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楚地白帝城的城樓上,飄揚起來的秦國大旗洋洋灑灑,一改之前的頹廢無力的感覺,仿佛一切精氣神都煥然一新。


    晉國八百裏加急送過來的信件已經到了曹操的手中,他正在接見晉國的一位重要使臣——禰衡!


    禰衡原本統領青州地區的度支,迴許都複命的時候,被太子殿下委任立刻前往白帝城送來晉國太子殿下楊飛的信件。而且這是最正式的親筆信,某方麵代表著晉國的態度。


    而且曹操也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楊飛派遣禰衡過來的目的是什麽。禰衡是一個狂士,雖然現在態度不錯,但是他畢竟也曾經可是一個罵人不留情的人。


    曹操冷哼一聲,在這白帝城行宮內盯著禰衡,當著百官的麵低聲說道:“楚王劉備和楊飛有什麽關係?寧肯放棄日南郡,也要讓本王將劉關張三人的屍首送去許都?”


    曹操此言一出,滿朝文武都震撼不已,議論紛紛!


    楊飛貴為晉國太子,竟然願意用一個交州最南部的日南郡交換劉關張三人的遺體,這簡直是明珠暗投。


    曹丕眯起眼睛,看到群臣和父王都在猶豫,他進一步提議:“父王,兒臣以為,晉國想要讓咱們送去楚王兄弟三人之遺體,就應當表明自己的態度。三弟子文和子丹兄弟的遺體還在成都,不知晉國太子殿下是否願意將他們送迴來。”


    用最狠辣的眼神斜視禰衡,曹丕對於這個狂士並不了解,因此也不懼怕。


    曹操靈光一現,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如此機敏,一下子就限製住了禰衡。


    不過曹操也是心中劇痛,雖然表情上看不出來,但心裏極其難受。一個是自己的親兒子,一個是自己的養子,此二人死在了西川,曹操怎能不心痛?


    禰衡一愣,馬上就露出自信的笑容,好在來的路上已經考慮過有人會提出這樣敏銳的問題。


    禰衡依舊是一副圓滑的表情,笑道:“曹彰、曹真奈是年輕良將,我晉國太子殿下愛惜他們,曾想讓此二人投降。隻可惜,此二人剛烈,不願意投降,從而自盡了。不過,晉太子殿下已經以王侯之禮安葬此二人,不知秦王可滿意?自春秋戰國以來,無論多麽慘烈的戰鬥,都不應當讓逝者不得安息。秦王身為秦國大王,不會連這一點小小的要求都不同意吧?”


    禰衡以退為進,現在他的說辭更加鋒利,而且是看不見傷人不留形的鋒利。


    曹操壓製住內心的傷痛,造作出來笑容,道:“既然晉國太子殿下以大義來讓孤送去劉關張三人遺體,那孤也不得不準許了。隻是劉關張三人之兵器已經在戰鬥中損毀,孤隻能讓你們帶走他們三人的遺體了。”


    劉備、關羽和張飛持有的雌雄雙股劍、青龍偃月刀和新亭蛇矛已經被曹操賞賜給有功將士,自然不能再將之要迴。如果禰衡依依不饒,曹操也隻能是殺了他。


    禰衡眯起眼睛,太子殿下交代過,盡可能將劉關張的兵器帶迴來,即便是用一部分土地交換也可以。但是現在看曹操這個態度,怕是要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了。


    “秦王,兵器損毀也是情理之中,不過以秦國工匠之能力,必然能夠將其修複。我晉國願意用當陽長阪以南一百裏沃土換取劉關張三人之兵器,不知秦王認為可行否?”禰衡挺直腰板,此話一出可謂是震懾整個秦國朝堂。


    “什麽?當陽城關以南百裏沃土?”


    “天哪!晉國這是要幹什麽,竟然這麽拿得出手?”


    “這……這……一百裏啊!”


