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要去哪?”

    我瞬間汗毛炸立。這荒山野嶺的誰冷不丁跟我說一句話?

    “誰啊?”

    循著聲音剛一抬頭,就看到白漸秋蹲在樹杈上,像在看智障一樣看著我。

    “呃……我正找你呢,”我撓撓頭,化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他沉默了一下,眼神像是在鄙視。隨後他從樹上躍下,朝我招手道:“跟我來。”

    白漸秋這又是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的?又準備帶我去什麽奇奇怪怪的地方?

    他將我帶向叢林更深處的地方,一個我們平時訓練狩獵從未來過的方向。

    我一邊跟上他的腳步,一邊驚歎於附近地勢植被的奇妙。

    我倆一同經過來時的林地,在中途轉了個彎,去往另一處鮮有人經過的縫隙。四周石塊的形狀,藤蔓的弧度,都陌生而奇特。如果是我一個人來這,絕不會往這個方向走。

    也不是沒有路,樹幹間的縫隙很大,植被茂密,看起來隻是一片普普通通的叢林。也許是直覺,或者是本能讓我經過時從沒注意過這條小道。甚至明確地告訴我這裏有條路,我也不會往這個方向走。

    難道是利用了錯覺?

    踏上這條路,不到十分鍾就出現了三條岔道。每當我下意識向往其中一條走時,白漸秋總會選擇另外一條,給我極大的違和感。

    不為其他,越跟著白漸秋深入,越感覺危險在逼近。是我的第六感在極力阻止我朝那個方向前進,而並非我的身體。

    “我們這是要到哪去?”

    白漸秋沒有迴應,抬手摸向一旁的樹幹。天色不知何時陰沉下來,我湊近,才能依稀看到樹皮上淺色的刮痕。

    這也是那頭黑龍留下的痕跡?

    繼續向前,附近開始出現了本不應該在這附近生長的植物。就比如那邊的地麵上那株紅色的花,怎麽看怎麽曼珠沙華。

    我想蹲下身仔細看看,但白漸秋腳步不停,速度稍慢就會跟丟。我也隻能抬腳跟上,以後經過時再仔細研究。

    玻璃罩對於大型植物顯然不太合適,也許就是因為這個,這片“植物園”才沒有多少大型的異地植物。

    這裏甚至還有整株藤蔓纏繞在木架上,一看就是人為栽種的。我看它葉片長得墨綠飽滿,忍不住想伸手碰一碰。

    “別碰!”

    白漸秋一聲暴喝,我手指觸電似地縮了迴去。

    “怎……怎麽了?”

    “……”他臉上表情竟糾結了一瞬間,“……你別碰就是了,那東西很危險。”

    “呃……好吧。”

    “以後在野外看見,也不要碰。”

    “好。”

    什麽樣的危險還讓白漸秋特地強調了一遍?看來之前絕對出現過重大事故,劇毒或者幻覺之類導致的致命事件……

    繼續向左走了幾個路口,我們現在的方向已經大幅偏離平時我和其他幾人出門狩獵時的路線。而剛剛的幾條岔路四周的布局,無一不在誘使我向右拐。但如果在其中任意一條上向右拐了,就會迴到大路上,找不迴來了。

    兩側終於沒什麽扭曲的植被和微妙形狀的岩石,一眼看過去和叢林其他地方無異。看來終於是最後一段路了。

    果然,短短數分鍾後,眼前豁然開朗。

    這裏與其說是一片營地,不如說是一片小型校場加植物園。古巨木林平時難得一見的植物都被養在這裏,粗略看去就有十數種。

    “……哇。”

    身處各種珍奇植物的環繞之中,我除了這一個字外再說不出別的。如此令人驚歎的地方竟然就在圍牆外步行可到達的地方,而我們這些人從未發現過這片區域的存在。

    “今後一個月,你就在這裏和風塵一起訓練。”

    “好……什麽?訓練?”

    我正被奇花異草吸引了注意力,白漸秋冷不丁來這麽一句,我還下意識答應了一聲。

    結果手術一個月之後,不但要陪他們獵殺高智龍族,剛剛下車就又要繼續訓練?

    “呃……從今天開始?”

    “從現在開始。”

    “……好吧。那……訓練什麽?”

    “這次的遠征近在眼前,我希望你也能參與。但是……”

    他上下打量我的身體,沉默良久之後道:“你的實力,不夠。”

    “……”

    說我不夠強就直接說吧,何必擺出那副嚴肅的表情,仔細評估之後再說?好像我再不努力就世界末日的樣子?

    “你這樣說我壓力很大啊。”

    “我理解,”他竟然點點頭,“但還沒到你的極限。”

    “拜托,到極限就崩潰了好吧?”

    “壓力隻會激發你的潛力。一會要下雨了,找個地方避雨。再找個晚上能供你過夜的地方吧。”

    “等等,我什麽也沒帶啊!”

