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到諸葛亮的話,都流露出訝異的神情來,但也沒什麽人表現的格外震驚,畢竟這個時代的人們思想還是比較活躍的,倒也沒有人認為哪一家之言就是金科玉律了。


    不過,自漢武帝獨尊儒術到現在,已經有幾百年的時間了,儒道在社會上畢竟是居於主導地位的,因此大家對於有人公開質疑儒道,還是會感到有些驚訝的。


    羅軻笑了笑,道:“勸人向善自然沒有錯,然而這種勸導有用嗎?”


    馬謖忍不住問道:“難道羅公子的意思竟然是莫要勸人向善,反而要勸人向惡不成?”


    現場頓時響起了一片哄笑聲,其中幾聲譏笑特別刺耳,那是幾個本地的所謂年輕俊傑,看不慣羅軻這個外人如此出風頭,所以故意大聲譏笑。


    其中一人大聲道:“羅公子的莫不是以為自己才是聖人,在這大放厥詞。”


    現場又是一片哄笑。


    黃月英雙眸看著羅軻,露出一副很替他擔憂的模樣。


    羅軻對於滿堂笑聲,絲毫不以為意,依舊笑容自若。


    待哄笑聲退散下去之後,羅軻揚聲道:“我自然不是聖人,我也不認為有誰能夠稱為聖人。”


    這話一出,全場大驚。


    一個年輕俊傑憤然道:“大言不慚!你何德何能,竟敢說出如此話來?”


    許多人也跟著紛紛指責。


    羅軻揚聲道:“話都不讓人說,這就是聖人之道嗎?須知蒼天都不曾禁止獸嘯鳥鳴,聖人之道,好大的威風,竟然都不許人說話了!”


    巨大的聲音蓋過了所有的雜聲,聲音之中自有一股威勢。


    眾人一呃,很想反駁,但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而馬良等少數幾人則流露出思忖的神情來。


    羅軻臉上露出嘲諷之色,道:“我剛才說儒道無用,許多人好像很不服氣。那麽,我倒要問一問,戰國之時,究竟是哪家的學說最終幫助大秦一統天下的?在那個天下大亂的大爭之世中,儒道為何一點作為也沒有。當匈奴鐵蹄滾滾南下,北地百姓盡遭屠戮的情況下,儒道為什麽沒能阻止這一切,仁義道德為何會在此時沒有發揮一丁點的作用?最終卻隻能靠鐵血銳兵血戰連場才終結匈奴人的猖狂。”


    眾人麵麵相覷,無人能夠反駁,因為羅軻並沒有講任何道理,隻不過是把過去的事實擺出來而已。


    羅軻繼續說道:“武帝獨尊儒術,其實並非覺得儒道有多麽了不起,而在座的也都是飽學之士,應該明白武帝獨尊儒術,無非是看重其加強君權的作用,以此作為中央集權的理論基礎。其實,春秋戰國時代百家爭鳴,諸子百家各有所長,也沒法說誰就更優秀一些,憑什麽孔子就變成聖人了?我以為,儒道在自身修身養性上或許有些作用,可要以此治國就大錯特錯了。須知國家大事,本質在於爭利,國家之間的環境就如同叢林一般,所謂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隻有強者才能生存下去,儒道卻叫人不爭,與人為善。空談仁義的話,隻會鬆懈了自己的戒心,解除了自己的武裝。到頭來,隻會讓自己變成別人的血食!要求天下太平,不能祈求別人被你的仁義道德感動而施舍和平於你!要想天下真正太平,必須讓這個決定權握在自己的手中。要做到這一點,除了讓自己不斷強大之外,別無他途,而強國之道在於富國強兵,成天倡導仁義道德有用嗎?”


    眾人大受震動,久久說不出話來。現場一片寂靜,每個人的耳邊都迴蕩著羅軻那番驚世駭俗的言語。


    黃月英盯著羅軻,眼眸中流露出癡迷的神情來,而蔡琰則流露出疑惑之色,覺得這人跟羅軻何其相似,但那嗓音不同於羅軻。


    諸葛亮鼓起掌來。


    大家聽到諸葛亮的掌聲,這才紛紛迴過神來。


    諸葛亮讚道:“羅兄一席話,真可謂是振聾發聵啊!羅兄一席話可謂道盡了天下的本質,令在下豁然開朗!在下拜服!”


    說著,他朝羅軻遙遙一拜。


    羅軻感覺自己說得太多了一些,不禁有些忐忑,笑著朝諸葛亮抱拳道:“孔明先生客氣了!”


    “好好好!羅先生果然是大才啊!”劉備突然站起來,讚歎道。


    羅軻連忙朝劉備抱拳道:“大人過譽了,在下實在愧不敢當!”


    一眾荊州才俊一臉嫉恨地瞪著羅軻,但他們也隻能如此而已。


    劉備歎了口氣,道:“如今大漢江山傾覆,天下諸侯各懷私心,我欲匡扶大漢,隻恨自身才能不足。先生大才,可願助我?”


    劉備當眾如此相邀,可以說是最高禮遇了,就連許多人都流露出豔羨的神情來。


    羅軻便想拒絕,但轉念一想,又覺得現在就拒絕,也不知會弄出什麽事來,抱拳道:“大人乃是大漢宗親,在下如能效忠大人,乃是在下榮幸。隻是家中老母在堂,還請主公許我返家將家眷接來襄陽,也好安心為主公效力!”


    劉備見羅軻答應了,大喜過望,道:“這是人子之道,我豈有不許之理,我還要備下厚禮由先生帶迴去送與令堂令嚴,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啊!”


    羅軻不禁暗自感慨道:劉備果然好手段,我要真的是這個羅公子的話,說不定就被他給感動了。


    想到這裏,羅軻抱拳拜道:“多謝主公!”


    劉備哈哈大笑,非常高興。


    黃承彥笑著朝劉備抱拳道:“恭喜主公,又得到這樣一位有經天緯地之能的大才啊!”


    劉備笑著抱拳道:“同喜同喜。”


    說著,他想起諸葛亮對黃月英的情意,不由的擔憂起來,看向諸葛亮。


    諸葛亮看到劉備的眼神,明白了劉備的擔心,不由的看了一眼黃月英,看見那佳人的眼光全都在那位羅公子的身上,滿腔情意再明顯也沒有了。


    諸葛亮感到有些失落,但也輸得心服口服,心中灑脫起來,走到黃承彥的麵前,抱拳道:“恭喜黃公,得此佳婿!”


    他這番話一出,等於是表態退出這場感情的角逐了。


    劉備和黃承彥聽到諸葛亮這話,都笑了起來。


    羅軻看著諸葛亮,心裏不由的欽佩他的胸襟氣度,覺得這諸葛亮不愧是名傳千古的傳奇人物,還真是拿得起放得下。這要是換了自己,也沒法如此灑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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