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客們瞪大了眼睛,盯著一箱箱白花花的銀錁子,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當和尚這麽賺錢嗎?


    平日他們孝敬寺院的那仨核桃倆棗,和這些銀子相比較簡直是九牛一毛。


    而且都是銅錢,這麽多銀錁子······那得多少銅錢才能換來?


    一直祈求佛祖保佑自己發財,誰知先發財的卻是佛祖的弟子們。


    佛祖受了我們的祭拜,卻保佑他的弟子發財······這佛祖以後信不得。


    香客在驚愕中腹誹,石大丙冷冰冰的聲音吐出:“平覺寺僧侶不事勞作,你們哪來的這麽多銀子?”


    “阿彌陀佛,施主太強人所難了!”


    幻真悲憤道:“平覺寺香火旺盛,有好多大檀越為頭香不惜斥巨資······百餘年的寺廟,積累這麽點錢財,難道不正常麽?”


    石大丙皺眉。


    他並不是反感幻真狡辯,而是幻真口中的百餘年觸動了他的某根神經。


    殺手組織百餘年積累的銀兩絕不是這麽點,其他銀子去哪裏了?


    黑夜亡魂可是在太祖時期就已經出現的殺手組織。


    “賊禿,其餘的銀子你運到哪裏去了?”


    誰都沒有想到石大丙有此一問,幻真猝不及防,心虛般呆了稍許,突然大聲嚷道:“哪有其餘的銀子?幾代主持省吃儉用,就積累了這麽多,你還想要多少?”


    哼!


    你急了,就說明其中還隱藏有大秘密。


    此事暫且不管,等進了武德司你會說的。


    石大丙不露聲色,再次揮揮手,武德司的人又抬來幾個大箱子。


    幻真看到後,嘴角抽搐幾下,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看著箱子。


    大箱子打開,裏麵全是兵器,刀槍弓箭各樣均有。


    “和尚要這麽多兵器幹啥?”


    石大丙惡狠狠道,“莫非你要私招僧兵,謀反不成?”


    “老衲不知道兵器從何而來,這是有人故意栽贓······”


    幻真極力抵賴道,“兵器是你的人抬來的,你最知道從何而來,老衲隻不過是剃度了一個殺手,用得著你們用這樣齷齪的手段來誣陷?你殺了老衲算了!”


    咦?


    撒潑了。


    想死?


    我成全你!


    石大丙臉色陰沉,緩緩走到幻真跟前,右手呈爪狀,猛襲幻真左肩。


    這是鷹爪拳中分筋錯骨手法,若被抓中,左肩即刻碎裂。


    危險時刻,幻真突然左肩下沉,避開石大丙一爪的同時,右肩猛向石大丙胸口撞去。


    石大丙飄然退後,而後冷冷讚歎道:“好漂亮的靠山肩,老和尚整日吃齋念佛,想不到武功居然這麽好!”


    靠山肩是冷門武術,練成極難,要不斷撞牆或撞樹等硬物,沒有十餘年功力,絕無成效。


    若是練成,一撞就有讓對手斷骨裂筋的奇效。


    幻真雖被繩索捆綁,這一避一撞卻敏捷力沉,一看就是數十年的練家子。


    幻真這才清楚上當了。


    石大丙假意要捏碎他左肩,其實是逼他使出武功。


    幻真這一手漂亮,卻徹底露底。


    “平覺山空曠,老衲自然得習武防身,若是蟊賊進寺搶掠,也能抵擋一二······”


    幻真還想抵賴?


    石大丙立刻露出不耐煩的表情,突然暴起,抬起右腳直踹幻真胸口。


    幻真還道又在試探,便不防不攻。


    “嘭!”


    饒是幻真練就銅筋鐵骨,也被這一腳踢得心口生疼,撲通一下倒地。


    幻真暗暗思揣,若是實打實幹一架,他打不過這位僵屍臉。


    石大丙不善辯解,也不喜別人辯解,尤其這種背著牛頭不認贓的人,石大丙一點時間都不想浪費,他擺擺手道:“把平覺寺僧侶全帶過來。”


    幾十個五花大綁的和尚被帶進來,跪在大殿上,石大丙指著他們反綁的胳膊說道:“念經的和尚為什麽一手老繭?明顯就是常年手持兵器所致,平覺寺就是殺手窩,幻真,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一手老繭那是平日幹粗活所致······”


    不知道幻真是和石大丙耗上了,還是其他原因,到現在還兀自狡辯。


    按理說事實擺在眼前,他根本沒必要白費口舌。


    因為再怎麽狡辯,他也會被石大丙帶去武德司。


    到了閻羅殿,石大丙有一百種辦法讓他說出真相。


    遲說早說沒有多大區別。


    石大丙惱了,他懶得和幻真說話,直接指著一個年輕和尚道:“你說!”


    年輕和尚麵目猙獰吼道:“狗官,你省省心吧,老子什麽都不會說!”


    和尚是不會說這種粗俗的話,殺手的本性瞬間露出,香客似乎明白,他們是假和尚。


    這次石大丙可不是在試探,他冷冷下令道:“打斷手腳!”


