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京城最熱門的事,便是去龍城府提供縱火兇殺案線索。


    也不管對案件有沒有用,都紛紛去龍城府碰運氣。


    有棗沒棗打一杆子再說,萬一有用就有一千貫獎賞。


    都眼饞孔瑩承諾的一千貫錢。


    當然,更眼饞的是那三萬貫的懸賞。


    好多人自發組團討論案情,各種猜測猶如漫天飛雪,落到哪裏,哪裏就是一片泥濘。


    而民間猜測最多的就是房沂飛指示縱火。


    沒有人能夠隨隨便便將人一院子都燒死,除非是自己人。


    因為是自己人,他們才不設防,才會安然吃下酒肉,安詳死去。


    高手在民間。


    這些高手不但是當推官的料,還有當偵探的潛質,好多人潛伏在房府周圍,尋找破案的蛛絲馬跡。


    這麽多“偵探”把風向引到房沂飛身上,同時也給武德司密探增加困難,因為他們分不清哪一個百姓,哪一個是真正和房府接頭的人。


    但他們又不能驅散百姓,不然自己先暴露了。


    隻能遊弋在其中來判斷。


    市井百姓和言官做著截然相反的事,怎麽說都是一種諷刺。


    造成這種局麵的人就是可以,她的意外懸賞,讓整個京城的人都動起來了。


    太意外了!


    孔瑩的懸賞徹底打亂了幕後人的部署,再這樣下去,他都有可能被民眾挖出來。


    本來想好的步步為營,穩步推進,就算後期失敗,也能全身而退。


    現在隻能加快步伐,讓終極目的早點浮出水麵。


    別看現在危機四伏,其實機會最好。


    因為目光在別處。


    而他們又在暗處。


    百姓在房府周圍尋奇跡,言官在朝堂打口水仗,龍城府和武德司又急著找證據,他們正好趁朝廷分心的機會,巧妙布置下一步計劃。


    百姓提供的消息,有用的沒有多少,但隻要有用,宋慶就會登記,一千貫賞錢自然不會少。


    宋慶又和豬仔娘談了話,旁敲側擊知道了她家還有一個親戚,也就是她的弟弟,豬仔的舅舅。


    這也是一個線索,說不上豬仔不敢迴家,去他舅舅家也有可能。


    或許他舅舅知道真相,把他藏起來。


    宋慶親自去查,仍是沒有任何收獲。


    豬仔沒


    有去過他家。


    現在連宋慶都懷疑,自己真判斷錯了。


    ??????


    風愁和房沂飛成了好夥伴。


    每當夜晚,風愁就把房沂飛的手銬腳鐐取下來,第二天再戴上。


    有時候,風愁會從床上下來,和房沂飛躺在稻草上吹牛打屁。


    房沂飛頓時覺得人生有了快樂。


    有快樂的日子值得留戀。


    兩個將死之人,居然在牢內撮土為香,結拜為異姓兄弟。


    人就是這麽奇怪。


    生命中你最信任的人,不一定是你親人,或許是和你毫不相幹的一個人。


    這日有人來探監。


    是管家牛曲。


    這廝被抓進龍城府,審問後發現,對案情一點都不知情,純粹一個局外人。


    不過他也提供了一個有用的信息,就是副總管薛霖被辭退了,他迴了汝州老家。


    宋慶派人去汝州找薛霖,希望能從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牛曲釋放後,第一個被派來武德司看望房沂飛。


    投石問路!


    這是江湖套路,如果武德司真允許探監,那其他人就可以大膽來了。


    “老爺!”


    牛曲沿著窗子見到房沂飛憔悴的樣子,淚水頓時流出。


    “牛管家,家裏可好?”


    這是房沂飛最關心的事。


    如果家已被抄,他在這兒堅持就沒有一點意義。


    “家裏很好!”


    牛曲抽泣道,“就是夫人派小人來看望老爺的,這些日子夫人每日都以淚洗麵,一直在那些皇族之間奔走,讓他們想辦法救救老爺,可那些白眼狼,沒有一個人答應!”


    牛曲氣唿唿道,“老爺平日對他們不薄,今日老爺落難,他們不施援手也罷,還咒罵老爺,把夫人轟出來!”


    房沂飛沒有絲毫怒意。


    他最清楚,這就是現實。


    明哲保身。


    換做他也會這麽做。


    酒肉朋友就是這樣,當你輝煌的時候,他們圍著你轉,是為討好處;當你落難了,沒好處可討,他們自然躲得遠遠的。


    他們不落井下石,還算是念點舊情。


    還有一種酒肉朋友最可恨。


    你輝煌的時候,他捧著你討好處,心裏卻酸酸的,一肚子羨慕嫉妒恨。


    等你落難的時候,嘴上抹著蜜安慰,心卻樂成一朵花,還抱起石頭往井裏扔。


    這種人扔的石頭往往是最大的。


    他就做過這樣的事。


    “迴去告訴夫人,不要白費力氣了,沒有人會幫咱們,讓他安穩在家呆著。清者自清,陛下查明真相,會無罪釋放我的!”


    既然四處活動沒用,還不如靜觀其變。


    幕後那位,應該不會看著自己去死。


    牛曲點著頭應答,就聽外麵獄卒不耐煩喊道:“時間到了,抓緊說話,說完快走人!”


    “老爺,這是夫人讓小人帶給你的飯菜!”


    牛曲遞進來一個食籃。


    風愁突然從窗口接過食籃道:“好長時間不見麵,你倆多聊聊!”


    說著他早把食籃拎到牆角,揭開蓋子,垂涎三尺道:“白米飯,五香肉,終於可以吃一頓好的了!”


    不經意間,那段細金屬絲又出現在他手中。


    確定房沂飛沒有注意,他疾速在飯菜中點了幾下,見金屬絲顏色沒有變化,便拿起筷子吃起來。


    邊吃邊翻道:“肉太少,我要多吃肉!”


    等房沂飛過來,菜都被他翻了個遍。


    “房大哥,我這人就是嘴饞,見笑了!”


    說著慢慢把半數米飯撥進房沂飛碗裏,餘下的自己端起來吃。


    探監讓房沂飛更加想念自由。


    他心情糟糕極了,一點食欲都沒有,沮喪道:“風兄弟你吃吧,為兄沒有食欲!”


    說完他躺在床上,蒙頭睡覺,心裏卻在埋怨幕後人,怎麽還不動手救自己出去。


    風愁趁機在米粒中撥拉,似乎要找出米中的蟲子。


    後來,陸陸續續來了幾波探監的人,風愁都沒有在米中找到蟲子。


    汝州的人迴來了,卻是無功而返。


    薛霖根本沒有迴汝州。


    案子陷入死胡同。


    其實要破案有捷徑,不斷提審房沂飛,事情就明白了。


    但被石大丙拒絕了。


    聲稱房沂飛傷重,不宜提審,更不宜用刑。


    石大丙的意思,便是陛下的意思,不能強求。


    宋慶隻好另辟蹊徑。


    在各種細節上入手,希望能尋到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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