存在,都是一個問題。


    “這些年來,烏南國國風不正啊,缺少頂級戰力,卻又是驕奢淫逸。”橋杜發出感慨,同時也覺得悲情,“如果我們死了,想必,是不會被記住的。”


    很多人都不會被記住,就是活著的時候,都很少有人記得,何況是死了之後,還是被敵人殺死,毫無功勳與建樹。


    “會有人記住我們的!”零駱沉聲說道。


    黑夜變得漫長,好像黑夜始終都是如此,漫長到了一種無可複加的境地。渴望黑夜快些過去,也渴望黑夜永遠不要過去。


    隻是,有些事情,遲早都要麵對,逃避不了。


    天剛亮的時候,零駱站在城牆上,注視著遠方,做好了打算,與空桑城共存亡,埋葬在這生活了數年的地方,也是故鄉。


    說撤退前,零駱比任何人考慮得都多,感情也更為複雜。


    他知道撤退不好,有很多無辜的人會因為這樣的方式死去,自己和自己所在的軍隊,也會受到無數人的唾棄。


    可是,那樣是活著的,有機會報仇!


    聽城主橋杜說的一番話,他覺得,自己那些想法,簡直可笑!


    如果逃了一次,就會逃第二次,隻要覺得不如敵人,就會一直逃下去……那樣,何時才是正視現實的時候?何時才能夠有趕赴疆場的時候?何時才能夠換來心的安適?


    死,並不要緊,人人都是要死的,那些活了千年萬年的老怪物,不一樣要麵對死亡嗎?沒什麽大不了的,無非是不能再思考,不能再看到眼中的景象,再沒有了熟悉。


    自己為什麽會選擇迴到邊疆,迴到生養自己的地方?


    說實話,零駱是沒有想明白的,到了現在,一樣。


    等了很久,平靜過了,焦急過了……


    意料中的大軍並未兵臨城下,甚至極目遠望之時,偶爾穿梭的人影也不見了,隻剩下平靜的事物,還有空曠。


    “發生了什麽事?”零駱皺起眉頭,腦海中有著不詳的預感。


    怒雲國的軍隊本就有過試探性的進攻,也是有著進攻的打算的,可是,為什麽沒有進攻?為什麽該來的時候沒有來?


    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也似乎隻有這個解釋。


    問題沒有人迴答,因為知道會發生什麽的人,都覺得此刻的狀態不對,想要去了解,卻是找不到機會,也不得不繼續站在崗位上。


    或許這是敵人的詭計,希望通過這種方式,來讓本就不算完整的防守出現更多漏洞,從而以更小的代價,拿下空桑城。


    本就做好和敵人殊死搏鬥的打算,哪怕是死,也要咬下敵人一塊肉,又豈能讓敵人如願?


    做好自己的事情,等待一個結果。


    “我們會死的吧?”


    “會啊,你怕嗎?”


    “肯定怕死啊,你難道不怕嗎?”


    “嘿嘿,你說老子怕不怕?老子要是怕死,早他娘的死了幾十次了!不怕告訴你,關鍵時候,越是怕死,越是得死!”


    “可我還是怕。”


    “怕就滾後邊去,別到時候拖了老子後腿!”


    “我雖然怕死,但還是想站在這裏。”


    “那你得先死了。”


    “要是在後邊死,肯定更怕死……”


    零駱看向城牆角落裏說話的兩個士兵,一個年紀比較大,中年模樣,另一個年紀小一些,稚氣剛消失不久,恍惚還能看到一些痕跡。


    就是這樣的人,有不怕死的,有明知道自己怕死的,仍舊站在這裏的……無論出於何種心態,依舊守著自己的崗位。


    隻是可惜,都將歸於黃土,不複存在。


    聽到聲音的人並不隻有自己,而那些聽到對話的士兵,臉上的表情都沒有最初時候的平靜,多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有人想要離開,但因為零駱站在這裏,不敢離開。


    逃兵是可恥的,如果有機會,還是有人願意當逃兵。可是,真的想逃的話,早就已經逃走了,不會等到現在。


    而那些仍舊有逃的思想的人,是因為還未到來的軍隊與死亡的恐懼,不願自己的將來就定格在一場戰鬥之中……然後什麽都不剩下。


    隻是懷揣著各種心情的士兵,等待一個已經想好了的結局,卻是等不到意料中的結局。


    太陽爬得很快,但對空桑城裏的人來說,是很慢的。


    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想離開的人離開了,不想離開的人,默然等待結局。


    有的人看著生活幾十年的地方落淚,有的人坐在凳子上,笑著磨著沒了鏽跡的刀,有的人用著曾經用過的工具,在自家院子裏,繼續挖著坑……


    該來的總是會來,隻是時間需要等待,有人哭也有人笑。


    除了極少數的東奔西走的人,空桑城多了“空”的感覺,給人的感覺,仿佛是一座死城。


    “報!怒雲國退兵了!”


    很奇怪的聲音,打破了沉寂的安寧,也讓一切都不安寧。


    怒雲國退兵了?有著攻打空桑城的機會,隻需要付出很小的代價便能將空桑城歸為己有,就這樣退兵了?


    是沒事的時候楊一揚國威,到邊境上邊演戲一次?


    如果第一次的攻城是試探,那現在是什麽?這樣說起來,第一次的試探,也似乎很沒有道理……


    城主橋杜出現在城牆之上,凝視遠方。


    “確實是退兵了。”橋杜輕聲道。


    有些輕的聲音,是因為沒有力氣說什麽了,也隻有這樣的聲音,才能表現出內心的翻騰,並不平靜。


    可是,平靜或是不平靜,都改變不了事實,一個很荒誕的事實。


    “元帥,為什麽退兵?”


    “對啊元帥,我們為什麽要退兵?”


    怒雲國的行軍隊伍中,很多將領盯著最前方的元帥,不解。


    撥夏搖了搖頭,忍了很久的血液吐了出來,在眾人的慌亂中,伸出手,將所有的聲音壓下:“我們……輸了!”


    為什麽?究竟發生了什麽?所有目光,都落到元帥撥夏身上。


    “有一位強者,讓我退兵。”撥夏努力讓自己平靜,“烏南國動用了最強的力量,也是規則之外的力量。”


    “烏南國動用了規則之外的力量,但是,我們不得不遵守這位強者的規則,不得不退兵。”


    “他可以毀滅我們,但是沒有,隻是讓我們退兵,應該還是不想徹底打破規則的。”


    “如果我們在等一等,應該能夠得到撤兵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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