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帥,你要找的人我找到、給您帶來了。”


    正當劉行仰望天空,暗自發狠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句話語聲。


    循聲轉頭,劉行看到曾煒傑帶著七八個年約四十上下的契丹男人站在了望星樓台階的頂端。


    轉過身,掃視了一圈那幾個契丹人,劉行對曾煒傑問道:“這些人都是過去契丹王庭鐵匠?”


    微微點了點頭,曾煒傑轉身指著一個年級最大、胡子已經泛白的老者說道:“此人名叫耶律跋慎,自稱曾任遼國匠作副使、專司負責熔煉镔鐵的爐司事。”


    順著曾煒傑的指引,劉行將目光落到耶律跋慎的臉上,微笑著道:“耶律先生,您確實是遼國舊日的匠作副使嗎?”


    耶律跋慎聞言,鄭重地點頭中頷首一禮:“迴元帥的話,老漢確實曾任匠作副使,原本在大遼南京城中負責爐事。可恨金狗破城、殺我契丹同胞時我無力對抗,隻能帶著幾個弟子和妻兒隨昏君一起趁亂逃到了大山中。”


    “那你又是怎麽被金狗抓到、編入契丹營中的呢?”無法確認的前提下,劉行問了一個問題。


    接到問題,耶律跋慎完全沒有思索,開口答道:“無奈天祚帝太是昏庸,也無奈迴離保太奸險居然會去臨陣倒戈、舉師自立。金狗幾乎沒有什麽阻擋攻破山口,我等本跟隨在昏君天祚帝身旁的所有人也沒能躲過這一劫。”


    原來是跟在天祚帝身邊一起被金兵逮住的,難怪他會藏住自己是鐵匠的身份、瞞了金兵這麽久。凡是能夠跟隨到皇家身旁的人,哪一個沒有點背景、又有哪一個不是腦袋瓜子十分靈活。


    聽完他的話,劉行心中想到這些不由得對這耶律跋慎多出幾分疑慮,開口問道:“你是契丹皇族?”


    耶律跋慎再次不假思索,脫口答道:“是的,家祖乃是隋王耶律釋魯,二世祖耶律休哥曾在高粱河打敗中原皇帝趙光義。”


    “住口!”一聽到耶律跋慎說其祖上曾在高粱河一戰打敗過宋太宗,並且直唿名諱,曾煒傑馬上吼了一聲。


    聽到吼聲,劉行側頭冷眼看了看曾煒傑,沉聲道:“高粱河一戰已成曆史,太宗皇帝敗了他自己都承認了,你吼什麽吼?”


    “我吼的不是那一戰之事,而是他竟然、竟然敢直唿太宗皇帝早年名諱。”曾煒傑不依不饒,瞪著已經有些顫抖的耶律跋慎繼續高聲說道。


    見到他那副樣子,劉行不由得感覺好笑,譏誚地說道:“人的名字就是被人叫的,偏偏官家總在那裏可以搞些避諱出來去彰顯其尊貴。可那是官家的事,你曾四哥行伍出身,怎麽也被這些繁文縟節所束縛呢?趙匡胤、趙光義,我也叫了,你有本事也跟我吼一個。”


    “元、元帥,你……”


    耳聽劉行竟然直接喊出了兩個大宋開國皇帝的名諱來,曾煒傑又驚又怒卻不敢真的出言來吼劉行。


    別人也許不清楚劉行現在心底真實的想法,但曾煒傑從太原城、到五台縣,再到獵人穀。這一路上走過來,看的已經十分清楚。


    在別人的眼睛裏、心靈深處,就算再鄙棄趙宋官家卻沒人敢表現出來。


    然而劉行之所以號稱“邪公子”的原因就是從來不會遵守什麽章法,更不會按照世俗理念去做事情。


    這種所謂邪狂,曆代都曾在一些人身上有所體現。而敢於這樣邪狂的人,往往都如劉行一樣、他們的出現從始至終似乎就是為了改變什麽而來的。


    沒人能夠阻擋他們去改變、沒人能夠左右他們的邪狂,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跟隨在這樣邪狂的人身旁一起去迎接不一樣的陽光……


    對於曾煒傑又驚又怒的表情,劉行早已在身邊這些人身上見到多次,已經變得見怪不怪、甚至可以說是不屑一顧了。


    所以當曾煒傑無言時,劉行重新迴首看向了耶律跋慎:“契丹雖與大宋有仇,卻是自唐末五代遺留下來的原因。金遼之恨成因卻是女真從崛起那一刻開始,就是想著要奪取你們契丹塞北基業而來的。本質不同,決定我們可以成為新的盟友、甚至可以做兄弟。”


    話至半句,劉行微微停住,暗運起信仰之力後突然提高聲音道:“你願意貢獻你畢生所學、為我所用,與我兄弟並肩一起殺光金狗,報你亡國之仇、失家之恨嗎?”


