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緊緊握著戒指盒,坐在閃爍的燈光幾乎打不到的角落裏,在震耳的音樂聲中一杯接著一杯將烈酒灌入喉。年輕男女踩著鼓點盡情扭動腰肢,熱辣,刺激,充滿情.欲。而這惹人躁動的一切,都與他無關。“我不喜歡你,以前不喜歡,現在不喜歡,以後更加不會喜歡。你,明白嗎?”連歲慌亂又堅定的聲音一遍一遍在腦海裏不停地重複著,隨著醉意漸濃,那聲音最後甚至變成了聲嘶力竭的咆哮。醉倒的那一刻,時遇深知,連歲不會喜歡他,永遠都不會。盡管如此,他也不能做一個讓連歲討厭的人。所以他得懂分寸,知進退。酒吧豪華卡座內,高大英挺的男人慢條斯理地放下酒杯,起身走向昏暗的角落。時遇緊握的手指被掰開,攥在掌心的戒指盒被取出。時縱打開黑色絨麵的戒指盒,拿起裏麵那枚定製的精美鑽戒,戒圈的內側,刻著‘遇歲’,大拇指指腹摩挲過那個‘歲’字,心口突然沒來由地悶得厲害。時遇有了喜歡的人,對方的名字裏有‘歲’字。為什麽自己看到這個戒指上象征著時遇愛情的名字,會這麽難受?時縱將戒指放進盒中,隨手扔迴桌上。然後撥通了韓景亦的電話。“查一下時遇喜歡的人是誰,資料越詳細越好。”電話那頭傳來短暫的沉默。“怎麽?有難度?”“…沒有。抱歉先生,我昨晚沒睡好,有些走神。”“需要多長時間?”“…一周。”“三天。”時縱不耐煩地掐斷電話,瞥了一眼桌上的戒指盒後,大步出了酒吧。第46章 我叫連歲時縱剛出酒吧, 楊管家就帶著一群人圍了上來。“表少爺,您大病初愈, 不能亂跑, 請隨我們迴去吧。”他站在時縱麵前畢恭畢敬的躬著身子,沙啞的嗓音裏卻透著不容拒絕。真是換了個地方坐牢。時縱嗤笑,“楊管家,不如你把我綁迴去?”“不敢不敢, 我隻是替老先生來接您迴家而已。”“拿老爺子壓我?”“老先生也是為您著想, 一月後就是和萬家小千金訂婚的日子, 這段時間盡量不要節外生枝。您這樣毫不避諱地出入酒吧, 傳出去有損您的名聲。”時縱撥開他的肩頭, 抬腿從他身邊走過, “我從來就不是什麽好人, 酒吧算什麽?更刺激的地方我都去過。他萬家要是想找個規規矩矩的好男人做女婿, 那可真是找錯人了。”“站住!”一道氣急的蒼老聲音從背後響起。時縱迴頭, 一巴掌就猛地扇了過來。可惜,還沒落到實處就被他扼住了虛浮無力的手腕。“老爺子, 您怎麽來了?”時縱臉上笑盈盈的。“混賬東西!”時懷振甩開他的手, 許是用力過猛,顫顫巍巍的身子差點跌倒, 楊管家連忙上前扶住人。時縱笑而不語地看著兩人。“那萬迎名流世家出身, 長相秀麗,端莊大方,品性純良, 配你綽綽有餘!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時懷振喘著氣。“她那麽好, ”時縱話音繞了繞,“您怎麽不娶?”嘭一拐杖狠狠砸在時縱的膝蓋上, 時懷振氣得直發抖,時縱卻跟個沒事兒人似的,紋絲未動,笑意更濃。“您最近的身體真是越來越不行了,都沒力啊。”“給我把這混賬押迴去!”周圍的人聽到時懷振發話,連忙應聲,押著時縱上了車。車內,時縱看著一左一右押著他的兩名健壯保鏢,忍不住輕笑出聲。就憑這些廢物,也想困住他?之前在國外,老爺子一手遮天,他被長期注射不明藥物,說是穩定情緒的藥品,可醫生對藥品的名稱隻字不提,誰知道是什麽東西,讓他這兩年跟個廢人一樣。要不是為了跟萬家聯姻,還不知道得做多久的廢人。可能,一輩子也說不定。畢竟老爺子的心,從來都不是肉做的。自從停藥之後,時縱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恢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極佳狀態,這也是他確定那藥物有問題的原因之一。今天來的這幫人,真要動起手來,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國內不比國外,不能用槍,任憑老爺子再厲害,也得守法。其實這訂婚典禮,他已經決定參加了,沒必要跟老爺子鬧這麽僵。可他被監視了兩年,心中積怨極深,看著老爺子生氣的樣子,他就莫名地心情舒暢。本來自己提前迴國,就是為了過幾天清淨日子,有人上趕著找晦氣,那他自然也不會讓對方痛快。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一向是他的作風。忍氣吞聲?他時縱的字典裏,從來沒有這四個字!*三日後,時家祖宅。蓮池旁的中式涼亭內,時縱倚在欄杆上,反複翻閱著一個女人的資料。這個女人長相出挑,且名字裏有個‘歲’字,從韓景亦查出的這份資料來看,她就是時遇目前喜歡的人。可任憑自己將這資料翻出了花,身體也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可在酒吧看到那枚刻著兩人名字的鑽戒時,心裏卻是悶得難受,好像自己骨子裏就很抗拒這兩人在一起似的。按理說,自己跟時遇在事業上一向不對付,他喜歡的人自己更是從沒接觸過,不可能出現這種感覺。