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大捷,楊沂中和吳璘也是捷報頻傳。


    在接到劉行的命令後,楊沂中在北麵和東麵分兵兩路,一路勢如破竹地先衝到了汴京城外。


    汴京城裏被金國立為偽皇帝、卻心裏還想著做大宋忠臣的矛盾人物張邦昌驚魂未定,還想著是不是該抬出傳詔立新君的猛抬頭去跟楊沂中談一談的時候。


    汴梁的西門、南門外,同時出現了另外兩路大軍。一路是吳璘、另外一路卻是已被尋到、並且接受信王所授京東東路提督職銜的劉子羽。


    這兩個人可不是楊沂中,他們都很清楚自己不是劉行的心腹。想要在汴京這場戰役中不被楊沂中徹底蓋過一頭去,二人隻能選擇兵鋒一抵城下、立即下令展開攻城。


    張邦昌的手上,原本就沒剩下多少所謂的大宋兵馬。汴京城裏最多是那些女真人的老弱殘兵在虛張聲勢、濫竽充數。


    南門和西門同時遭受攻擊,隻是短短一個時辰不到,張邦昌便被嚇尿了褲子。


    但劉子羽和吳璘二人手下的兵士們,與楊沂中手下那些士兵們嘴上喊的口號不同。


    劉子羽的兵士喊的是“活剮篡國逆賊張邦昌”,吳璘那些士兵喊的也是“殺國賊、匡社稷”。


    是個人在這樣一個生死攸關的關頭,都會做出一個先能保住自己性命的選擇,張邦昌自然也不會例外。


    於是乎。正當劉子羽和吳璘幾乎同時身先士卒地衝上了汴梁城頭時。張邦昌帶著一隊漢人士兵、護衛著孟太後和幾個前朝皇室成員逃到了汴京城的東門。


    哭嚎著讓守衛在東門上的守軍打開城門後,張邦昌連滾帶爬地走在了出城隊伍的最前麵。


    一見到楊沂中,張邦昌是鼻涕一把淚一把、訴說自己是無奈之下才被金人立為偽帝的。又說自己實際上是忠於大宋的。不然也不會讓孟太後發出那封傳位詔書、讓信王做了名正言順的新君。


    可是張邦昌忽略了一件事,楊沂中隻是奉命攻打、更準確的說就是來逼他開城投降領軍之將,並不是對張邦昌未來是生是死有真正主宰權的人。


    不過跟在劉行身邊日子久了,楊沂中也不禁從劉行身上沾染了一些了“邪”勁。


    見到張邦昌作為一代宰相、又當了幾個月的偽皇帝,居然當著數萬將士的麵跪在他腳下,讓他頓時心生邪惡的念頭:當眾羞辱一下著從前道貌岸然、經常把名節掛在嘴上的偽君子也是很不錯的。


    於是乎,楊沂中明知自己不可能決定對張邦昌的生殺。卻依然任由他跪地求饒、連聲哭訴。


    直到吳璘、劉子羽帶兵全麵占領了整個汴京城以後,在日落時分趕到東門時。張邦昌才算被楊沂中給放過。


    即便是這個放過,其實也是楊沂中的無奈之舉。


    如果不是吳璘和劉子羽一見到跪地哭訴得已經上氣不接下氣的張邦昌後,馬上就要殺國賊,楊沂中肯定讓他哭足三天三夜才罷休。


    但是吳璘和劉子羽一喊著要殺了張邦昌。楊沂中馬上拿出了劉行從東峽關譴人送到他手上的詔書。


    “二位將軍,不是我包庇這國賊,而是皇上有旨、太傅有令,這人必須交三法司會審定罪。”用身子橫在張邦昌身前,楊沂中從懷裏掏出了詔書來。


    一見到那詔書,劉子羽和吳璘立即跪到了地上。


    楊沂中打開詔書後,高聲宣讀道:“逆賊張邦昌,附勢金狗、認賊作父,實罪不可恕。然國有國法。陣前諸將不得擅自斬殺。將其押迴五台,交三法司會審。若陣前諸將有違令者,功不記、過重懲。”


    沒有奉天承運。沒有欽此。


    隻是這樣短短幾句話,聽上去不是很正式。


    吳璘和劉子羽卻都很明白這一定是劉行親自寫的詔書,因為他們這段時間以來都聽說了那位隻有二十出頭的少年太傅是一個“邪公子”,處事從來都是不循常理。他能發出這樣一封詔書來,自然也就不是什麽新鮮事了……


    見怪不怪的二人,從地上接完聖旨起身後。吳璘卻是惡狠狠地瞪著藏身楊沂中身後的張邦昌說道:“即便不能立即斬殺這狗賊,楊將軍。我等也絕對不可讓他好過了。”


    “對,讓他睡馬廄、吃狗屎,總之不能讓好受。”一旁的劉子羽也氣憤難當地說了一句後,怒容滿麵卻又有些哀怨地說道:“這狗賊當初一味想要讓先皇向金狗投降才將我父親氣得自縊身亡,他若是再受禮遇、我父親泉下都會被再氣得不能瞑目。”


    聽到劉子羽的話,楊沂中知道當初正是張邦昌等人一味唆擺宋欽宗去投向,才將一代名將劉鞈氣得懸梁自盡的。


    這是既有國仇,也有家恨,劉子羽要狠狠地折磨一翻張邦昌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但楊沂中在接到聖旨的同時,還接到了另外一封迷信、那是劉行寫給他的。


    對於楊沂中而言,劉行的話比聖旨還要重要、是必須遵從的。


    所以當劉子羽話音落下時,楊沂中笑了笑:“不行,這個狗賊雖然現在是落到了我的手上,但處置權太傅已經交給天策衛了。”


    “天策衛,是何製所,竟有如此大的權利?”


