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周,我就躺在醫院享受著林佳無微不至的照顧。


    而殷正自打上次一別,就再沒敢來醫院找我麻煩。


    雖不知老憨在背後付出多大的努力,但想來付出的代價絕不會小。


    我這人不善言辭,隻能將這份情誼埋在心底,圖日後再報。


    ......


    傍晚,寧氏分公司辦公室內。


    一位身著黑色燕尾服,麵容與寧浩頗為相似,氣質陰柔的男子靠坐在沙發,嘴角噙著冷笑將電話掛斷。


    “趙叔,寧浩說要見我,商談一下城北那塊土地。”


    正站在寧辰身旁,一副管家模樣的趙叔沉吟片刻,分析道:


    “小辰,咱們與殷家的小動作肯定瞞不過寧浩。


    他在這個敏感時期找你,我怕是場鴻門宴。”


    “鴻門宴?不不不。”


    寧辰輕輕撫摸著食指的戒指,笑意漸濃道:


    “寧浩可是我至親至愛的好哥哥,他怎麽會害我呢。”


    “小辰,今時不同往日,城北那塊地真要按照政府規劃。


    利潤簡直大到難以想象,我不信寧浩會不動心。”


    “確實,這年頭最牢靠的就是利益關係,但我哥除外。


    走吧趙叔,陪我去見見我的好哥哥。”


    音落,寧辰就站起身,邁步朝門外走去。


    “小辰,那咱多帶點人過去吧。”


    寧辰腳步一頓,迴頭笑道:


    “趙叔,寧浩要真想殺我,他不會把見麵地點設在家裏。”


    見寧辰去意已決,趙叔暗自歎了口氣,無奈跟在寧辰的身旁。


    一個小時後,寧家莊園,書房內。


    寧浩、寧辰二人對坐書桌兩側,皆品著雪茄,喝著紅酒,氣氛融洽和諧。


    “小辰,這雪茄是我托朋友從國外帶迴來的,味道如何?”


    寧辰此時表情和舉止與方才在辦公室時大相徑庭,竟十分的乖巧開朗。


    “口感醇厚,香氣凝而不散,好煙。


    哥,一會我走的時候你可得多給我幾支。”


    “哈哈,就知道你愛抽雪茄,我特意讓人買了兩份,一會你帶走一份。”


    “謝謝哥。”


    隨著寒暄結束,寧浩突然將雪茄放下,開口問道:


    “小辰,你想當家主嗎?”


    見寧辰被自己問的呆愣在原地,寧浩繼續說道:


    “如果你想,我可以把家主的位置給你。”


    寧辰目中的狂熱一閃而過,十分謙遜的迴道:


    “哥,一個分公司就弄的我焦頭爛額,哪還敢有別的非分之想。”


    寧浩並未理會寧辰的逢場作戲,他點點頭,認真說道:


    “小辰,家醜不可外揚,咱哥倆的矛盾說到底是咱家裏的事。


    外人想借題發揮,你說咱能給他這個可趁之機嗎?”


    “當然不能。”


    寧浩欣慰的笑了笑,繼續說道:


    “咱爸在世時,你說殷家敢在咱家麵前指手畫腳嗎?”


    “不敢。”


    “那你說咱有必要將唾手可得的利潤拱手送給殷家嗎?”


    “沒。”


    “所以,你是同意了?”


    寧辰迎上寧浩的目光,真摯說道:


    “哥,以前是我不對。”


    寧浩站起身來到寧辰麵前,拍了拍寧辰的肩膀,笑道:


    “咱都是一家人,沒啥對錯之分,哥還是那句話。


    家主的位置,就是你一句話的事,想要,你隨時拿走。”


    “嗯!”


    ......


    汽車駛離莊園,寧辰坐在後排,望著窗外漸沉的夜色,語氣玩味道:


    “趙叔,你猜剛才寧浩跟我說啥了?”


    “說啥?”


    “他說隻要我開口,他就把家主之位傳給我。”


    趙叔一邊操控著方向盤,一邊沉聲說道:


    “他在試探你,寧家家主,這是多少人做夢都不敢夢到的高度。


    他寧浩就算再婦人之仁,也不會好心到將家主之位拱手相贈。”


    寧辰摁下車窗,微閉著雙眼,感受著晚風的微涼,淡笑道:


    “我也是這麽想的。”


    “那合作的事?”


    “我答應了。”


    “你是說?”


    趙叔眉頭一皺,心中一驚。


    “沒錯。”


    “早了點吧?而且寧家如今四麵楚歌,真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便宜的是外人。”


    趙叔很早就被寧浩的父親--寧澤派去保護寧辰母子。


    他雖與寧浩敵對,但從始至終,他都是寧家人,而且十分忠心。


    所以當他知曉寧辰瘋狂的計劃時,他第一個念頭不是高興,而是擔憂。


    寧辰聞言看向趙叔的眼神中彌漫著淡淡的殺機,不過聲音如常:


    “早嗎,我覺的還好。”


    趙叔內心幽歎,沒敢多言。


    ......


    三天後,中午,病房內。


    林佳給老憨我仨買完飯後,便匆忙的趕往學校。


    經過小兩周的修養,我的傷口已經結痂,距離出院指日可待。


    “小林,今天完事,可能我就金盆洗手了。”


    “真不混了?”


    老憨一邊嚼著飯菜,一邊笑迴道:


    “真不混了,你說的對,江湖這條路混來混去,沒幾個好下場的。”


    “憨哥,你要不混,我倆那貨車不完犢子了?”


    鐵拳很是煞風景的問道。


    “臭小子!等這事結束,到時咱哥仨開個飯店!我掌勺!”


    “你掌勺?憨哥,你還是個廚子?”


    “挺多年前的手藝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支棱起來。


    不過就算做的再難吃,也比安縣這幫廚子強。


    他們做的這叫菜嗎,簡直是豬食!”


    老憨能想通,我是真心替他高興。


    不過一單活就能讓他金盆洗手,想來這活的難度不小,於是我主動問道:


    “憨哥,用我陪你去不?”


    “不用。”


    “真不用?”


    “真不用。”


    “那中。”


    我點點頭,倒也沒繼續堅持。


    老憨是跟寧家這個龐然大物混的,想來多我一個少我一個沒啥區別。


    吃完飯後,老憨收拾完飯盒,衝我倆笑道:


    “走了,等我迴來,咱哥仨必須把東北菜發揚光大。”


    我笑著點點頭,不忘囑咐道:


    “小心。”


    “放心。”


    其實當老憨離開病房的那一刻,我並不知道這將是我倆的永別。


    是的,老憨走了,便沒再迴來。


    他沒給我一個還他人情的機會。


    我想如果他真的迴來,那可能就沒有接下來的故事。


    同樣,也不會有重新邁入江湖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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