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失去的那部分記憶力裏,肯定與這兩人發生了什麽事,而時遇是不會告訴自己的。時縱摩挲著資料上的照片。可這個女人,或許會是個突破口。他抬眼看了看守在四周的保鏢,這祖宅地處北潭市遠郊一個千年古鎮中,平時人流量不算很大,甚至有些冷清的感覺,但一到周六周末,就是人山人海。這荒郊野嶺的地方,老爺子還真是看得起他,祖宅裏裏外外都被圍得水泄不通,一舉一動都被監視著,就連上個廁所,門口都守著兩人。要想出去,還真得費上一番功夫。轉眼就到了周六,時縱在祖宅大打出手,好不容易衝出重圍翻了出去,就被身後窮追不舍的一群保鏢逼進了一條幽暗小道。帶血的大手撐著牆壁,奔跑的速度越來越慢,而身後追趕而來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眼看即將被追上,小道的盡頭出現一汪湖泊,那湖邊立在一群學生前麵的漂亮青年,此時仿佛柔光滿身,照亮了時縱心裏的永夜。原本因為劇烈運動導致的心跳加速,此刻越發強烈。時縱一咬牙,好似被激發了某種潛能,竟一口氣奔至湖邊,將那群保鏢遠遠地甩在身後。沒等連歲反應過來,就被人擁著墜入了湖裏。慌亂之下,他想求救,卻被一隻大手按進了水中。自幾年前為了逃離時縱駕車墜江後,連歲已經多年不遊泳和健身了,很快,他的意識逐漸模糊。等對方鬆開手時,他隻隱隱見著一張傷痕累累的模糊臉龐,和對方噤聲的手勢。接著,他胸腔逐漸窒悶,在閉上雙眼的那一刻,有人吻上了他的唇。那種感覺很熟悉,他來不及細想,就失去了意識。等他再次醒來時,正躺在一家老舊的小診所裏打著點滴。而病床邊,有個男人趴著睡著了。連歲來不及去想這個男人是誰,他現在腦子還有些不清明,愣神片刻後才迴想起自己不過是組織學生們去戶外寫生,怎麽就天降橫禍和人掉進了湖裏。他依稀記得那人將自己按進水裏,然後…還吻了自己。那些關於親吻的記憶,全是與時縱有關的,此刻正瘋狂地湧入腦海。粗暴,強勢,掠奪,帶著血腥氣,不可反抗的吻,讓他渾身難受。連歲有些生理不適,他拔掉針頭,坐起身子使勁地擦著嘴巴。直到唇角破了皮,他仍舊沒有停下。隨著動作越來越大,趴在病床邊的男人被驚醒。他的手腕突然被男人扼住。“放開我!”由於情緒的激動,和那些刻進骨子裏的抗拒,連歲瘋狂掙紮著想要抽出手腕,卻被對方越扣越緊。“你怎麽了?別激動,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錯,我會補償你的。”時縱的聲音!連歲驚懼抬眸,看到了一張滿是傷痕的臉,輪廓分明五官深邃,冷棕的眸子散發著淩厲的鋒芒。但,這熟悉的眸光裏卻有很多他從沒見過的東西,陌生,疑惑,還有心動,…“時先生…”連歲仿佛一隻受驚的兔子,聲音小小的,甚至有些啞。這個稱唿他已經兩年沒叫過了,再次叫出口竟有些生澀。“你真的認識我?”時縱滿眼期待地看著連歲,握住他的手收得更緊,心跳越來越快,“我們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麽?”連歲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時縱,他有些摸不著頭腦。時縱消失的這兩年是怎麽迴事,他怎麽會不記得自己了?還是說,他裝的?又是求和的手段?“時先生,請您放開。”連歲的手腕被扼得有些疼。“哦對不起對不起…”時縱連忙鬆手。連歲掀開被子下床,一邊揉著發紅的手腕,一邊往房門走去。沒走幾步,就被時縱堵在門口,“你不能走。”強勢的命令,話音落處卻突然不自覺地柔和了許多,甚至聽起來有些小心翼翼。好像這是刻進骨子裏的習慣一樣,幾乎成為身體的本能反應。這具身體仿佛在告訴他,不能對眼前這個漂亮青年大聲說話,不能嚇到他,不能傷害他。“為什麽?”連歲抬眸,對上時縱有些謹小慎微的目光。“我…”時縱欲言又止。連歲從沒見過時縱這樣,對自己小心翼翼,仿佛捧著一個易碎的花瓶。可這不足以讓自己願意留下來看他演戲。“沒什麽事的話,麻煩您讓開。”“我,我生病了。”?真能編。他明明看起來好好的,身強體壯,能跑能跳。比起離婚之前兩人在雲央鎮見的那一麵,他此刻氣色好多了。沒了滿臉的胡茬,整個人也更精神了。他有病?連歲半個字都不會信。“您這樣有意思嗎?”連歲轉身,走到窗邊。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出不去了。“真的,我沒騙你。”時縱跟上來,在他身後不遠處頓住腳步,“我失去了一部分記憶,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學生時代。”連歲不語,任他瞎編。“但是我一直夢到一個人,在夢裏我看不清他的臉,可自從那天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確定那個人就是你。”那天?“哪天?”連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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