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城、聚殲。


    代州之戰,劉行給宗澤、劉錡、張所和張揚所下達的作戰指令,就是想要看到這樣一場戰役。


    在戰事的進程上,在張揚率先突破北門、宗澤帶兵殺上南門城牆和張憲開始在代州街上以先進的武器、先進的戰法不斷將反抗之地成群殺死時,已經初步算是達到了既定目標。


    然而就在其他三個城門都已被攻破的同時,西門的戰事卻變得異常焦灼起來。


    郭企忠帶著他的兵馬原本是將折家軍衝得隻剩招架之力、節節敗退。站在西門上的婁室本以為憑郭企忠那銳不可當的氣勢,能夠將折家軍第二次擊敗於城下、從而阻擋一下宋軍攻城的威猛之勢。


    可是讓婁室沒有料到的是,突然之間殺出的那三千神霄兵竟在一個照麵之後,將郭企忠麾下數千將士用雷法給炸成焦炭。來不及多想的郭企忠隻能帶著幾千士兵倉皇後退,一直退到了西城門外護城河邊。


    眼見自家兵馬敗退下來,站在城上的婁室馬上對著城下高聲唿喊道:“郭企忠,你不得再後退、否則本帥立即下令射殺了你!”


    城下的郭企忠聞言,迴頭望向城頭,大聲哀求道:“婁室元帥,快放我等進城吧!這些牛鼻子道士都會雷法,我等實在招架不住呀!”


    “招架不住也給我頂住!”聽到郭企忠的話,婁室不但沒有絲毫憐憫、反而變得更加堅定厲聲吼道:“膽敢後退者。死!臨陣退縮者,殺!給我頂上去、別讓折家軍靠近城牆。”


    耳聽婁室此言,郭企忠的心底裏一陣哀怨與憤恨生氣。然而他卻很清楚現在自己的境地。去重新與那些隨手釋放出雷電的神霄兵廝殺是個死,後退想要迴城沒可能、更可能是被婁室一聲令下,城上萬箭齊發還是個死。


    橫豎是個死,郭企忠想起了家鄉的妻兒、想起了他那個才出生,還沒抱過、疼愛過幾次的小兒子。


    一陣蒼涼油然心生,郭企忠猛抬頭望向天際,發出了一聲狼嚎般的嘶吼聲。


    吼過之後。他一舉手中槊、指向已衝到他麵前不足三百步那些神霄兵,高喊道:“兄弟們。橫豎是個死。與其被自家人殺死,不如死在衝鋒的路上。跟著我、衝啊!”


    “衝啊……”


    “殺、殺、殺!”


    郭企忠喊聲落下,他身旁的幾千個天德軍將士同時略帶蒼涼地發出了整齊地呐喊聲。


    但就在天德軍準備上前時,宋軍陣營中也是一陣喊殺聲響起。殺聲震天後。那些神霄炳驟然散向兩旁。


    折可求、折可通、折彥直,折家老少兩代三元外大將挺刀橫槍、帶著折家軍以逸待勞、後發出擊,徑自衝向了去而複返的天德軍。


    這是劉錡的號令,這是劉錡給折家軍最後贖罪的機會。


    折可求知道,隻有殺光那些天德軍,他和折家軍才能在重歸宋室後、被劉行以新功抹掉舊恥。


    折可通明白,隻有殺掉郭企忠、攻下代州城,折家軍和折家將才有翻身的機會。


    折彥直更加懂得想讓折家不至於重歸之後備受欺壓,他隻有奮勇死戰、務求打下代州這一戰中建立出足以令人讚服的戰功來。才能使朝野君臣和百姓不再白眼來看折家軍……


    一麵是被逼得戰是死、不戰也是死,一麵是為了家族的未來、為了家族的命運必須決死一戰。


    當兩軍交錯、衝到一處後,兩軍的將士沒有人再去想太多。什麽堂上的父母、什麽家中的妻兒都被兩軍將士在這一刻徹底拋到腦後、忘得幹幹淨淨。


    他們的心底深處在兩軍交錯到一起後。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掉眼前見到的每一個敵人。縱然是死,也要拉著一個敵人陪葬。


    有了這樣的想法,一個天德軍士兵的長槍插進了一名折家軍士兵的腹中,那個折家軍士兵雖然感覺到劇痛直衝大腦、卻依然咬著牙向前繼續猛衝。任由那長槍穿過了自己的肚子,他的刀子仍然劈上了那個天德軍士兵的脖子、將那人的腦袋給劈去了半顆……


    有了這樣的想法,折家三將一正麵撞上郭企忠。長槍、大槊翻舞。橫刺挑殺招招致命。郭企忠先中了折可通一刀,但折可通力道用盡之際他仍然翻轉大槊、砸到了折可通的腰間將折可通打得翻落馬下。


    折可大一見自家兄弟落馬。手中的長槍接連對準郭企忠電閃雷鳴一般連刺七槍。郭企忠再次被折可大刺得胳膊上出了三個汨汨滲出鮮血的大洞來,但他仍然反手抓住了折可大那杆長槍、挺槊刺中了折可大的肩膀,將折可大也刺翻馬下。


