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朝臣那喋喋不休的爭論之聲,坐在禦階第二階上的劉行緩緩站起身來。


    漫步踱至高階前,劉行冷眼掃視一圈殿中眾人,爾後高聲道:“用武將你們說不行,用文人又說人家無所專長。正當年我用了你們說著到那,難道要滿朝文武都是垂垂暮年之人,朝堂之上盡是老氣橫秋才是你等想要的嗎?”


    劉行這一開口,那些爭論得正激烈、正在興頭上的朝臣們心底齊齊地一涼,大殿上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大多數大臣的心底裏都閃出一個念頭來:邪公子這是生氣、要發怒了嗎?算了,他是宰相、要用誰不用誰但憑他做主。


    做好自己的官、他怎樣吩咐我怎樣做就好。不然他一旦邪狂病發,丟掉烏紗帽事小、就怕這邪公子摘走烏紗的同時也取走我的項上人頭……


    有人怕死不敢再多言,偏偏有人不怕死敢於頂撞已經慍怒之中的劉行。這人是誰呢?正是在這份深入革新朝製大名單中,被授了內閣同知、繼續做吏政天官的楊時老先生。


    劉行的冷眼掃過之後,楊時再次挺身上前、躬身鞠禮中大聲地說道:“太傅、我有一事不明,還望太傅明言開解。”


    “你是要問我師叔功勳遠勝孫玉江、陳康伯、葉夢得等人,績業也勝於謝克家、胡寅。可是為何我這任用之人中,沒有了他老人家的位置,是也不是呀?”楊時一開口,沒等他發問,劉行便冷冷地反問了他一句。


    被劉行一言揭穿心中想,楊時先是暗自一驚、心底揣揣道:怎地我心中所想之事未曾說出,他便已然知曉,難不成慧了那要老妖怪也將那讀心術傳授給了他?


    心底有所想,楊時表麵上卻不敢絲毫怠慢、再次躬禮間說道:“不錯,小種相公功勳卓著,主掌兵部年餘可謂是殫精竭慮、政績卓越。以其才、以其能,憑其智與之威望都堪當內閣尚書之職。為何太傅您卻將他遠譴草原、又無內閣之新任,屬下實在想不明白。”


    “楊先生,你真的想知道我為何不讓我師叔迴到中樞來做個尚書嗎?”楊時一番話說完,劉行立即冷眼望著他、臉上隱隱浮出怪笑來再次反問他。


    不敢抬頭、但是聽到那聲音楊時就已猜出了劉行會是何種表情。但他既然決定將這些話當眾說出來,公然來質疑了劉行的用人政策,也絕對不會就此罷休。


    微微再躬禮,倔強的楊時老先生開口道:“您不明言,屬下不明。您不明言、也恐難以令這滿朝文武信服,更難以讓天下萬民曉情理、知您意。故而,還望太傅明言。”


    被老先生這樣追問,劉行卻用目光再次冷眼在大殿之上眾臣的臉上掃視了一番。


    隨後,劉行緩步走下高階時,一邊走、一邊聲若寒蟬地道:“曆代以來皇親國戚者多於幾代後變作禍國殃民之輩,世家之人爭權逐利往往成為中原內耗之開端。有些人喜歡雲淡風輕、願為閑雲野鶴。有些人淡漠名利、一心為公。”


    說話間、劉行走下了高階,駐足後繼續說道:“可是有些人原本也是雲淡風輕之人、也是淡漠名利的人。因其無太大野心,反而成就了許多千秋功業事。因其淡漠名利,反而讓其扶搖直上,登金階、入金殿,掌中樞、為重臣。”


    言至此處,劉行的目光再次緊緊地鎖定到了楊時的身上,聲音變得更加冰冷道:“然而人是在成長中改變的,也是在改變中成長的。官場是個大染缸,很多人原本淡漠名利,卻在入了官場之後被耳濡目染、熏陶得忘了本初自我,變得爭權逐利。”


    話語突然一停,臉上重新露出了那怪異、陰冷的笑容。


    走到楊時麵前,劉行第三次反問他道:“楊先生,還需要我繼續將話說下去嗎?我二師哥與你家八娘子秘密定下婚約,為何也不知會我一聲呀?怎地、於公於私,我這種家養大的野孩子、嵩山書院聆聽過您教諭的弟子,竟是連你家小娘子和我師哥的喜酒都討不到一碗嗎?”


    言外音、話外話,這番話從劉行口中一說出來,大殿之上的群臣頓時又是一陣齊聲嘈語、竊竊輕議聲。


    劉行這番話是何意呀?楊時與種師道暗中結下兒女親家,於公於私、無論從哪個角度去想都該通知一下劉行才是。


    可是為何一文一武兩個老人家不通知劉行呢?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兩位老人家有鬼、肯定在兒女婚事上有些事情是怕劉行知道,是不敢讓劉行知道的。


    那麽是什麽事,種師道和楊時會懼怕劉行知道,要避著防著劉行的呢?隻能有一種事那就是二老結盟、意圖奪取更大的權利,使其兩個家族從中獲取更大的利益。


    兩位老人家能奪取到的更大權力是什麽呢?絕對不會是劉行的宰相之位。因為當今天下民心所向盡集於劉行一人之身,四千餘萬百姓的信仰之力正是劉行修為日趨逼近飛升狀態的跟根本。


    二老不是傻子,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想著逆萬民之意來奪走劉行手中那至高的權利。


    那麽他們能夠爭奪到的更大權力就隻剩下兩個,分別就是馬擴現在接替宗澤那次輔、副首相,和另外一個懸空已近二年的副首相位置。


    得到副首相的位置、雖然仍要受製於劉行,卻在很多事情上都會對劉行形成挾製。就算不能挾製,至少以劉行的性情、多多少少也會被副首相的想法而左右,進而也就有了二老想要的為其家族謀私利的更多機會……


    劉行先前的話隻是說了一半,隻是說了官場是一口大染缸的話,卻並且點破誰掉進這個大染缸裏麵被燃得變了色、忘了本初的自我。


    然而能夠站在這大殿之上的朝臣,沒有任何一個是不識世間事、不懂人情世故微妙處的人。


    當劉行這樣一番話反問過楊時後,在陣陣嘈雜的竊竊議論聲中許多方才還很堅定站在楊時身後、做出一副要與他抱團力求改變一些劉行決策的大臣們紛紛後撤。竟在短瞬間遠離了楊時、將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置在了劉行的麵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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