惣右介獨自一人來到了後花園,隻有今天沒有人監視,隻有今天他會得到難得的自由。


    可他的身體是自由了,他的心卻在逐漸凋零,他總會在這一天為自己失去的人留下紀念。


    惣右介熟練的拿著工具來到一處泥地,開始玩起了泥巴,泥巴在他手中逐漸成型,能看出有幾分書法老師的模樣。


    隨著繼續精雕細琢,一個等比例的泥人出現在惣右介的手上,一般來說隻需要再加工幾次,這個人偶就會徹底成型。


    這樣的人偶他已經有了許多,每一個都代表著他曾經擁有,也代表著他已經失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腦袋突然從旁邊的草叢中伸了出來,臉上帶著泥土的汙漬,頭上還有幾片樹葉,像個小花貓。


    “喂,你也在玩泥巴嗎?我還以為你們貴族家的少爺和我們玩的不一樣呢,不過你可真厲害。”


    一個比惣右介還要小幾歲的小女孩出現在他麵前,順著她身後看去,惣右介推斷出她是從圍牆那邊的一棵樹上摔進了自家院子。


    “我沒有玩泥巴,你快迴去吧。”惣右介不想和外人有接觸。


    “你明明就有在玩泥巴,你教教我吧。”小女孩湊近惣右介身邊,笑嘻嘻地拿出一個泥偶,像貓像狗又像豬,屁股那裏還摔掉了半截看不出是個啥。


    這時候,一個侍衛聽到動靜來這邊查看,惣右介知道小女孩已經被家裏發現了,心裏對她下了死刑。


    他不願意和外人接觸,就是因為怕害死他們,他從小女孩的打扮就可以看得出她家的實力遠不如藍染家,也就是說她們家保不下她。


    現在小女孩死定了,他當然樂意在對方死之前做一點好事。


    “你想捏什麽,我教你。”


    “隨便什麽都行,”小女孩有些自來熟,自我介紹道,“嘻嘻嘻,你真是個大好人,我叫門矢桃,你可以叫我桃子。你呢?”


    “惣右介,藍染惣右介。”


    “你好呀,惣右介哥哥。”少女伸出髒兮兮的手,隨後不好意思地在裙子上擦了擦。


    藍染不介意地握住她的手:“你這麽天真,以後會被人騙的。”


    “才不會!”少女反駁。


    兩人就這麽意外地相識,桃子把惣右介當做新認識的夥伴,告訴他自己長大後會成為死神。


    在惣右介眼裏她隻是一個過客、一個必死之人,所以對她也多有包容。


    可出乎預料的是,一天一天的過去了,門矢桃並沒有死,惣右介知道其中有詐卻不敢多問。


    他照常學習著各種知識能力,任意一項都達到了行業頂尖水準,而這種別人可以當做特長的能力他掌握了數十種。


    隨著他年齡的增大,學習能力更加強悍,那些擔當他老師的人沒有一個可以活過一個月。


    他對大多數老師其實都沒什麽感情,但他還是一如既往在他們死後花上一天時間為他們製作人偶。


    而這個時候也是他和門矢桃見麵的日子,借著門矢桃之口,了解著他從未出去過的屋外世界。


    就這樣,三年後,惣右介即將15歲元服。


    可他的家人們並不開心。


    惣右介的學習能力讓所有藍染家族的人都堅信他必將成為神靈,可惣右介缺少了一樣他應該有也必須有的東西,那就是靈力。


    完美的惣右介,卻沒有在屍魂界強大的基礎——靈力,這讓藍染家族的人操碎了心。


    這一天惣右介照常醒來,正等著仆人進來的時候,父母先進來了,和他們一起進來的還有門矢桃。


    “聽說這個賤人讓你分了心,你覺得我們該怎麽處置她。”


    藍染家主擲地有聲,門矢桃剛想反駁,嘴角未動就被一巴掌扇到地下直哼哼。


    此刻的門矢桃看上去沒有個人樣。


    她的家族是一個剛由商人晉級的末端貴族,在三年前搬家到了這裏,前不久在藍染家的陷害下除了她全被處死,她也在藍染家族裏受盡了折磨。


    不過她沒有恨惣右介,因為三年的相處裏她知道惣右介是個溫柔的大哥哥,而且在藍染家族成員折磨她的時候,她也發現了這個家除了惣右介全是瘋子的事實。


    所有人都在等著惣右介的決定,他們等來的是惣右介冰冷的聲音:“那你們就殺了她吧,我不想髒了自己的手。”


    藍染夫婦相視一眼,對惣右介的這個決定很滿意,他們刻意讓門矢桃活到現在就是為了這一刻。


    正準備抬手讓屬下把門矢桃拖下去,藍染再次改變了主意。


    “說起來我還沒殺過人呢,這次我想試一試,”說完藍染奪過侍衛手中的長刀,長刀鋒利瞬間刺穿了門矢桃的脖子,保證她以最快最不痛苦的方式死去。


    惣右介一手持刀一手讓門矢桃閉上了雙眼,默念道:“再見了,桃子,遇上我是你的劫。”