    這話什麽意思?讓我自己找地方避雨和過夜,沒地方住?我身上隻帶了臨時夠用的裝備之類,甚至弩箭都沒帶多少,就讓我在這種荒山野嶺過夜?

    但白漸秋不管這些,他的行事風格就是簡單粗暴。好像讓我跟他來是他的決定,但什麽東西都沒帶就是我自己的失誤了。

    還以為終於在野外見到一片能露出天空的空地,誰知道竟然被無情丟在這了?

    白漸秋嫻熟靈巧地躍上一棵巨樹的低梢枝幹,迴頭看了眼我。

    “你想站在這淋雨嗎?”

    “我……上哪找能避雨的地方啊?”

    找個地方過夜,說得輕鬆!連個帳篷都沒有,來一場暴雨我怕是會死在這裏。

    他歎了口氣,恨鐵不成鋼地抬手指了指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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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上,地下,能避雨的地方到處都是。訓練三個月,就一次都沒考慮過如何獨自在野外生存?”

    我一時語塞。這數月來和名哲幾人一同在野外過夜的次數確實數不勝數,但從沒有一次是在沒有現成營地的情況下。

    白漸秋說得對,總得學會在沒有營地的情況下找機會生存。

    我之前還在腹誹,為何不連名哲他們幾個一同叫上。現在想想,恐怕他們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沒有這個必要。

    而我住慣了房屋床鋪,下意識認為沒有床的地方不能被稱之為歇腳處。必須糾正這種觀點,否則就算戰力再高,拖一晚,不攻自破。

    但是……

    我仰起頭,看著麵前環繞生長的無數巨樹。

    我不會爬樹啊!而且雷雨天躲在樹下,不會被雷劈嗎?

    白漸秋是怎麽三兩下就爬上那麽粗的樹幹的?我看低處也沒有斷杈可供攀爬,就算爬樹再熟練,總得有個落腳點。

    我湊近去觀察。每走近一步,這棵樹的大小就越令我驚訝。

    白漸秋爬上的這棵瞻王木,差不多有其他巨樹的三倍粗。之前遠看不覺得,現在湊近了愈發覺得自己渺小。樹幹上還有新鮮的刻痕,用鋒利的工具從斜上劈入樹皮,讓樹皮組織畸形生長。這樣的刻痕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像是攀岩牆上嵌著的模擬岩突。

    我伸手掰了掰那些凸起部分,還挺結實。看白漸秋爬上去時輕鬆的樣子,應該足夠承受他的體重。

    我不想糾結於爬這棵大的,更想在離地麵近的地方找個能躲雨的地洞什麽的。但如果雨勢太大,地洞恐怕也不安全……

    隻是思考的這十幾分鍾,天空已經被雨雲填滿,飄忽中一聲悶雷,暴雨已經蓄勢待發。

    我抹去落在額頭的雨滴,下定決心這一個月一定要好好學爬樹。

    這附近被白漸秋保護得很好,除了栽種的一些珍奇植物,連個狐兔洞都沒見著。

    或者說,是那頭黑龍在附近劃了地盤?

    仔細嗅聞空中,除了雨腥味,似乎也有點那頭龍的體味,但並不濃重。等會一下雨,就完全融入進泥土的氣味中了。

    難道白漸秋和小黑住一起嗎?不可能吧。那頭龍身上的腥味……久了還是有點難以忍受。

    掰幾根樹枝撿點草葉搭個簡易帳篷倒是聽起來可行,但這附近生長的全是白漸秋栽種的寶貝植物,萬一給弄死幾棵,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

    但這附近的瞻王木總不至於是保護級的吧?我就折兩根枝做個遮雨架,應該沒什麽問題。

    鬥篷裏裝著的各種各樣東西太過笨重,我本來就不怎麽會爬樹,更不想拖著這一噸東西爬上爬下。於是我脫下鬥篷,隻剩下方便行動的衣褲。

    鬥篷的保暖功能確實不錯。脫下之後冷風一吹,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要加快動作了,我可不想在一月份淋一場暴雨。

    我是不敢動白漸秋的那棵樹了,就在旁邊選了棵相對細弱的小瞻王木。正好,這一棵還有不少在低處生長的枝杈,應該夠我把框架搭起來。

    我走到樹下,瞄準最低的那根,蓄足力,跳起來伸手去抓。

    ……但是沒抓到。

    我看著頭頂那根樹枝陷入了沉默。

    怎麽可能連碰都碰不到?我對自己的身高還是很有自信的!剛才我明明感覺自己的指尖在樹皮上刮了一下,難道這樹枝會跑?

    ……莫非我在家裏休養一個月,彈跳力大幅下降了?

    我再次起跳,結果還是一樣:手指隻來得及在樹枝表麵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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