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霜降。


    朔風拂過院落的樹梢,飛峭屋簷下的鈴鐺也是響個不停,天氣又是涼了一點兒。


    陸陽站在屋簷下,看著走向他的許平,對方正忙著豆腐生意,近些天倒是賺了一點錢,隻是目前還沒將買秘方的錢賺迴來。


    現在豆腐生意的競爭大了,城中有十幾人在做,再加上黃豆的價格上漲,他們為了賺更多的錢,將豆腐的價格也是漲了一文。


    僅漲一文卻讓不少百姓望而卻步。


    許平還在為下滑的生意而感到鬱悶,看到陸陽以後,立刻換了一副嘴臉,神奇起來,“你怎麽沒去作坊?在這裏站著吹風。”


    陸陽沒有去理會許平。


    “哦,我忽然記起來了,城裏的人都說你的作坊幹不下去了。”許平輕拍腦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笑著道:


    “陸陽,那勞工怎麽辦?他們等著和你一起喝西北風嘛?”


    “他們都去掘井栽樹。”陸陽撇嘴道。


    “那能賺錢嘛?你可是招募了一千來人,如今寒冬又要到了,你誇下的海口讓我們許家在城裏遭受其他富商的針對。”


    許平冷哼道:“薑大人可是來過了,你要是沒辦法安置那麽多難民,那就早日滾出我們許家。”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


    陸陽平靜道。


    “不用我操心?我隻是怕被你拖累。”許平扯著大聲發話,朝客廳的方向瞥了眼。


    許家太公聽到動靜,拄著拐杖走了出來,臉色極為不好,他看了眼陸陽,沉著臉,“陸陽,你進來。”


    陸陽緩步走了過去。


    許平不禁幸災樂禍起來,站在門口看著陸陽二人。


    “太公,你找我什麽事?”陸陽明知故問。


    許家太公已經聽到了風聲。


    他本以為陸陽奇貨可居,咬牙給了三萬兩,這才幾日,作坊就出事了。


    “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麽?”


    許家太公壓住怒氣,很安靜地說道:“薑大人已經來過了,他的言外之意是讓我們許家趕緊安置好兩千難民。”m.qqxsnew


    “太公,大話是陸陽說的,同我們有什麽關係?”許平立馬在門口插嘴道。


    “住嘴!”


    許家太公沉著老臉,現在城中大部分人都說他心係家國,這多虧陸陽在郭家秋宴上說的那些話,讓他頂著一個大善人的頭銜。


    陸陽就算離開許家,城裏人也不會放過他這個心係家國的富商。


    他盯著陸陽,等待著迴話。


    “兩三日之後,我自會給太公一個安排,絕不拖累許家。”陸陽斬釘截鐵地說道。


    “嗬嗬...”


    許家太公見陸陽事到如今還能保持鎮定,雙眸爆發出一抹銳意,“你想出了辦法?”


    “太公,他能有什麽辦法?”許平嘲諷道:“我們還是先將他趕出來,免得過幾日被他拖累。”


    “太公要是擔心,我先離開許家。”陸陽試探性地說道。


    許家太公略作沉吟,多次拊掌以後,他揉了幾下額頭,說道:“不用了,你是我們許家的贅婿,哪怕沒法妥善處理難民的事情,也不用離開我們許家。”


    陸陽抬眼看了下坐在他前方的老人,有些詫異。


    許平則是憤懣地叫嚷起來,“太公,他就一個外人,你老糊塗了。”


    “閉嘴。”許家太公惱怒道。


    “寒冬來臨前,他必須滾出去。”許平丟下狠話。


    “太公,那我先離開許家幾日。”


    陸陽看了眼許平,緩緩地走出大宅。


    許家太公蹙起眉頭,瞥了眼得意的許平,想了下後沒有吭聲。


    陸陽一個人來到碼頭。


    兩岸花樓酒巷,正中寬大的河流上飄著很多南來北往的烏篷船,江淮一帶的大米等糧食作物通過水利河道運到北方,而黃豆雖說也是糧食作物,但卻盛產於北方。


    哪怕是距離淮陽最近的黃豆產地,將貨物運過來也是需要好幾日的光景。


    按照他的計劃,黃豆價格暫時上漲,淮陽的糧商為了賺錢就會大量從外地購買此物。


    可由於他前些日子賣出去了大量的黃豆,供需已經短暫平衡,再加上豆腐的價格也漲了,百姓的需求下降不少,再次運來的黃豆必定會出現有價無市的現象。


    他要再次大量購買黃豆,隨後抬升黃豆價格,對競爭對手們釜底抽薪。


    陸陽心裏已經有了計謀,在他的注視中,商船逐漸靠岸。


    .....


    許平數著錢。


    生意越來越不好了。


    他前些日子花大價錢買的黃豆還沒有用完。


    “這怕需要好幾月才能迴本。”許平估摸地算了幾下,又是亢奮起來,對身邊的老爹說道:


    “你兒子我出息了,那陸陽作坊的生意現在被我搶去了大半。”


    許野丟著魚餌,“你花了多少錢買的秘方?”


    “五千兩。”


    許平得意道:“老爹,我厲害吧,這筆生意不虧。”


    “五千?”


    許野的唿吸急促起來,煙雨樓的掌櫃還有雪衣商盟的王老板等人都隻花了三千兩,偏偏他這個逆子花了五千兩!


    傻缺!


    許野想打,可轉念一想,他年少也敗家,不由歎了口氣,“你被人坑了,別人僅需三千兩就買到秘方了。”


    “什麽?”


    許平一驚,恨不得將張有才二人剁成碎肉喂狗吃。他安慰起自己,深吸口氣,說道:


    “爹,我雖然多花了兩千兩,但我搶走了大房的生意,他已經滾出我們許家了。”


    “我們終究是一家人。”


    許野搖頭,就算內訌也要一致對外,他年輕時還是要比這個逆子聰明一點兒,“你以為陸陽滾出我們許家,朝廷就會放過我們?”


    “太公頂著,我們擔心什麽。”


    許平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聽我一句話,乖乖地坐吃等死,對你對這個家都是有好處。”許野建議道。


    “爹,我與你不同。”許平搖頭,嘴角洋溢著笑容,“我胸有大誌。”


    他說完吃了一口豆腐,提起胸有大誌,他又是想起一個胸口有痣的姑娘,急忙道:“爹,我先出去辦正事了,你就等著瞧吧。”


    “臭小子,什麽正事?你是不是又要去喝花酒?”許野沒好氣地說道。


    “爹,你別亂說。”


    許平跑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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