    秦國百官震撼不已,他們都紛紛看向曹洪、曹丕和李典,此三人得了劉關張三人的兵器。


    曹丕是劉備的女婿,因此曹操將雌雄雙股劍就交由曹丕自行處理。曹洪從漢中前往雍涼地區救駕有功,曹操賞賜給他青龍偃月刀。李典引兵攻打楚地為收功,曹操將蛇矛給了他。


    現在禰衡代替楊飛用一百裏沃土交換這三件神兵利器,還真是機會難得。


    曹丕當機立斷,立刻站出來,表態:“父王,我秦國工匠天下無雙,修複區區幾件兵器,還是信手拈來。還請禰衡使者休息一夜,明日便能見到這三件兵器。”


    曹操甚是滿意,自己的兒子曹丕雖然某些方麵比自己還要狠辣,但在處事方麵還真是夠果決。隻是曹操並不知道,李儒賈詡已經利用了司馬懿奪取當陽關,曹丕也是知道這件事,因此必須要順水推舟。


    如果此事不答應,晉國大軍必然要奪迴當陽關,屆時秦國又要麵臨征戰。


    李典本來就感覺蛇矛用著不順手,現在聽到這三件兵器可以換取一百裏沃土,他自然同意上交。


    曹洪雖然很不情願,但他看到太子殿下都表態了,再加上自己絕對信任大王,因此他也向曹操點頭示意願意上交青龍偃月刀。


    曹操心中大喜,但不能流露出來,因此說道:“子桓乃是太子,既然認為可以修複這三件兵器,就交給你來處理。禰衡使者,還請你在白帝城內休息一夜時間,明日便可以帶走劉關張三人之遺體,以及他們的兵器。”


    “如若無他事,退朝。”曹操站起身,他有些頭疼,因此必須趕緊離開,不能讓禰衡看出端倪。


    禰衡仔細觀察曹操,這次前來白帝城,他不僅僅要帶迴去劉關張的遺體,還有要確定曹操的身體狀態。


    禰衡被護送到白帝城內最大最安全的客棧,現在此人的身份特殊,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


    曹丕離開大殿之後,百官紛紛向曹丕慶賀,讚許他的做法很是正確。


    待周圍的人少了一下,法正靠近曹丕身邊,低聲道:“殿下,一定要提防不臣之人,若是有人想要今夜刺殺禰衡,必然會讓晉國大怒。晉國怒,則大軍南下,秦國必然又要陷入戰亂!”


    簡簡單單的一句提醒,讓曹丕恍然大悟。禰衡的確身份特殊,隻怕現在真的有一些朝堂之上的不臣之人想要引晉國大軍南下。如果真的是這樣,曹丕自問要好好做一番準備,今夜務必保護好禰衡。


    當夜,禰衡聽著外麵嘈雜的兵器碰撞和喊殺聲,不僅僅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很是從容。因為禰衡知道,自己絕對安全。


    現在的自己是代表晉國出使秦國,如果自己有什麽三長兩短,那就是兩國之間的大亂。


    “大人,這外麵……”禰衡的隨從有些緊張,畢竟他他剛剛從窗戶外麵偷看,見到不少人被秦國將士包圍,直接斬首。


    那些被斬首的人都是一身黑衣,最明顯的刺客打扮,出現在這裏的目的自然是為了刺殺身為晉國使者的禰衡。


    禰衡露出淺笑,道:“這個曹子桓的確也算個人物,不過現在還年輕,比起來他老子終究有些差距。即便是曹操都不會太子殿下的對手,更何況曹子桓?不過若是給這個曹子桓一段時間成長,他或許真的能夠超越曹操。但晉國,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的。”


    禰衡僅僅是來秦國幾天的時間,就已經將秦國的狀況洞察得一清二楚。


    隨從點頭,但他依舊很是畏懼,畢竟外麵的喊殺聲剛剛停息。


    客棧之外,曹丕坐在馬上,眯起眼睛,望向禰衡所在房間的窗戶。那裏的位置太過於暴露,這個禰衡也是一個不怕死的家夥。


    “殿下,這個禰衡雖然看似沉穩,但他終究還是一個狂妄自大的家夥!竟然住在這麽容易被刺殺的房間,他隻是要考驗咱們啊!”法正也是眯著眼睛,順著曹丕的目光打量禰衡所在的房間。那裏,隻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太容易被暗箭偷襲了。


    曹丕自然知道禰衡的目的,他就是要考驗自己的能力,確信自己絕對不會讓刺客暗殺他。


    “此人,也是一個聰明人,而且夠不要命的!”曹丕沒有再看向禰衡所在的方向,隻是帶著剛剛扣押的刺客迴去審問。


    其實這些刺客也不需要審問,現在誰想讓晉國打過來,曹丕已經很清楚了。朝廷百官之中,總有那麽一小部分人並非忠心秦國,他們依舊自問是漢室老臣。


    雖說楊飛也算不上是漢臣,但是這山望著那山高,秦國的這些漢室老臣終究覺得楊飛更像是漢室重臣,而並非曹操。


    王宮內,曹操惆悵歎氣,對身邊的李儒問道:“文優,你說這千年之後,後人會怎麽評價我曹孟德和楊飛?”


