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熊嶺,高百丈。殺熊嶺,高百丈。兩個山體合身而成,東峰高、西嶺低。東峰形似人形、西嶺似一隻俯地巨熊,山名便由此而來。


    這座名不見經傳,鮮為人知的山峰,原本隻是偶爾會有獵人捕獵時才來涉足。但在將靖康二年之後卻注定將被青史所記。也注定將成為所有漢人提之便會隱隱心痛的痛苦記憶點。


    山的最高處、絕頂之上,從青澗城中一路東來的秦鳳軍,隻剩下最後不足二百將士。他們已斷糧三日、斷水一天,卻仍然在都指揮使種師中指揮下,向山下通向這絕頂每一處可能的通道上奔去。


    雙方兵力的懸殊,加之金兵各個酒足飯飽、而秦鳳軍將士卻是饑腸轆轆的情況下。雖是秦鳳軍將士殊死抵抗,最終卻還是讓金軍主將銀術可帶著他的士兵衝上了絕頂……


    “種師中,三日惡戰下來,你還看不出這就是個魔漲道消的時代嗎?還要逆天求死嗎?”率兵將種師中和最後十幾個秦鳳軍將士逼退了山頂懸崖邊,銀術可將大槍拄在地上先開了口。


    須發皆白沾滿鮮血和汙漬的種師中,此時已經沒了往日那種氣宇軒航、奕奕神采,更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堂堂豹林穀副宗主、大宋朝砥柱幹將,當世八位金帶武王中聲名最是顯赫的老將軍。如今體內真氣已是氣若遊絲,奇經八脈早已斷裂難通。


    但縱知自己在之前金狗的車*戰中被眼前這些塞外來的惡狼咬的無力再戰,種師中仍然頑強靠在一塊大石頭上昂首對銀術可說道:“銀術可,你以眾敵寡、輪戰破我修行算得上什麽英雄好漢。我寧願衛道而死,也不願你這得卑鄙小人多言。”


    說著話,老將軍頭向一旁扭去,不再看銀術可,臉上寫滿對他的不屑和憤慨。


    雙眼盯著種師中,銀術可小片刻沒有說話。他很清楚眼前這位大宋國的老將軍有多麽的頑強。三天時間裏,這位老將軍以七千人馬力敵他的三萬鐵騎,幾次差點將他的大軍給打得潰敗。


    即便是到了因無犒賞、加上糧草斷絕,秦鳳軍中許多人因為得不到賞齎四散逃走的兵潰之時。眼前這老將軍仍然一夫當先、硬是殺他麾下十二員猛將,將他的大軍壓在山下怔整整三天。


    這樣一員猛將、如此高深的武道修為,銀術可從內心裏是十分敬佩的。身陷重圍,仍不畏懼地昂首受死,這更讓銀術可一時間不忍心立即下令誅殺這樣一位頂天立地的好漢。


    “叔父,我來救你!”


    就在銀術可望著種師中若有所思、緘口不言地對峙時,突然間從山頂的另一側傳來了一聲大叫。叫聲中一道綠影閃身射到種師中身旁,兩團銀霧隨即迎麵灑向銀術可和他身邊的金軍將士們。


    一見到那些銀霧,銀術可高喝道:“全體後撤,怪娘子沒有逃走,大家小心她的銀霧*散!”


    喝聲中銀術可急退幾步,猛地奮力揮舞起手中的大刀,施展功力在他的麵前舞出了一道真氣屏風來。那些銀霧飛撞到銀術可的真氣屏風上後,一陣“嗤嗤”聲後散發陣陣白煙,眨眼間揮發殆盡。


    銀術可雖然以自身功力抵消了銀霧,卻在他再看向那塊巨石時,不見了種師中的蹤影。他急轉頭尋蹤一看,隻見一道綠影背著一身金甲鍾師傅沉重的身體正吃力向山頂西北角跑過去。


    “怪娘子,你是銀霧*散沒了嗎?怎麽隻會逃命了呢?”望著踉踉蹌蹌背著種師中那人的背影,銀術可皮笑肉不笑地高聲譏笑道。


    那個綠衣人也不迴話,隻是倔強地背著種師中繼續向西北角懸崖邊走著。


    被綠衣人強拽雙臂背在身上,種師中麵露苦相說道:“翎兒,我不讓你自行下崖逃走嗎!你為何又要迴來?”


