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是個極為不善於表達自己的人,無論是友情、親情、亦或是愛情。


    如果不是那天酒後失言,憑我的性格,可能還需要莫大的勇氣才能捅破那層窗戶紙。


    所以當周錦俞如此直白的話語落入我耳中時,我除了震驚,更多的則是茫然和不知所措。


    因利益而牽扯在一起終究可以用利益來解決。


    可一旦上升到感情,問題就變的極為複雜。


    更何況監獄這八年,我淨跟這幫糙老爺們打交道,唯一見過的異性,可能就是餐盤中的母豬肉。


    對待感情,都不能用了不了解來形容我,應該叫一竅不通。


    可我就算再不解,但我也明白,周錦俞說的太不現實。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真要東窗事發,後果難以想象。


    其次,有了孩子,自然就有了牽絆。


    誰敢保證我或者她能把持住自己,各自生活呢?


    更何況在那個年代,思想還沒如今這般開放。


    一個女孩未婚先孕,還把孩子生下來,孩子的親生父親還不知是誰?


    先不說她聲譽盡毀,那如山般沉重的壓力,真的是一個女孩所能承受的嗎?


    思考許久,我終於還是壓下良心的不安與愧疚,無視周錦俞隱隱的啜泣聲,艱難開口道:“還是把孩子打了吧。”


    她沒有說話,隻是哭泣聲越來越大。


    這哭聲聽的我眼發澀,心發堵,為了彌補愧疚和良心的不安,我低聲說道:“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隻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答應你。”


    又過了很久,她的哭聲漸漸消失,不知為何,她再開口時的聲音有些冷:“我答應你。”


    “你要”


    未等我說完,另一頭便傳來盲音。


    我放下手機,望著低垂的天際,不免一聲歎息。


    雖做了一次惡人,但也算將事情解決,隻是,欠她的好像越來越多。


    人在不安時總會找一些安慰自己的借口,我也不例外。


    在車內坐了許久的我終於找到一個能騙過自己內心的謊言,當然,也可能是真相。


    她之所以喜歡可能不是真的喜歡,而是類似於校園中的崇拜。


    許多女學生都喜歡威風凜凜的‘校園大哥’,想來她對我的感情亦是如此。


    這種有些畸形的愛不會長久,或許,她慢慢就會放下。


    次日上午,借酒消愁一宿的我還在熟睡,刺耳的鈴聲便響起。


    我晃了晃腦袋,剛接起電話,耳旁就響起嬸子慍怒的聲音:“小文,你來醫院一趟!”


    我見她聲音不對,心中一緊,連忙坐起身,焦急問道:“咋了嬸兒,鄭叔出事了?”


    “不是他,是我找你有點事。”


    “那好,我馬上就去。”


    見她語氣很急,我怕耽誤事,穿完衣服,隨手洗了把臉,就開車朝醫院駛去。


    可當十分鍾後,我來到病房門口,聽見那道熟悉的聲音時,我腳步一頓,麵色一變,直接傻在了原地。


    “媽,我求你了,我真沒事,我自己能解決的!”


    “不行!哪個天殺的敢把老娘姑娘的肚子搞大了!今天老娘必須把他命根子給剁了!”


    隨著二人對話的結束,我懵逼的同時,隻覺褲襠處猛然鑽出一道道涼風,頓感頭皮發麻。


    真的,那一刻我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誰能想到鄭叔找的老伴竟然是周錦俞的親媽!


    這...!


    頃刻間,我一切都想通了。


    因為周國成這個賭鬼,他們一家分崩離析。


    為了還債和幫周錦俞完成學業,嬸子去了洗浴。


    周錦俞為了減輕嬸子的負擔,她一邊打工,一邊完成著學業。


    而嬸子能陪鄭叔迴農村過日子,一方麵是相中鄭叔這個人。


    另一方麵應該就是周錦俞畢業了,她不必再為錢發愁。


    可令人唏噓的是,身為大學生的周錦俞剛迴到縣城,還沒等開始工作,就被她親爹坑了,所以就有了我倆這段孽緣。


    要說荒誕嗎?


    荒誕。


    可荒誕中又映射出人性就是白雲蒼狗的悲涼。


    假如周錦俞狠下心,擺脫原生家庭,那憑她的文憑,憑她的韌性,絕對能活的很好。


    可親爹再不好那也是親爹,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說起來簡單,但真想斬斷,難如登天。


    事到如今,局麵已成一團亂麻。


    如果說之前我還能逃避麵對周錦俞,那有鄭叔這層關係以後,我想逃也沒辦法逃了。


    如今我隻能祈禱周錦俞千萬替我保守秘密。


    不然真要被嬸子知道我把她姑娘肚子搞大了,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想完,我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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