    殺掉門矢桃後,惣右介隨手把刀扔在地上,門矢桃的屍體應聲倒下。


    “該去吃早餐了,我今天還有課,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惣右介的語氣淡漠得不像人,他的心感到麻木。


    那為他編織的牢籠在這一刻徹底完成,門縫照進來的最後一絲陽光被他親手吞噬。


    事情並未就此結束。


    惣右介元服的前一天晚上,藍染家族除了惣右介以外的所有人都聚集在地下室,商討著惣右介沒有覺醒靈力的問題所在。


    神是力量的化身,其次才是智慧的化身,沒有靈力惣右介的學習能力再強也隻是凡人的頂點,不可能成為神。


    商討一直持續到半夜,最後終於讓他們找到了一個大多數人公認的解決方案。


    “真的要這麽做嗎?”有人想退縮,隨後被身旁的人一刀砍死。


    第二天,元服的儀式照常舉行,直到最後一刻藍染家族的所有人都圍在了惣右介身邊。


    “來,惣右介,拿上這把刀。”惣右介的父母站在正前方,把手中的利刃交給惣右介。


    惣右介疑惑地接過手中的刀,他不知道拿刀幹什麽,便沒有拒絕,藍染家族的人雖然束縛他但絕不會害他。


    “殺了我,”藍染家主帶著瘋狂的表情撞向惣右介手中的刀,惣右介想挪開但身體不受控製,長刀毫無阻礙的穿透他父親的胸膛。


    “神,不該有老師,不能有感情,不應有朋友,清除這些障礙,這是我一直以來為你做的,但我卻忘了一件事,那就是神是沒有親人的。”


    “我們的存在才是阻礙你覺醒靈力的關鍵,無需悲傷孩子,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們自願的。”


    惣右介的父親像是完成了人生的終極目的,慷慨赴義後笑著倒在血泊中。


    隨後是其他的親戚,包括仆人在內全都死在了惣右介的手上,不願意犧牲的在昨晚就被提前處理掉了。


    留在最後的人藍染愛子,她是由一個小家族嫁到藍染家的,在昨晚她迴了娘家一趟,所有算得上是惣右介血親的人都被她親手殺死。


    而惣右介的身體也是被她所控製,隻見她張開手迎向死亡,在太陽照耀下就像擁抱陽光。


    “不要!”


    惣右介聲嘶力竭,哪怕他再怎麽不喜歡藍染家的人,可這個人是自己的母親,已經是自己最後的一個親人了。


    隻可惜,沒有靈力的他,哪怕掌握的知識再多也無法反抗藍染愛子的控製。


    “看到了吧,孩子,這個世界隻有靈力才是最真實的力量,”隨著藍染愛子的瀕臨死亡,她對惣右介的控製消失。


    惣右介淚流滿麵地抱著她,利用自己學過的一切知識急救,卻被藍染愛子無情地嗬斥。


    “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神怎麽能流淚呢,神應該微笑著平等看待每一個人,能生下你是我的榮幸,但我不能讓自己成為你的束縛,我死後就再也沒有人能控製你了。


    答應我,你一定要站在世界的最高點,讓所有人都匍匐在你麵前,這樣我們的死才有意義。”


    交代完遺言之後,藍染愛子溘然而逝。


    藍染惣右介就這麽拿著刀呆呆地坐在屍山血海之上,天上那熾熱的烈陽也照不透他心中的黑暗,整個藍染家像一口漆黑的棺材,埋葬了一切。


    直到有路過的人聞到濃厚的血腥味上報,五番隊的副隊長平子真子打開藍染家的大門。


    “對了,母親說要微笑麵對所有人。”想到那個女人的話,藍染對平子真子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暈死過去。


    事後經過平子真子的調查,從死亡方式判斷這裏的人全都是自願而死,至於牢裏的屍體,還有藍染愛子娘家的屍體,在中央四十六室介入過後護廷十三隊不再插手。


    當中央四十六室和各大貴族想要進一步調查時,零番隊的和尚出手,所有的資料像是從來都不存在一般被抹去。


    他自始至終都觀察著藍染家發生的一切,包括那個所謂的預言。


    靈力源於身體,源於靈魂也源於心,此前的藍染惣右介像是個無心的木偶,身體內的靈力一直存在但沒有被激活,在經過這次慘烈的事件後他的靈力終於如藍染家的人所願得到激活。


    藍染惣右介醒過來後,等待他的事中央四十六室嚴格的審判,但最終他被中央四十六室判無罪。


    “無罪...”一直沉默不說話的藍染“哈哈哈”地笑出聲。


    “我怎麽會無罪呢?如果連親手殺掉自己所有親人的我都算是無罪的話,那隻能證明這個世界有罪!”


    “如果這個世界需要一個神明,那我就如你們所願,成為這個神明!”藍染惣右介仰望天穹,在心裏發下誓言。


    從此以後他將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老師,沒有夥伴,他將用最溫和的微笑,眾生平等看待每一個人。


    “來取悅我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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