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過來了!”伍漓驚唿,“朝著我們這裏來了!”


    木易抬著頭,看著那顆火日變得更大也更亮,空氣也多了絲絲滾燙的熱度。


    伍漓注意著天空中的火日,沒有留意到木木的行動。


    木木很忙。


    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在院子裏走,速度不快,但他的手動得飛快。


    許多東西從他手中飄飛出,爾後消失。


    院子還是那個院子,從裏麵看是,從外邊看也是,但從天上往下,就不一樣了。


    像是一個火坑,等著自己跳下去。


    衛釋天頓住向下的身軀,身上的光芒更加熾烈,些許火線釋放出去,衝進下方的火坑。


    然後,所有的火都消失。


    火坑不在是火坑,變得冰冷,隔著千丈距離都能感覺得到。


    “朋友,明人不做暗事,可否出來一見?”


    聲音自高處向下,滲透了寒冰,繞在院子的每個角落。


    木木嘴角帶笑,絲毫沒有迴應的打算。


    他放緩了腳步,覺得有些疲憊,想要睡過去的時候,被伍漓抱住。


    “別亂跑,我們進去躲一躲。”伍漓刻意壓低聲音,似乎覺得木木能夠聽懂一樣。


    木木的確能夠聽懂,但是進屋躲避就有用嗎?


    如果真的被對方給攻了進來,這小小的院子,能夠存在有躲避的角落?有任何一處能安全?


    雖然心中有過無奈,但疲憊卻是真的,隻能是由著伍漓抱著自己進屋。


    木易坐在地上。


    和之前一個樣。


    他不是不想做些什麽,隻是認識到自己和別人的差距,目前的情況,並非憑借過人的智慧就能彌補。


    總不可能對著天空說一句“朋友,可否介意不說話?”就能解決。


    而木木都沒有什麽表示,那便代表著什麽都不用擔心。


    相信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有人出麵解決這件事情吧……應該會有人來的吧?


    想到墟城的“鐵律”,自己和落楓商會掌舵人的關係,這裏好歹是徐家的勢力範圍,還有對方的“暫不作為”與“並不安定”。


    反正有很多理由,壓著天空那個人,讓他不敢亂來。


    就是來了,他也不能亂殺無辜吧?


    畢竟,隻要木木不說什麽,自己也保持沉默,或者拉扯一些虎皮大旗之類的東西,總能夠把事情解決的。


    遇大事不慌,這就是木易的心態。


    不是說不慌,而是就算慌起來也解決不了大事,還不如安靜著並不慌張。


    “朋友,如果再不出來,就不要怪本尊不客氣了!”衛釋天沉聲說道,“若是不小心毀壞了什麽,可不是本尊的錯了。”


    還沒有開始打,便在為自己開脫罪責,想著在事情發生之後,盡量減低自己即將犯下的錯。


    墟城,禁止修士爭鬥!


    爭鬥這種事情,其實是怎麽禁止都沒有辦法徹底禁止的,隻是想要把事態控製在一定的範圍之內。


    本就是在廢墟上建立的墟城,如今也刻意留著不少廢墟,目的是讓所有人時刻警醒:不要讓墟城再度成為廢墟!


    修士之間的爭鬥,境界越高,帶來的破壞也就可能越大。


    所以,禁止修士爭鬥的注重對象,是金丹期以上的,元嬰期更是在注重的重中之重。


    言語或許有些重複,當就是這樣一代代傳遞下來的。


    隻有覺得重複,覺得前人沒有趣味,才會在不經意之間想起,也才會集中更多的注意。


    元嬰期修士之間的戰鬥,很容易便摧毀墟城的許多建築,是被徹底禁止的存在。


    聽到衛釋天的話,木易笑了。


    他知道木木肯定很生氣,帶臉上一定是笑容。


    木木確實很生氣,也確實掛著笑容。


    他在想衛釋天是什麽樣的心態,一次次念著“本尊”,一次次想把自己激將出去,又一次次在虛幻之前感覺不到真實。


    他忽然沒那麽生氣了,也可能是被氣得笑了。


    笑,是嘲笑。


    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個注定隻是井底之蛙的人,做著一些沒有所謂的事情。


    不該嘲笑嗎?


    的確應該嘲笑啊!


    若是不嘲笑一下,他又怎麽可能知道自己的愚不可及?


    可即便是嘲笑了,對方也一樣不知道。


    冰寒的氣息消散於虛無之間,澎湃的生機緩緩地浮出,像是無數生命氤氳起夢幻,招著手笑對路過的人。


    衛釋天隻覺得心中一動,自靈魂深處滋生想要向下的念頭。


    好像是飛升之後的殿堂,好像是內心最渴盼去的地方,又好像是生命的起源地,是道的起始。


    如果到了那裏,心中所想的一切,都會立即變成真的。


    那是一種悸動,已經有很長的時間沒有出現過。


    忍不住懷念。


    接著便心驚。


    “送你一樁機緣:人外人,天外天,仙外有仙!”


    蒼莽的聲音在高空中響徹,衛釋天的眼睛忽然昏暗,像是整個世界都是純粹的黑。


    他看到了黑色,是一望無際的黑色,還很沉重。


    他身上的光明消失,想要融入無窮無盡的黑色。


    他睜著眼睛,感覺和閉上是一個樣的。


    他閉上眼睛,就發覺睜不開了。


    然後,還有些痛。


    好像過了好多年,又好像隻是一瞬間,他睜開眼睛。


    天已經亮了。


    他不想動。


    身體好像不屬於自己。


    “從破敗中重生,從毀滅間超脫,丟掉現有的一切,擺脫身體對靈魂的束縛。”


    平靜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他的眼珠一直轉著,卻又找不到說話的人。


    但是,他覺得應該那樣做。


    他把心神沉入元嬰,順著之前的聲音慢慢去做。


    他超脫了。


    元嬰離體。


    他覺得自己找到了生命的真諦!


    木木服下木易煉製的築基丹,眯著眼睛躺在桌子上,小眼睛裏有一半白色的雲。


    他有些累,來自靈魂的疲憊。


    他並不覺得自己坑了衛釋天,因為他說的都是真實的,且是本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對於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和想法,別人阻止不了,也很難改變什麽。


    一些真理說出來,是否能夠領會,那就要看個人了。


    元嬰,似乎就是這樣的吧。


    若是領會,白日飛升。


    若是不解,便是消亡。


    生與死之間,並沒有界限,生也可以說是死,死也可以說為生……誰又清楚呢?


    “老爹,我餓了!”木木隨口喊著,“我的築基丹煉製好沒有?”


    “先等一下,我還不知道這枚築基丹的品質怎麽樣。”木易隨口迴道。


    伍漓忽然停了下來,丹爐裏的丹藥漸漸焚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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