    這迴,曹操沒有再李儒麵前自稱為“孤”,因為他想聽李儒的真心話。


    李儒微微一笑,道:“那曹公現在又怎麽看待秦始皇呢?荊軻刺殺秦王,始皇帝繞柱而逃,尊嚴完全折辱,他攻克燕國之後可曾屠城?都說始皇帝焚書坑儒,這阿房宮到底又是誰燒毀的呢?始皇帝一統天下之後,可曾殺過一個功臣?中原大亂,秦國北疆守軍和南疆守軍可曾勤王?即便是做到了這些,現如今世人對始皇帝的評價又如何呢?”


    雖然沒有正麵迴答,但是曹操已經明白了李儒的意思。


    李儒這是在告訴自己,他曹操也如同秦始皇一樣,百年之後的好壞隻能是由楊飛來決定了。


    其實,曹操已經在心裏承認,他無法戰勝楊飛,此人勝過自己太多!


    “唉!江山,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楊飛做到了我想做而沒能做到的事情,或許這就是他的厲害之處吧。孤是曹孟德,孤不能戰敗!隻可惜了孤的孩兒子文、子桓、子建!”恢複身為秦王的身份,曹操經常會有退縮的想法,但是他的尊嚴不允許自己向楊飛臣服。


    李儒自然理解曹操,而且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人生目標,亦或說他渴望的天下已經在北方逐漸成型,雖然並非李儒親自出力。


    “李儒,隻可惜孤不能讓你成為勝者了。孤是曹孟德,依舊是那個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的曹孟德!”曹操自我振奮,恢複了之前那種梟雄的氣勢。


    翌日,禰衡帶著劉關張的靈柩棺槨離開白帝城,同時還帶上了他們生前的兵器。


    禰衡要一路南下,從日南郡跟隨戚繼光一起撤迴許都。


    曹操也是派兵緊隨其後,於禁的大軍和禰衡的隊伍保持三日路程,一旦他們離開日南郡就第一時間將整個交州占據。


    晉國四年二月十日


    冀州涿郡,楊飛以太子身份北上視察,一路上解決了幾個貪官汙吏,但也是簡單懲處。冀州可以說是晉國的根據地,這裏的貪官汙吏最少,基本上很難查出任何一人。


    查出來的貪官汙吏也不過是亭長、鄉長級別的小官,根本不入法眼。不過即便是小官,楊飛也要懲處,不能讓歪風邪氣蔓延。


    涿郡郡城內,楊飛威嚴地坐在太守府正堂內,詢問道:“元皓,張飛家的桃園,如何了?”


    聽到太子殿下詢問,田豐趕緊迴答:“殿下,從一個月前,朝廷就將張飛家老院的桃園買了下來,並且再次種上桃樹。現如今初春,桃花剛好盛開,劉關張三人的靈柩即刻就能下葬,墓碑就是按照殿下的要求,打造了劉關張三人等身高度的石像。目前還需要雌雄雙股劍、青龍偃月刀和丈八蛇矛就能完工,明日就可以淋上合金,完成他們的陵墓。”


    田豐辦事,楊飛總是很放心。這劉備雖然來路不明,但是他終究名聲上是漢室宗親,還必須要善待。


    現如今雖然晉國在北方深得民心,但是依舊有不少老人記得漢室,楊飛還是要利用一番。


    “好!丈八蛇矛,我已經讓太史慈送過來了,也彌補了他一些賞賜。劉關張也是英雄,必須要重視。”楊飛擺手,讓田豐下去繼續處理這些事情。


    在典韋和暗影護衛的保護下離開太守府,前往臨時居住的庭院休息。


    關鳳、花木蘭和甄宓這次都跟隨楊飛過來了,甄宓和花木蘭是冀州本地人,韓武還要帶她們迴家看看。至於關鳳,楊飛是想讓她親眼看到自己的父親屹立於桃園的樣子。


    而且也將自己的兒子都帶過來了,他們也需要來看一看劉關張這樣的英雄人物。


    雖然在某些方麵看不起劉備,但他還是非常注重劉玄德。如果沒有金手指,自問他自己要是劉備,估計早就死在亂軍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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