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感覺到痛。


    身體與土地的接觸,雖然隔著些雪,但並不厚實的雪一樣有堅硬感覺。


    他忽然有些明白,徐允兒想告訴自己什麽了。


    木木很強。


    自己很弱。


    這是事實也不是事實,有辦法改變也難以改變。


    或許徐允兒知道木木是覺醒者。


    不應該是或許,她一定知道,甚至可能從木木當初的“瘋狂”之中看出了什麽。


    還有一個可能,是木木傳授什麽給她。


    才多久不見,也就一年時間吧,都從煉氣期修煉到金丹期,其中沒有木木的幫助,想來也不可能。


    隻是這是為什麽?


    木木寧願幫助徐允兒也不幫助自己,究竟是因為什麽呢?


    徐允兒從高處落下,降臨木易身邊。


    一股壓迫從她身上蔓延出來,落到他的身上,他才爬起來的身影再度跌倒在地,並且沒有爬起來的力量。


    “你到底想做什麽?”木易很不爽,既是被力量壓迫的不快,亦是對徐允兒這樣遮掩思緒的無奈。


    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的嗎?非要用這樣蠻橫的方式?你這樣很讓人不爽,還可能出問題的好不好?直接點行不行?


    許多思想在一瞬間就升騰起來,最終隻是如話語那般,簡單而無奈。


    徐允兒依舊沒有說什麽,似乎覺得某些東西隻需要用行動傳遞就是了,沒有說出來的必要。


    她看了看趴在地上一副苟延殘喘而不願意死的木易,眼眸之中閃過失望。


    在思想上拋棄木易,她靠近伍漓。


    “沒事的時候,還是要多出去走走。”徐允兒對伍漓說道,“哪怕你不在乎什麽名譽,覺得躲在這院子裏很舒服,但你不應該沉浸在自我的騙局裏麵。”


    “平靜與安定的確是好事,但現在所擁有的,隻是虛假,沒有足夠的實力作為保障,一切都會顯得空洞。”


    “在這裏呆的時間越長,越容易腐朽,而且是從精神上邊的腐朽。”


    “你也可以好好想想。”


    說完話的徐允兒不願再停留,本就已經浪費了時間,不管是否達到想要達到的效果,都不願繼續浪費時間。


    來過,證明自己還在,也用實際行動告訴幻想的人,幻想隻能偶爾存在。


    該努力的時候,必須努力。


    既然木易不願意努力,那麽自己就再努力一些好了。


    把希望寄托在自己可見的努力之上,這才是麵對現實最應該有的選擇,也隻有這樣的選擇才可能帶來預想中的未來。


    憑自己的實力說話,憑自己的實力改變一切。


    不努力就會完蛋的。


    木易明白這個道理,也不是沒有努力,隻是現實太滲人了,始終和想象有太多差異,不是努力就可以的。


    他的心中還有依稀的希望,可實在不想對這依稀的希望有什麽幻想,更多的是麻木。


    麻木於生活,麻木於不見木木,看不到希望。


    徐允兒這般作為,除了給他一種實力上的差距感,一點點的可以蔓延到靈魂上東西,其實什麽都不會有。


    時間依舊是時間,依舊會是時間,不會隨著時間裏邊有過的事物而改變。


    時間特別無情,卻是同樣平靜、冷靜。


    木易翻了翻身子,趴著改為躺著,一雙黑色的眼眸望著依舊下著雪的天,看一抹抹白色自虛無飄飛出來。


    這……會不會是木木做的呢?


    墟城裏可是不容易見到雪的,以往時候的最冷時候的雪也不會有這麽的大。


    這場改變也是因為木木,所以這個可能很有可能。


    伍漓走到了木易身邊,小聲說道:“我們出去走走吧,去看看雪花。”


    雪花哪裏都能看,在墟城的每個角落都能看到,而雪的顏色始終是白色,並不因為地域不同而改變絲毫。


    雪是冷冷的,就像是平靜到冰冷的心,屬於一個不會因現實而傷痛的人。


    木易不知道伍漓是怎樣想的,是覺得徐允兒的那番話有道理,還是真的覺得在這院子裏呆的時間有些長了,需要出去調節調節心情。


    刻在骨子裏的東西沒有那麽容易改變,但隻要忘記胡亂思考,那麽不改變也會在潛移默化之間轉換模樣的。


    走在墟城的路,漫步墟城的街道,往日的喧鬧早已經因為這場雪而消失。


    很難見到一次雪,何況是這樣大雪紛飛的場景,很值得珍惜。


    當然也不隻是珍惜,畢竟這樣的雪來得太異常,平靜得像是暴風雨的前夕,讓經曆過改變的墟城人士無法相信這僅僅是雪這麽簡單。


    可雪就是雪啊,雪也隻是雪啊!


    雪花飄飄,除了給墟城以銀裝素裹,並不冰冷的氣息也無法冷去因修煉而變強的人心。


    隻要心不冷,始終有溫度,還有血液噴薄著,就代表活著,可以好好活。


    看待世界的眼光是怎樣的,心情也會隨之發生改變,未來也可能因此變得不相同。


    “你看這雪,像是一朵花,白白的,冷冷的,很漂亮的呢。”伍漓伸手接著天空落下來的學,把一個有些許凹凸的點想象成一朵花的模樣。


    雪,雪花,雪如花,雪是花。


    在文字裏邊的事物,因為被說的時間有些長了,文字像是道理,一種潛入了人思緒裏的規則。


    雪和花其實有很大的差距,奈何常有人說雪花,雪也就近似於花,也被人常當作了花。


    這個蒼茫而白色的世界,被這樣一朵由無數花朵構成的大花遮掩,美的不隻是眼睛裏看到的一切,還有思緒裏邊無盡的渴盼的美好。


    沒有感情的事物,因為有感情的人,變得有了一些感情。


    在有感情的人的心中,沒有感情的事物也必須擁有感情,所以才有感情。


    這是強加的情感,卻是人的真實情感。


    木易不想評判這雪或這花,因為看過,也體會過雪的溫度,還有悄然潛入思緒的冷和不冷。


    “當你看一樣事物,嗯,是在凝視許久之後,你會發覺,這件事物變得陌生了。”木易輕聲叨念,吸入一口並不特別深沉的氣息。


    雪帶來的冷通過空氣進入肺腑,冰涼的感覺由外而內,一直竄到了靈魂,一陣寧靜與淡泊悄然浮出。


    寧靜致遠,淡泊明誌。


    其實這隻是在想了很久之後才有的,並非一時之間擁有的突發奇想。


    想的多了,想的深了,就可以從想的多與深的思緒裏邊抽出想要的,再把這想要的思緒加深一下,就可以是以後。


    方向,其實就是這樣,出現的過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了。


    “我可能真的想得到的太多了,想得到的東西就離得越來越遠了吧。”木易說道,“可是我如果不去想,就能得到?”


    “始終是要去想的,沒有想都不想就能得到的。即便是得到了,也一樣不知道,和沒有得到沒什麽區別。”


    “想,是最奇妙的東西,人都應該有。”


    “可如果想的都是假的,眼睛裏看到的都是假的,又會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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