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關漫道,山風唿嘯。


    當張揚率領黑旗軍一舉攻占永利監,將整個河東唯一產鹽地控製在手上的時候,劉行返迴了五台縣城。


    一見到劉行,曾煒傑、孫玉江二人便氣得好生一通咒罵張揚。


    然而讓他們大出意外的是,劉行不但沒有怪罪張揚的意思,相反卻是冷笑著說出了要跟張揚和盧道岩做“生意”的原因來。


    而且劉行還提出了一個計劃,那就是幫助張黑子守好永利監、讓黑旗軍徹底斷掉金狗鹽在本地的供應。


    如果說隻是和黑旗軍做生意,曾煒傑還能理解。畢竟張揚是跟隨著劉行一起從太原城一路血戰、殺出來的老兄弟。


    有道是沒有功勞、還有苦勞,更何況張揚是功勞和苦勞都有。劉行不忍心對他下死手、去征繳是可以理解的。


    但一聽到劉行竟然不剿反幫,還要幫助黑旗軍守住永利監,曾煒傑頓時大為不解地叫道:“張黑子不仁在先,我們不對他不義已經算是仁至義盡。您跟他做生意、讓他別敗得太慘了我也不反對。可是您居然還要幫他守住永利監,這我就真不明白您是意欲何為啊?”


    “人若幾天沒鹽吃,還能有力氣嗎?”


    見他那麽激動,劉行輕輕揮了揮手,微笑著說道:“張揚守住永利監、斷掉金兵從河東唯一鹽源。我再斷掉河北鹽道。讓金兵無處得到鹽。這樣一來他們會怎樣做?是不是隻有從雲中府調運鹽來給忻州、太原和代州的兵馬了?”


    聞聽此言,曾煒傑眼珠子轉了轉,遲疑中道:“難道元帥您是要逼著金狗從雲中府調鹽。然後繼續譴兵劫掠、讓金兵無鹽補充,借以為我軍增出一些無本之鹽的儲備嗎?”


    釋然一笑,劉行點頭道:“不錯,金狗這幾天不是連糧草都不敢從雲中府調運、怕被我軍劫來嗎?那好哇,我就看看沒糧再沒鹽,他調不調運。如果兩樣都不調運,那好辦了。忻、代二州和太原的糧食還夠他們吃上幾個月的。沒鹽我看他們受不受得了。”


    說話間,劉行緩緩站起身。臉上凜然一變色後說道:“他若不運鹽來,那我軍隻要等到金兵體力下降到最低點時全力出擊便可一舉奪迴三地。他若調運,那我就打得他無瑕他顧、隻能繼續找我們來拚命。隻要銀術可敢來找我拚命,跟在我軍身後的宗老帥、張招討所率之兵就可以派上大用場咯!”


    此言一落。劉行不再說多,馬上起步走向浩氣廳外時扔下一番話:“我現在所需要做的隻是馬上確立新君,趕在宗帥、張招討趕到之前得到軍政大權。金狗如何,張揚那根楔子紮到了永利監,主動權就都落在了我軍手上……”


    話音落下時,劉行快速走出浩氣廳。


    曾煒傑望著劉行遠去背影怔了怔,旋即側頭看向坐在對麵的楊沂中和靠在椅子上、傷勢剛剛好轉的嶽飛說道:“元帥如今好生淡定,怎的感覺好像他對一切都已握在手中了一般。你們這次去河北,都遇上什麽事了?”


    楊沂中見他發問。也不多寒暄。直接將劉行帶兵設伏石邑鎮、利用山地展開遊擊戰大殺金兵、去趙州救人又殺了十八個魔宗,以及龍門峽兩次大戰的事情全部和盤托出講給了曾煒傑。


    當聽完楊沂中的講述後,曾煒傑若有所思地低聲喃喃道:“兩千打十幾萬。元帥的奇謀妙計加上火銃和他那擲彈筒的威力居然真的可以以少勝多取得這樣大的勝利。難怪、難怪元帥會如此自信、全然沒有了過去那種躊躇之時……”


    ……


    戰場是男人最好的學校,無論是一個十幾歲的孩童、還是一個天生懦弱的懦夫。如果不經曆血雨腥風、你死我活的正麵衝殺,可能永遠不會理解到什麽叫做“敢戰未必死”的真諦。


    不經曆殊死相搏,即便是許多練就了一身好武藝或是修煉出了很高道法的人,也根本無法成為一代名將、甚至連一個普通軍漢都不如。


    未經沙場洗禮的男人,再成功最多也隻不過是徒有其表的假漢子。隻有真正經曆過沙場洗禮。才能夠稱得上是真男兒。


    曾煒傑想的一點都沒有錯,劉行原本隻是個有點修為卻不高、有點血性卻不強、有點智慧卻隻能說是急智地平凡人。


    可是經過這一段時間以來的征戰。親眼看著許多漢家兒郎戰死在身邊、親自以這個時代人們無法知曉的知識做基礎累死將成群金兵殺死在眼前後。此時的劉行,真正開始了人性的蛻變。