    他身邊的人上前拎過殺手,一陣狂風暴雨,那殺手四肢全斷,疼得大聲嚎叫,香客們嚇得不敢吱聲,生怕殃及自己。


    “你說!”


    石大丙又指著兩一個殺手道。


    “休想!”


    這個殺手也很硬氣,石大丙再次冷冰冰道:“斷!”


    如法炮製,這個殺手也被斷了四肢,唯一區別是他緊咬牙齒,沒有嚎叫,扭曲的臉龐卻顯得更加猙獰,更加恐怖。


    “武德司做事這般沒有顧及?”


    幻真眼睜睜看著同夥被打殘,心中實在不忍,不由出聲責問。


    殺手被捕,最終的命運就是秋後處斬。


    死,他們倒能接受。


    但被打成殘廢就有點氣憤了。


    他們喜歡痛快來一刀。


    石大丙冷冷道:“心中有光明,做事便磊落,為民除害,有何顧及,再來!”


    再打斷兩個殺手的四肢,石大丙終於停止命令,他擺擺手道:“撕下他們的上衣,讓百姓看看紋身!”


    上衣撕開,紋在身上的滴血彎刀赫然入目。


    “幻真,你現在還要說你不是毒狼麽?”


    幻真沒有迴答石大丙的話,而是滿臉怒容道:“你知道紋身的秘密,為什麽剛剛要將他們腿打斷?”


    石大丙針鋒相對道:“你剛剛就能承認你是毒狼,為什麽現在還不承認?”


    幻真徹底怒了,他高聲罵道:“石大丙,你這個臭僵屍,別得意的太早,遲早有人要替我們報仇!”


    這一聲徹底讓香客明白,幻真就是黑夜亡魂的頭子毒狼。


    想到這個就後怕。


    他們一直敬奉的大師居然是殺手頭子。


    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聖僧。


    孟青雲突然道:“提舉,恐怕有貓膩!”


    石大丙沒有當捧哏的習慣,他不明白的時候,總是冷冷看著對方等答案。


    這讓孟青雲很不習慣,卻又不得不把心中的話說出。


    “我覺得有人逃出了平覺寺,毒狼一直抵賴,其實是周旋,旨在掩護別人逃走······”


    孟青雲忙下令道,“傳令嚴密搜索寺內各個角落,不要放過任何細微的地方······還有,所有香客細細盤查,有半點疑惑的人也要帶去武德司審問······”


    事情不會這麽簡單。


    既然毒狼是殺手組織的頭兒,那麽他掩護逃走的人就十分重要。


    從這一點上看,毒狼就不是黑夜亡魂的真正老大。


    幕後另有其人。


    孟青雲能想到這些,石大丙也能想到,他立刻派人手出去搜查。


    毒狼不由多看了孟青雲兩眼。


    這年輕官員心思慎密,手段果敢,不愧是叱吒邊關的大帥。


    石大丙剛把人派出去,就有軍士匆匆入內道:“啟稟孟翰林、提舉大人,發現一條密道,似乎有人沿密道逃走,已經有人去追了!”


    果然有漏網之魚。


    孟青雲和石大丙都看向毒狼,卻見他哈哈大笑道:“遲了,太遲了,現在想追都追不到了,你們就洗幹淨脖子等著挨宰吧,他會把你們的頭顱挨個兒砍下來······”


    “把他們都押到院內,細細盤查!”


    “是,提舉!”


    所有人被押到院內,挨個兒盤查。


    大約一個時辰後,沿密道追過去的武德司人馬迴來。


    “大人,密道盡頭是峭壁,有一浮橋相連,賊人逃跑後將浮橋斬斷,我等······”


    石大丙不能怪罪他們,擺擺手讓他們繼續去搜查,然後走到毒狼跟前道:“逃走的是誰?”


    毒狼冷哼一聲,仰頭看天。


    “等到了武德司,希望你還這麽硬氣!”


    人犯已逃走,石大丙也不在乎早知道真相幾天,他冷聲道,“帶下去,給他們戴上重鐐銬,先行押走!若有反抗者,當即隔斷腳筋!”


    “是,提舉大人!”


    軍士們將一眾殺手押解前走,走了幾步,毒狼突然看到前麵跪著的一個香客。


    是他?


    毒狼又多看了一眼。


    確實是他!


    隻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毒狼心慌的一筆。


    他不是掩護主子走了麽,怎麽還在這兒?


    難道主子沒有逃出平覺寺?


    太糟糕了!


    他不由朝四周觀望,希期看到主子的身影。


    “快走!”


    毒狼東張西望,腳步便慢了,當即就被踢了一腳。


    他轉頭惡狠狠看了一眼踢他的兵士,本想撂幾句狠話,轉念一想作罷。


    還是先看有沒有主子身影再說。


    毒狼走到那香客身邊止步。


    他想通過一個眼神或其他肢體語言來搞明白,主子到底走了沒有。


    誰知那香客沒有任何表示。


    毒狼一著急便站著不動。


    “狗賊欠收拾!”


    毒狼又挨了一腳,這次他一個趔趄前倒。


    那香客突然動了。


    他手裏變戲法似的多了一把匕首,一躍而起直刺毒狼。


    “噗!”


    匕首入肉的聲音很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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