    綠衣人也不答話,隻是喘著粗氣、繼續看著種師中向懸崖邊走。


    直到走到了懸崖邊、將種師中放下後,綠衣人才轉身指向懸崖下:“這懸崖高百餘丈,以我功力落下去肯定粉身碎骨。反正都要死,叔父,不如你我叔侄死在一起,至少見了祖宗我也不落個貪生怕死、不孝不忠之名。”


    “種雁翎,本將軍念是一個女流之輩,本想放你一條生路。你卻跟你這叔父一樣的頑固,真以為本將軍殺不得你嗎?”


    綠衣人話音才落,銀術可帶著人馬再次追上來、圍住這一老一少後,冷笑著繼續說道:“太原城外,你那個師兄邪公子讓爺爺吃了兩次大虧,爺爺才被元帥派來帶偏師掃城。本想著留你個活口、讓你逃走,幫著爺爺引出那個不知道鑽到哪個地洞裏去的邪公子出來,你卻不肯配合。好吧,既然是你要求死,要麽自己跳,要麽爺爺馬上劈裏你叔侄二人。”


    種雁翎、豹林穀內與劉行一邪一怪齊名的怪娘子,老種相公種師道最疼愛的小女兒。她在聽完銀術可話之後,快速抽出了腰間一雙短刀。


    執刀胸前,瞪起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怒聲對銀術可吼道:“魔道奸賊,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麽好心的放我走!隻恨我沒有劉行師哥的天緣,隻有他給的這幾包銀霧*散。如果我有金奴助戰,老賊,我就算死也得拉著你一起去見酆都鬼王。”


    “啾啾……”


    種雁翎話音才落,她身後懸崖外的半空中突然傳來兩聲尖銳嘶鳴聲。一聽到那嘶鳴聲,種雁翎、種師中以及銀術可等金軍將士同時將目光投向了懸崖邊緣。


    嘶鳴聲還在山穀中悠揚地激蕩著迴音,一道金光從懸崖底下飛升而上、一條金色小蛇的尾巴上拖著一條繩索的身影便在天空中盤旋出了一道曼妙的金色弧圈。


    “金奴!叔父,是金奴!”一看清那條金色小蛇的樣子,種雁翎立即興奮地叫了一聲,而後高聲唿喊道:“金奴,劉師哥呢?他跟你一起來救我和叔父了嗎?”


    金奴沒有再發出叫聲,而是扭動著身軀、顯得有些吃力地繼續向上攀飛。終於,當它又飛升出幾丈後,潔白無瑕長袍在風中舞動,劉行一手抓著係在金奴尾巴上那條繩子出現在眾人眼前。


    “劉師哥,叔父,劉師哥來!這些金狗今天一個也別想活了!”一看到劉行一隻腳穩穩地站到了懸崖邊上,種雁翎立即收刀拉起了麵露驚愕神色的種師中。


    “快,放箭!別讓那個邪公子上來!”


    正當種氏叔侄一個興奮、一個驚愕時,銀術可對太原城兩次對戰時劉行爆發出的驚人法力和那條金蛇駭人本領心底猶自驚懼,他馬上高唿一聲打斷了種氏叔侄的欣喜與錯愕。


    “嗖、嗖、嗖”


    銀術可的號令一出,箭矢如雨、飛蝗一般從山頂四方齊射劉行。


    “啾啾啾……”


    箭雨還未飛到劉行麵前,金奴見到劉行雙腳已經穩穩站到山頂後尖叫兩聲猛地以更快速度從半空中折身俯衝向地麵的同時,身子扭動著從體內逼出團團真氣,迅速籠到了劉行、種師中、種雁翎三人身邊,並馬上形成了散團真氣護盾。


    “這、這妖蛇的功力,居然比那邪公子還要高強出一些!”眼見金蛇吐氣結出真氣護盾罩住了三人,銀術可從真氣盾上看出了金奴現在的修為至少已經達到了金丹期中層,不由得愕然失聲輕語。


    “銀術可,我早對你手下那些酒囊飯袋說過,小爺這不是妖蛇、乃是守護仙寶的靈蛇。”銀術可自語聲很小,但劉行還是聽到了。譏笑著說話中,劉行緩步在真氣盾保護中移步走到了種師中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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