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靈默默的看著席維安,席維安握住鍾靈的手,訴說著他對政府不作為、外國人在中國的地盤上為所欲為的難受和憤怒。


    “那就效仿一下劉備項羽他們又何妨!”鍾靈輕聲說道。


    席維安轉過身看著鍾靈,神情中帶著絲絲猶豫。


    “將他們全部取而代之,那麽,中國人的事,就由中國人自己說了算!”鍾靈‘伸出手’推了席維安一把。


    “那是條很長、很難的路!”席維安說道。


    “我會陪你,一直!”


    席維安將頭靠在鍾靈的肩膀上了,“鍾靈,謝謝你!”


    ***


    當初為愛義無反顧的鍾玉獨自迴到了上海,還當眾宣布她和唐鳳梧退婚,並且拒絕告知原因,易興華擔心鍾玉,讓人將鍾靈請了迴來。


    “大姐!”


    鍾靈坐到了鍾玉身邊。


    “我是不是很失敗啊?明知道會是什麽結果,卻仍舊不死心的想試一試,你們···是不是早就料到我會迴來?”當初哪怕鍾靈說了那麽多,哪怕易興華反對,但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的鍾玉依舊想試一試她和唐鳳梧會不會有未來。


    “你和唐鳳梧的事情,你自己好好考慮!如今,上海戰火紛飛,東北即將淪陷,星華銀行外擠滿了人,星華百貨也快關門了,父親也正被日本人威脅,你若一味的沉浸在小兒女的情愛中,那我隻能說我高看你了!”鍾靈說道。


    “大姐,放心吧,我可是易鍾玉,知道孰輕孰重,男人算什麽,滿街都是!”已經知道如今的易家正麵臨什麽的鍾玉覺得如果此時此刻的她還沉浸在兒女情長中,那就太對不起她祖父對她的教導,也對不起易家女兒這個身份。


    ***


    “大姐?!你怎麽在這兒?”留書出走的鍾傑看著似乎已經等他很久的鍾靈。


    “給你送行,還有送東西!”鍾靈搖了搖手中的東西。


    “大姐!”鍾傑動容的看著鍾靈。


    “鍾傑,不論任何時候,任何情況,這件衣服你都必須穿在身上,不能給任何人!”鍾靈打開行李箱,從裏麵拿出一套如同小馬褂的衣服給鍾傑,“否則,你的親人將死於非命!”


    有些摳門的鍾靈:我容易嗎我?!心都快痛死了!


    “大姐?”鍾傑震驚的看著鍾靈,他完全不明白鍾靈為何會說出如此惡毒的話,以後很久以後,他鍾靈手上的那件馬褂救了他一命時,他才知道它的珍貴。


    “鍾傑,記住了!”鍾靈沒有理會鍾傑的神情,繼續說道,“這把槍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拿出來,不稱手的武器也許會成為反害自己的兇器,除非你能靈活的使用它!”


    “嗯,我知道了大姐!”


    “炎一!”鍾靈看著鍾傑,嘴裏卻喊出了一個極為陌生的名字。


    “小姐!”一個身穿襯衣的男人從黑夜中走了出來。


    “鍾傑,這是炎一,他會跟你一起去走!”鍾傑說道。


    “大姐,不用,我是去東北救人的,不是去玩,不用人跟著我!”鍾傑連忙說道。


    “鍾傑,要麽你們一起離開,要麽一起留下!”鍾靈用最溫和的語氣說著讓鍾傑心頭一緊的話。


    “好吧,大姐!”明白鍾靈性子的鍾傑隻能接受。


    “鍾傑,我們等你平安迴來!”鍾靈拍了拍鍾傑的肩膀,鄭重的說道。


    鍾傑一把抱住鍾靈,神情難過卻倔強的說道,“大姐,我一定會迴來的!”


    鍾靈目送著鍾傑的身影消失在漫漫黑夜中,忽然肩上一緊。


    “如果你不想他離開,我可以把他抓迴來,讓人看著他,絕對讓他沒機會離開上海!”席維安說道。


    鍾靈靠近席維安的懷裏,“幼鷹長大,必須獨自飛翔!”


    “鍾靈,我會一直陪著你!”


    “嗯!”


    鍾傑的離開在易家引起了軒然大波,黃瑩如求著易興華將鍾傑帶迴來,易興華雖擔心卻支持了鍾傑的決定,並安撫黃瑩如。


    ***


    鍾靈迴到易家公館,看著神情恍惚的阿媛和憂心匆匆的易家姐妹,“跟我去個地方!”


    “大姐?”


    “你們想去也可以!”


    就這樣,鍾靈帶著阿媛、鍾秀和鍾玉來到了上海郊外的工廠。


    “小姐!”、“小姐,你來視察工作?我們幹得特別認真!”、“小姐······”


    “大姐,這裏是?”鍾玉看著工廠內忙忙碌碌的人,疑惑的問道。


    “有些是在戰爭中失去了頂梁柱,可家中卻有年幼的孩子、年邁的長輩需要撫養、照顧的婦女,有些是因為戰爭而傷殘的老百姓和士兵,還有些是在戰爭中失去了所有家人的孩子。”鍾靈說道。


    “姐姐,給!”忽然,一個小女孩跑過來攤開手遞到鍾靈麵前,“可甜了,小丫特意給姐姐留的!”


    “謝謝小丫!”鍾靈接過糖,“趕緊迴去上課,下次可不能再這樣,不然姐姐會生氣的!”


    “嗯,我馬上就迴去!”


    “大姐,這裏還有學校?”鍾玉說道。


    “不算正規學校,隻請了幾個教書先生!”鍾靈看著阿媛說道,“阿媛,鍾傑喜歡你,但他更愛這個國家,更愛這片土地,他沒有辦法拋棄搖搖欲墜的國家、染上戰火的土地,心安理得的和你過平凡安寧的日子,所以,他狠心舍去小情,你們注定分開!”


    “就像爸爸嗎?”鍾秀喃喃自語道。


    “沒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若中國的土地上站滿了他族人,那麽我們中國人隻有兩條路,要麽死、要麽跪,不論那條路都不是父親、鍾傑希望看見的。你們也許會說,這些事還有其他人可以做,沒有必要自己冒險去做,但是這條路太難太難了,他們不知道會不會有人願意站出來?所以他們隻能自己先站出來,用行動告訴一個又一個的中國人,我們的國家,必須我們自己守護!”鍾靈抬起手指著不遠處忙碌的一個又一個的人,“她,新婚第二天,丈夫、父母全部被日本人殺死,她被丈夫藏了起來保住了一命,卻親眼看見丈夫父母慘死在眼前,什麽也不能做,隻能死死的捂著嘴,不發出一點聲響,她不是不敢為他們報仇,隻是因為她的命是用丈夫和父母用自己的命換迴來的,隻是因為她還有年邁的公婆、年幼的弟妹要照顧!他,親眼看見自己的妻子被日本人淩辱卻無能為力,最後隻能拖著一條腿苟且偷生,因為他還要照顧剛剛會走路的兒子!他們,膝下原本有三個兒子,兩個已經死在了戰爭中,唯一的一個又被他們自己親手送上了戰場······還有學堂裏的那些孩子,當他們失去了父母長輩的庇佑,就隻能成為流浪兒,棲身在車站、地下通道、橋下這些陰暗的地方,靠賣報紙、擦鞋、撿垃圾和偷竊掙紮的活下去。”


    鍾玉三人聽著鍾靈一個一個的介紹,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這一刻,她們似乎有些明白易興華和鍾傑的決心和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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