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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雲湘迴到靈雲糧鋪,趕忙讓曲墨染和謹煙收拾東西,並且囑咐掌櫃的一定不要暴露她來過這裏的消息。


    “姑娘,咱們去哪兒?”謹煙問。


    柳雲湘一咬牙,“我們先出城,離開嶽州,再做盤算。”


    反正不能讓他看到她,知道硯兒的存在。


    “咱們就這麽帶走硯兒,那世子怎麽辦?”


    柳雲湘皺緊眉頭,硯兒是陸長安養大的,視如親子,她就這麽幹脆利落的帶走了,確實太不厚道了,可她也是沒有辦法。


    “是我對不住他了。”


    說走就要走,可子衿帶著行意和硯兒去街上玩了。


    “你們先收拾,我去找他們。”


    柳雲湘找了好一會兒才在一個賣糖葫蘆的小攤前找到他們,她跑過去,一把抱起硯兒,讓子衿抱著行意,趕緊往迴走。


    可剛走到路口,卻見嚴暮一行人進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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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隻好躲到拐角處,等著他們過去。


    “娘,放我下來。”硯兒掙紮道。


    “怎麽了?”柳雲湘問。


    “我要撿地上的小石頭。”


    柳雲湘將硯兒放下後,歪頭盯著這一長隊人馬。


    嚴暮走在最前麵,馬給江遠牽著,他背手緩步走著,與旁邊的陸長安不時說一句話。他興致很高,但陸長安一直咳嗽,有些體力不濟。


    五月飛絮漫天飄,猶如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


    她看著他,不由想到雁歸城的冬天,下雪的日子裏,他們在暖和的屋裏,她做針線,他看書。


    這一別,此生再不複相見了。


    她這邊感慨良多,然一眼沒看住,硯兒竟扭動著小身子跑過去了。


    “爹爹!爹爹!”


    顯然,他是看到陸長安。


    柳雲湘看到這一幕,卻一下怔住。


    而這邊嚴暮循聲望去,看到一個肉墩墩,頭發稀疏,長得極其可愛的小家夥朝他跑來,嘴裏還喊著爹爹。


    待跑過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抓住爹爹了,咯咯。”


    小家夥樂得不行,仰頭看到嚴暮,又一下傻了。


    陸長安迴過神兒,趕忙抱起硯兒,“爹爹在這兒。”


    硯兒看看陸長安,再看看嚴暮,而後小臉一紅,埋進陸長安懷裏。


    嚴暮挑眉,“陸世子,這是你兒子?”


    陸長安幹咳一聲,“是。”


    “哦,倒是聽過一些傳言,陸世子養了一個外室,那外室給你生了一個兒子,不過據說你那外室在生產的時候死了?”


    這話問的,多少有點沒禮貌。


    陸長安隻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是,她命薄。”


    “娘在那兒!”硯兒這時指了指胡同裏麵。


    嚴暮往裏看了一眼,一個人影都沒有。


    “他怎麽還有娘?”


    “呃……”


    “哦,想起來了,陸世子還有一個外室,腦子有問題的那個。”


    用石榴花偷襲他,可不就是腦子有問題。


    嚴暮給這關係安排的明明白白,倒是省得陸長安編謊話了,畢竟他也不擅長。


    “你這兒子連爹都能認錯,不太聰明啊。”


    “……”


    “嗬,倒是跟陸世子很像,一個案子這麽久也查不明白,可不不怎麽聰明。”


    揶揄了陸長安一句,嚴暮得意的繼續走。


    陸長安嘴角抽了抽,也不知誰不聰明。


    眼看陸長安把硯兒抱走了,柳雲湘真是又氣又無奈,暗暗罵了嚴暮幾句,又一路跟著,確定他們進驛館了。


    不多久陸長安的小廝丹青來傳信,說是嚴暮的人監視著他,他沒法把硯兒帶出來給她。


    “嚴暮監視陸世子做什麽?”


    丹青歎了口氣,“何子越是中毒身亡的,那七皇子就認定我家主子意圖包庇真兇,這不就給圈禁起來了。”


    “何子越是中毒而亡?”


    “是,可誰能想到呢,胸口好幾刀刀傷,還有一刀命中要害的,便沒人往中毒那方向想。而且何子越中的這毒也是怪哉,屍身上一點痕跡沒有,經驗豐富的仵作都沒有看出什麽來。”


    柳雲湘唿出一口氣,嚴暮明顯是故意為難陸長安,就算有失誤的地方,也不能咬定他包庇真兇吧


    “你能把我帶進麽?”


    留硯兒在那兒,她怎麽可能放心。而且隻要她進去了,就一定能想到辦法帶硯兒出來。


    丹青點頭,“您以世子外室的身份進去,應該沒人會阻攔的。”


    柳雲湘用麵紗捂住臉,讓丹青帶她進了驛館。


    來到院裏,但見海棠樹下,陸長安正捧著一本書念,聲音玉潤,字字清晰。而硯兒拿著一個鏟子,正四處挖洞。


    “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這個意思就是說自我品行端正了,即使不發布命令,百姓也會去實行;自我品行不端,即便發布命令,百姓也不會服從。這句話不僅僅是警醒我們當官的,也要告訴我們一個做人的道理,隻有做人做事端正,才能讓別人信服。”


    陸長安諄諄善誘,奈何硯兒隻關心哪個坑裏的螞蟻多。


    柳雲湘走進去,道:“其身正,奈何奸佞橫行。”


    陸長安見柳雲湘過來,笑著站起身,“不怕,這世道總還是分得清黑白的。”


    “你是京兆府少尹,他隨口給你定個罪名,說監禁就監禁了?”柳雲湘不由有些氣憤。


    “確實是我辦案不利。”陸長安長出一出口氣,“那何子越竟是中毒而亡。”


    “這麽說兇手不是盈盈和李世,而是另有其人。”


    “這案子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這時硯兒樂顛顛跑過來,先抱著柳雲湘喊了一聲娘,又衝陸長安喊了一聲爹爹。


    柳雲湘眉頭皺了皺,“看來需得糾正他了。”


    陸長安心下一痛,“當時為了不讓人懷疑,我才對外說硯兒是我兒子,我知道這樣不合適。”


    “抱歉。”


    嚴家是肅平王帶人抄斬的,他與嚴暮有血海深仇。而陸長安是肅平王的兒子,硯兒是嚴暮的兒子,她再如何覺得愧對陸長安也不能讓硯兒叫他爹爹。


    陸長安滿目哀傷,但在柳雲湘看過來時,還是遮掩了起來。


    “慢慢來吧,孩子小,別傷到他。”


    柳雲湘點頭,“我打算帶他走。”


    “去哪兒?”陸長安忙問。


    “很遠很遠的地方,許這一輩子,我們都不會再見了。”


    “一輩子啊。”


    柳雲湘還想說什麽,丹青跑過來,說是嚴暮過來了。


    柳雲湘隻得趕緊躲進屋裏,透過窗子,不多一下,見他走了進來。


    “陸世子,聽聞你的小廝帶什麽人進來了?”他眯著眼問。


    陸長安往西屋看了一眼,道:“我的外室,不行嗎?”


    嚴暮輕嗤一聲,“行,看來世子與你這外室還真是親密的很,片刻都不能分開。”


    柳雲湘以為嚴暮問清楚就會走,結果他在石桌旁坐下,非要跟陸長安下棋。這一下下到天黑,到了用晚飯的時候,他還賴著不走。


    “你這外室見不得人,怎麽也不露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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