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雲父子合計了一下,發現翻新房屋工程有點大,沒有兩三個月下不來,所以決定先把院牆修好。


    農村人生活窘迫,沒有錢買磚砌牆,牆都是用泥土打起來的,所以叫打牆。


    打牆也叫夯土板築。


    簡單的說,就是將兩塊寬厚的牆板固定於要打成的牆體兩側,形成一個中空的槽,然後在槽內填土,兩人手持石夯錘,一錘靠著一錘前後反複夯打,等打瓷實,再將牆板上調,接著打第二層牆,以此類推。


    因此,打牆是一門技術活,從選土到起牆,都需要懂技術的人現場指導,還需要好多壯勞力齊心協力。


    而且打牆要動土,這在農村很有講究,要選黃道吉日,要有報土祭拜儀式等等,其中的行行道道孟青雲不懂,隻能請教族長。


    族長立刻召集戶長開會。


    自從宗祠內先祖牌位集體跳舞後,孟氏族人對孟青雲十分恭敬,一聽孟青雲家要打牆,戶長們踴躍答應派有技術的壯勞力。


    幫忙打牆正好沾沾先祖的喜氣,庇護子孫富貴。


    孟學禮主動示好。


    族中打莊蓋房,都是他指揮一幫子後生幹活,這次他當仁不讓,順便把曾經的矛盾化解。


    家裏動工,孟青雲準備暫時停業,但孟學永堅決不答應。


    “你呆在家裏添什麽亂?你會打牆嗎?”孟學永氣唿唿道,“迎弟在你指導下廚藝大進,族中找幾個婆娘幫手足夠了,我套著牛車鎮上去采買食物,你說你呆在家裏能幹什麽?”


    兒子,你的陣地在坊市。


    笑話,一天十幾貫,我怎能讓你輕易離開陣地呢!


    “爹,這不禮貌啊!你想族人不要報酬給我家幹活,我卻在坊市賺錢,他們會怎麽看我們?”


    孟青雲哭喪著臉,“就算坊市生意不停,至少我呆在家裏,沏茶倒水什麽的,族人幹活也舒心。”


    這確實是個問題。


    賺錢是重要,可不能寒了族人的心。


    孟學永一下子沉默了。


    “孟老爹、青雲,這事好辦啊!”王永勝插嘴道。


    這幾天收攤子後,王永勝老是來孟青雲家,說是馬上打牆了,幫忙幹些力所能及的活,像什麽劈柴擔水,他都搶著幹。


    在孟氏父子‘怎麽辦’眼神的注視下,王永勝娓娓道:“孟老爹守在家裏陪族人,沏個茶倒個水,隨便聊幾句,或給族人遞個工具等等,和他們打成一片,就能增加親切感。”


    “采購食物的事情交給我,青雲雇我做賬房,又不是讓我吃閑飯的,關鍵時刻怎能退縮。我采購記賬,順便還能打雜幫廚。現在攤子上一大幫子人,總會有人偷懶,青雲去才能壓住陣。”


    “這麽多人幹活,都是大鍋飯菜,又不做什麽精致的小炒,找幾個幫廚的,阿姐主廚真就夠了。如果你覺得過意不去,就在夥食中多加肉,順便多做些鍋貼,我在鎮上購買食物的時候帶迴來,讓他們中間歇息的時候吃。”


    “好主意!就這麽辦!”


    王永勝的辦法正好符合孟學永心思,他立刻拍板,“永勝不虧是讀過書的人,心腸好,腦子還轉的快!不像幺郎,一個死腦筋!”


    孟青雲:“??????”


    爹,誇人不要貶兒子好不好?我也讀過書。


    孟青雲哭笑不得,隻能默默點頭。


    他看著王永勝笑眯眯的樣子,不由想起前世的職場,這小子怎麽像是在董事長前將了自己一軍一樣。


    你得意個啥?


    ??????


    王永勝采購滿滿一牛車食物,光豬肉就是半片,孟青雲交代了,開工第一天中午是紅燒肉大米飯,管飽。其餘食材買好,晚飯他主廚。


    進門後他和幫廚的婦人將菜蔬豬肉都搬進廚房,將牛車拴到牛棚裏,然後洗手進廚房開始拿菜刀解肉。


    “王大郎,這個我們來幹。”孟迎弟道,“你忙活了一早上,歇歇會兒。”


    “阿姐,我不累,解肉是個力氣活,女的幹起來費勁。”王永勝笑嘻嘻道,“阿姐,我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做飯我不會去爭,咱不會廚藝,就不去丟那個人了。”


    孟迎弟再沒有說話,自和其他婦女摘菜、洗菜。


    王永勝解完肉將帶來的鍋貼倒進盆子中,足足有兩盆,他留下十幾個在案板上,道:“嫂子們也嚐嚐青雲的手藝,這鍋貼還熱乎著呢。”


    此時,幹活的人暫時休息,喝著茶說笑著,王永勝見到端起鍋貼出去。


    “叔叔伯伯們嚐嚐,這是青雲從坊市帶來的鍋貼。”


    王永勝將盆子放下,大夥也不洗手,拿起鍋貼就往嘴裏塞,邊吃邊讚香。


    王永勝端起茶甕挨個兒沏滿茶,一會兒茶甕見底,王永勝拎著茶甕去廚房填茶。


    孟學禮盯著王永勝背影道:“學永,這是誰家後生?”


    “東寨子王仝的兒子,幺郎的賬房。”孟學永憾憾道,“和幺郎一樣,本是讀書人,這生活它不饒人啊!”


    “這後生勤快懂事,還能幹活,過日子一把好手!”


    “是啊!照顧人也細致。”


    孟學永沒有聽出來族弟的言外之意,誇獎道,“擔水劈柴下地幹活,樣樣都行。”


    婦女羞臉大,不會當著王永勝的麵去吃鍋貼,等他端著盆子出去,都上前拿起鍋貼吃起來。


    不用說,都是一片讚美。


    “迎弟,這小夥子是誰?眼生的很。”


    “阿弟的同窗,”孟迎弟道,“這幾天專門采購食物。”


    “讀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嘴甜、勤快,還會幹活,嫁這樣一個人也算是好姻緣了。”


    “翠嫂,你這賊婆子,孩子都兩個了,還惦記人家後生,羞也不羞。”一個中年婦女打趣道,“就算你沒有成親,人家後生也看不上你,你沒聽見,他一口一個阿姐叫的多甜。”


    “鳳嫂,你可別胡說,哪有的事。”


    孟迎弟反應過來,紅著臉辯解,“他就是來我家幫忙的,不信你們去問我爹。”


    鳳嫂道:“沒事你臉紅啥?”


    翠嫂補刀:“對啊!迎弟,你也老大不小的了,這樣的良人不要錯過,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


    王永勝一步邁進廚房,他沒有聽清婦女們說的啥,隻看到孟迎弟羞紅的臉。


    “阿姐,你臉怎麽紅了?不舒服麽?”


    “噗!”


    翠嫂嘴中的鍋貼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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