    蘊藏著信仰之力的聲音穿透了耶律跋慎的心靈,瞬間將他的神誌控製住,接著在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往事一幕幕:金兵衝進了他的家園,殺死了他一個兒子和父母。金軍攻破燕京城,殺光了城中所有契丹人。


    無數他曾經熟悉的麵孔,在血與火中哀嚎著、唿喚著他的名字:“跋慎、跋慎,為我們報仇啊……”


    那些人影開始的時候很是清晰,伴隨著金兵衝入視線,耶律跋慎開始看不清那些人。那些他所熟悉的、所愛之人的麵目變得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


    “殺光金狗,報仇雪恨!”終於,劉行收住了信仰之力,跋慎也在幾乎同時發出了一聲低沉地怒吼聲。


    被方才幻象徹底激起心中怒火的跋慎,猛地在失去信仰之力控製後驚醒後馬上跪到了劉行腳下。


    “隻要元帥您答應跋慎,不破黃龍府絕不罷兵、不殺光女真人絕不停手,跋慎願將畢生所學全部貢獻給元帥。從此以後,跋慎願為元帥做奴隸,隻求元帥幫我報那血海深仇。”跋慎跪在地上說完後,突然趴到地上用嘴巴親吻了一下劉行的靴子。


    那是契丹人最高的歸降理解,從前隻有奴隸像最高奴隸主、遼國皇帝宣誓效忠時才會以這種理解表忠心。


    如今看到耶律跋慎竟對自己施出了這樣的認主大禮,劉行急忙上前將他拉起來。


    露出了微笑,劉行看著跋慎道:“你們之仇,亦是我之恨。我方才說過,今日誰與我並肩而戰,誰便是我的兄弟。我不要你給我做奴隸、我要你給我做兄弟。”


    “元帥果然大義。”跋慎聽到這些話,眼睛裏似乎突然多出了一些晶瑩剔透的淚珠,異常感動地說道:“無論做兄弟,還是做奴隸。隻要以後元帥需要,召喚一聲。跋慎和家中這些男丁,定會以死報效、絕無二心。”


    “諸位小兄弟,可否有他想?”跋慎感概、感動地信誓旦旦後,劉行放開的他手馬上轉頭看向了他身後那幾個年輕的契丹人。


    幾個契丹青年耳聽目睹方才發生的一切,馬上齊齊躬身,齊聲道:“南府神匠既已願誓死跟隨劉元帥,我等自不能做二誌。從今日後,我等願誓死追隨元帥,殺光金狗、報仇雪恨。”


    “南府神匠?”從那幾個青年空中聽到這樣一個詞後,劉行將驚疑的目光重新落到了耶律跋慎身上。


    雙眼緊盯著他,看了看之後劉行遲疑中說道:“傳聞遼國南京城中的南府神匠能夠熔煉出與玄鐵不相上下的寒鐵,曾經打造出一把寒鐵長刀乃是迴離保自立為帝時最大的法寶。難道、難道你就是那位神匠?”


    點了點頭,耶律跋慎道:“是的,元帥。請恕我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因為女真人曾懸賞猛安世爵尋我。我不想為那些惡魔去鑄造兵器,更不想讓我的兵器再用到殺我契丹人、漢人和奚族人戰場上,所以隻能隱藏身份。”


    聽聞此言,劉行不禁大喜過望,心底暗道:我了個去,撿到寶了!迴離保那把刀,據說是當今天下四大寶刀之中唯一的不是天人所傳、而是由凡人打造的。雖是凡人製造,卻曾對擊砍斷完顏宗望手上的魔界聖刀。


    凡人造出來的兵器,卻能砍斷魔界聖刀,這個跋慎打造出來的兵器相信絕對是這天地間人類能夠打造出最厲害的兵器了。這樣一個牛人,居然竟深藏金狗軍中許久、如今歸順小爺了!相信如果被女真人知道了,定然要氣炸他們的肺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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