    這種蛻變,劉行此時自身並不知道會對身邊的人和這個時代產生怎樣的影響。但曾煒傑作為一個故交,親眼目睹了劉行從一個小郎中轉變為一個能征善戰、足智多謀的戰將,再看到今日儼然決勝千裏的將帥氣概後。


    他恍若看到了金兵被紅巾軍趕出河東、看到了劉行帶著大家橫掃天下。挽天傾於危難際、扶社稷於將亡時,令人熱血沸騰、心旌蕩漾的場麵。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曾煒傑似乎看到了他與楊沂中、嶽飛等兄弟,跟隨在劉行身邊征戰四方後封侯拜相、光宗耀祖的景象。不由得讓他隱隱在心底裏笑了起來、直笑到心花怒放……


    曾煒傑看到的蛻變,隻是冰山一角。隻有走進信王居室的劉行,此刻才清楚意識到自己的心理已經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從前如果見到一個皇子,雖然不會卑躬屈膝、卻也不敢對其太造次。從前如果有人對自己說你要挾天子、令諸侯,做丞相、當元帥,自己都會當成一個天大玩笑、罵說這話的人是瘋子。


    可是如今的情況,讓劉行意識到無論是被逼得、還是主觀上,自己都必須將新政權的軍政大權牢牢掌握在手中。


    隻有這樣,自己才不會被別人在這亂世中當成螻蟻一般輕易的碾死,自己才能夠保護心愛的女人和身邊這些好兄弟。


    人不狠、站不穩。


    在邁步進入信王居室後,劉行心底打定這心思後,馬上正色對信王道:“信王,我已決定明日便扶您登基、繼承皇位。不過在此之前,您必須先行在這份我草擬好的新法詔書上,勾寫上您的名字、並且按下掌印。”


    說話中,劉行從袖子裏抽出了一迴到五台縣便將自己關在書房裏,用了整整一天一夜構思、寫成的新法綱要遞到了信王麵前。


    耳聽劉行對他說話居然一點恭敬都沒有,趙榛雖然心底十分懊火,但他更清楚現在的境況容不得他對劉行使威風、耍脾氣。


    因為又多出了一個他的皇侄來,如果他不答應劉行,以這“邪公子”的秉性,很可能馬上把他關起來、甚至殺掉他。然後去改立趙諶為帝,繼續做這些未成之事。


    而且在劉行對他說話的時候,他已經清晰地感覺到一股隱隱地殺氣從劉行身上散發出來,更是讓他想都不敢想地馬上接過了詔書、打開後快速簽名後沾上墨水在上麵蓋上了一個掌印。


    見到趙榛如此好不反駁的簽字畫押,劉行上前拿迴詔書、旋即跪到了趙榛麵前:“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陛下,請您移步、從現在開始五台縣最大一幢圍樓便是您的行宮了。那裏有種七娘子所率五百女兵已經布置好一切,還望您不要嫌棄這窮鄉僻壤不能為您布置出與汴京城一樣的皇宮來、暫時屈尊降貴地在那行宮裏住上一段時間。待微臣整肅各軍、收複汴京後,再讓您迴宮坐殿。”


    “整肅各軍?”


    趙榛對劉行其他話並未在意,但一聽到劉行要整肅各軍,他不由得驚疑滿麵地道:“你隻有紅巾軍,何談各軍呀?”


    抬頭看了他一眼,劉行麵不改色、一臉正氣地說道:“陛下您已經在這份詔書上簽字畫押,授予微臣全權勾調天下兵馬、專權任命一品以下官員的權責了呀!雖然現在可讓微臣整肅的軍隊不多,但宗元帥、張招討那兩支大軍相加足有二十萬人,也夠微臣整肅上一段時間的了。”


    “啊?”


    驚聞此言,趙榛意識到了他的膽怯讓劉行竟擁有了獨斷專行、任命一品以下所有官員的權利。


    既然是可以獨斷轉型,不要說是正朝著五台縣急急趕來的宗澤、張所。便是河東、河北、京東乃至全天下的文武百官,此時的任免權都在已經落到了劉行的手上。這讓他不禁大驚之中、瞪大眼睛盯住劉行卻不知該如何開口說話了。


    見到他目瞪口呆的樣子,劉行緩緩站起身、微微一笑道:“而且這詔書上,陛下您還允許微臣專權重立王法、選定群臣的權利。您還給了微臣上殿不跪、三代免死的權利。您還授權微臣可以專斷各級衙門職司等諸項權責的職司。怎麽了,陛下難道現在要反悔了不成?”


    話到最後,劉行的微笑忽然變成了冷笑、同時從眼睛裏射出一縷冰冷的目光後逼迫視起趙榛來。


    被劉行這一逼視,感覺到那目光中漏出的殺意。趙榛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連忙說道:“怎會、怎會反悔,小王既是簽字畫押了,又怎麽再去反悔。劉元帥、劉元帥你不要誤會,隻是小王給了你這些權利,至少你該讓小王知道你會怎樣用這些權利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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