    折彥直眼見兩位叔伯重傷落馬,怒吼一聲揮刀從側翼劈下了郭企忠持槊的那條胳膊。眼前一白過後,郭企忠側頭時折彥直第二刀正朝著他劈下來。


    他沒有退卻,反而挺馬前衝、用剩下的那隻手死死前探、掐住了折彥直的脖子。


    任由折彥直扔掉長刀、抽出匕首,“噗、噗、噗”地在他肋下、頸上刺下,郭企忠至死也沒有放開折彥直的脖子,就是那樣死死的掐著、掐著。


    直到折彥直用匕首將他那隻手徹底斬斷後,手掌仍然緊緊攥在折彥直的脖子上……


    劈啪、劈啪,雷電聲再次四下炸響。


    在折彥直將郭企忠身上紮出幾十個血洞後,神霄五老終於見到帥營內的令旗再次翻舞、對他們發出了進攻的號令。


    神霄兵一動,萬道閃電平地炸響。頃刻之間,上千的天德軍將士便被神霄兵施法放出的雷電擊中、變成了一具又一具新的焦炭般屍體。


    剩下的天德軍眼見兄弟戰死。他們自知已無退路可走,不再後退反而齊齊發出了悲鳴憤吼後,一起舉起兵器衝向了神霄兵。


    薩守堅眼見天德軍將士如此死命來攻。心底裏也是一陣悸動暗傷,輕聲在嘴下說道:“若這些好男兒不是為了異族而戰,貧道真想與你等結下情誼。可惜、可惜呀!敵我既分,貧道也隻能冒著天譴的危險、送你們上路了。”


    此言一落,薩守堅側頭看了看周圍的另外四老。接著五老同時默念法訣、雙手擎天,然後對準那幾百個已經衝到麵前不足五十步的天德軍伸出了雙手。


    “轟、轟、轟……”


    五老的功力何等強大,豈是一群修為都不高過武夫層次天德軍普通士兵可以抵擋的。五道巨大的雷火炸響的瞬間。那幾百人頃刻間灰飛煙滅、全被炸成了焦炭……


    敗了、敗勢難擋。


    在神霄兵戰場上短暫休憩、重新加入戰團的時候,站在城上的婁室眼見天德軍成群、大片被神霄兵和折家軍斬殺劈死後。他心底裏清楚地意識到這一場敗仗是已經無力挽迴的了。


    逃、必須馬上想辦法逃離這座已被幾十萬宋軍攻破的城池。在看到折彥直舉起郭企忠頭顱、幾千個天德軍將士眼見主將戰死,紛紛跪到地上戰場投降的場麵時,婁室心底裏生出了這樣的想法。


    這個想法一生出來,他馬上轉身對身旁的親隨叫到:“快、快、快。下城牆去牽戰馬、隨本帥突圍。”


    “咻……”


    婁室話音還沒落下,忽然之間天空上傳來了一聲清嘯。


    他想逃,想法很好、可是晚了。隻見那一聲清嘯過後,金奴與劉錡踏在黑金葫蘆之上淩空飛到了城上。


    黑金葫蘆一飛到婁室等人頭頂,先是對著他周圍那些親隨噴濺出了一團團火焰。


    慘叫聲四起,連同婁室之內幾百個人在黑金葫蘆噴火之後,頃刻之間被大火籠罩在垓心。許多修為低的金兵連反擊、躲避的機會都沒有,瞬間被那真火點燃身上的衣物、變成了一團團四處亂撞的火球。


    “婁室,還不速速放下兵器、束手待擒!”半空中。劉錡長槍指向憑自身功力迅速滅到身上火焰的婁室高聲喊了一句。


    婁室聞言、仰望天空,對劉錡大聲迴道:“劉錡,你借道士為兵勝之不武。有本事來與你家爺爺單打獨鬥。看誰的本事更高強。”


    “就憑你,也配和我九伯伯過招?”聽到婁室的話,站在劉錡身旁的金奴不屑地說過一句後猛地臉色一沉,長戟前挺人也縱下黑金葫蘆、直衝向了婁室。


    知道金奴是個仙靈、再見到金奴體外那大乘境界才有的護體真氣,婁室當即被嚇得連連倒退,口中驚唿道:“速速來人救我、幫我擋住那條妖蛇!”


    “噗……”


    誰還有本事來救他呀?婁室的喊聲未落。金奴已如閃電一般射到他身前。長戟直接洞穿了婁室的脖子,旋即金奴已翻手腕、婁室的人頭便被金奴給削掉後翻飛到了半空中。


    在婁室的脖子裏如噴泉一般噴出鮮血時。金奴挺長戟、側轉身,冷冷地高聲喝道:“婁室已死,還不速降?降者不死、頑抗者殺無赦……”


    一場人數上不相上下的戰役伴隨婁室被金奴斬首告終了,但許久之後,這場戰役都被女真人、天下人不能忘懷。


    這一場戰役之後,整個河東大地上不再有女真人逞強,有的隻是信王新朝廷執掌江山、有的隻是劉行種種新政開始推行,帶給百姓走向富足、全新的生活。


    代州之戰,也注定成為女真人心底裏一個新的、永遠難以忘記的痛。因為這一戰,讓二十萬金兵血濺代州城、十萬金兵做了大宋北朝的“十字奴”。


    這一戰之後,除了夾穀謝奴從雁門關帶著逃迴雲中的八萬人之外,金兵在其南京西一線實際上已再無可戰強兵。


    即便是謝奴手下那些兵馬,也都隻是一群僥幸逃生的哀兵。他們都已是一群驚弓之鳥、聞宋軍來隻會先想想著逃命,再無膽量主動進犯雁門關和代州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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