    劉子羽不知道天策衛是做什麽的地方,因為就連他身旁的吳璘都比他投效信王的時間長、知道天策衛這個機構的存在。


    所以在劉子羽發出疑問後,吳璘馬上對他說道:“那是直屬於太傅府、聽命於樞密院的一個衙門。他們不隻是可以處置張邦昌這等狗賊。便是你我、一旦犯了玩法,天策衛也可以先捉後法辦而無需得到聖旨準許。”


    “啊?”驚聞此話,劉子羽瞪大了眼睛。驚聲道:“那、那這豈不是個比唐朝天策府權勢還要大許多的衙門了?”


    楊沂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仍然笑著說道:“是也、非也,因為天策衛是不需要得到聖旨去緝捕、問罪,但沒有劉太傅的指令梁興小哥那個指揮使都無權調動任何一兵一卒的。所以呢,二位放心,隻要太傅不下令、天策衛永遠不會到你們府上拜訪。”


    隻要太傅不下令。天策衛就不會到府上拜訪。


    楊沂中這話說的足夠淺白,劉子羽聽到後自然也明白了這天策衛是個什麽處所、那就是隻效忠於劉行一人的特別衙門。


    誰當權。都會建立、培植自己的勢力,這是千年以來官場上的一個鐵定法則、是無可厚非的。


    劉子羽也不想再多去打探關於天策衛的事,他聽完楊沂中的解答後,皺著眉頭問道:“讓天策衛押往五台。那天策衛的人在哪裏呀?”


    “天策衛京西第四閣鎮撫梁從之,奉指揮使密令、負責押送張邦昌等逆賊前往五台。”


    劉子羽話才說完,忽然間從吳璘的身旁閃出一個人來。


    那人身上的裝扮,讓劉子羽和吳璘全都是大吃了一驚、因為那人竟然是吳璘親兵營的一個指揮。


    跟隨在身邊三四年的一個親兵指揮,居然是天策衛的暗探,這讓吳璘大驚、更讓劉子羽大驚不已。


    “你、你、你不是吳璘將軍的親兵指揮,怎的成了天策衛鎮撫?那個鎮撫是個幾品官職,居然讓你……”吃驚地望著那個梁從之,劉子羽話到半句卻硬生生停住了。


    他想說的是居然讓你背棄了吳璘、去暗中投靠了劉行。這樣的背主之事怎麽也能做得出來。


    可是劉子羽畢竟不是傻子,他根本不會、也不敢把後麵的話說出來了。一旦他說出來,那是什麽呀?那是他公然要對抗劉行嗎?他可不敢。也不願跟那位“河東戰神”為敵。


    “對不住了吳將軍,末將早年便在河東加入到了忠義保社,即便從軍後也因家中兄弟未曾正式退出。”梁從之不在意劉子羽怎麽看他,隻是很在意這幾年與吳璘之間的情誼,所以還是對吳璘做出了解釋。


    忠義社是梁興的根本,天策衛指揮使又是梁興。


    當梁從之這個解釋說出來以後。吳璘沒有生氣、反而釋然一笑:“罷了、罷了,我又未曾做出陰奉陽違、對抗新朝廷和內閣的事情。相信即便有你也不會拿我的人頭換你的功勞去。天策衛也好、我的部將也罷,都是抗金、都是保新朝,去哪裏都一樣。”


    見吳璘如此大度,楊沂中不禁臉上浮起了讚賞的笑容。


    一旁的劉子羽聞言,頓時心底感覺到一陣愧意,暗暗想到:看來人家吳家兄弟比我這肚量大呀,身邊的親兵指揮是劉行的探子,人家都可以這樣釋然,真是讓我自愧難當了……


    任由劉子羽驚訝也好、自愧也罷,在他暗想之時梁從之對著他身後做了幾個手勢後,讓他更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隻見從他隨扈的親兵隊伍中,竟然也走出了兩個人、與梁從之對上了暗語並且拿出了天策衛的特質銅牌來。


    徹底被驚傻了,劉子羽倒吸一口冷氣,再次暗想道:還好我沒有想過要投靠康王,不然的話怕是我這顆腦袋早就被劉行這個天策衛的人給摘走了!


    劉子羽是一驚未平、一驚再起,梁從之卻是迅速從吳、劉和楊沂中麾下召集出了三十幾個天策衛成員後,上前將張邦昌反手綁起後,就在劉子羽驚詫的神色還未消失時向三人告別後、離開大軍押著張邦昌向五台方向走了出去。


    看著那些天策衛離去,劉子羽不禁迴首打量了一番身後的親兵們一圈,心中暗道:能有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看來這劉行的暗探還真是防不勝防,罷了,小爺就全心保新朝、量他也不會為難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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