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殺……”


    就在烏素古遁入地下逃走時,劉行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響徹天地的呐喊聲。


    驚聞呐喊聲,劉行急迴頭,隻見一個中年將軍帶著大約四五千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太原西門殺了出來,此時已經衝到了自己的兩翼、對著那些先前被嚇破膽的金兵展開了屠戮。


    雙眼望著那一身銅甲的中年將軍,劉行高聲道:“將軍,可是王總管派您出來助戰的?敢問尊姓大名?”


    那個銅價將軍聽到劉行話,轉頭看了看劉行後喊道:“我叫杜興!劉行,王總管有令。讓你帶上你的人馬速速離開太原、去尋援兵。金狗已從其他三門調集人馬向這裏趕來,你再不走隻能血戰到底、耗光你的功力!”


    “杜興!”聽到那個銅甲將軍的話後,劉行先是重複了一次他的名字,接著忽然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指揮、指揮您怎麽了?”


    張揚、萬亞飛和剛剛帶著一千五百多原本在西門外挖坑埋雷的孫玉江、楊淩兒等人一見劉行跌坐在地上,立即蜂擁而上、圍住了劉行焦切的詢問。


    抬頭有氣無力地看了看圍在身邊的人,劉行苦笑一下:“我沒事,就是施法過度、用空了自身的功力,還透支了許多。現在我是半點力氣都提不起來,大家趕緊抬起我、離開這裏吧!”


    一聽到劉行這話,張揚和雷震一起衝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劉行便跑到了附近的一輛馬車旁。將劉行穩穩地放到馬車上後,二人又拿著兵器護衛在了馬車旁。


    靠著馬車上麵一口大箱子,劉行看了看跟隨過來的眾人後,轉眼望向張揚:“張黑子,你是五台人,相信知道迴五台怎麽走吧?”


    重重點了點頭,張揚臉上隱隱浮起竊喜神色,對劉行道:“指揮,您是要帶大家去五台嗎?”


    微微點了點頭,劉行道:“不錯,去五台!”


    ……


    河東大地,狼煙四起。


    在帶著兩千多人向五台縣城進發的一路上,劉行所見之處遍地狼藉,時不時地還能看到被金兵燒殺後留下的荒廢村落。偶爾,還會在路邊看到幾具無頭死屍和赤身而死的女人屍體。


    雙眼所見,更讓劉行與身後的眾將士們義憤填膺。一路上,張揚、萬亞飛、孫玉江等人是罵聲不斷。


    在周圍的人都以為劉行是透支功力、沒有力氣咒罵的時候,其實劉行心中的憤恨遠比他們更加強。


    如果說在進太原城之前,劉行印象中女真人和後世裏滿人的兇殘還隻是單純地體現在文字上,不夠直觀和確切。


    前世裏看到那些影視劇,都是人工製造、也不能全信使得劉行心中還沒有對金兵的刻骨仇恨,那麽現在在這大路兩旁所見場景卻在劉行心底深深地刺上了仇恨的刺青。這刺青,不會被抹殺。因為那是用許多漢人鮮血去刺上去的、釘死在劉行心靈深處的。


    又看到幾具村民屍體後,劉行心中暗暗立下了重誓:就算讓小爺重新去見那個嗜酒如命的鬼王,也定要拉著成千上萬個金狗陪小爺去。天道所倚,殺生為孽。這些金狗如今造下的孽緣,去了酆都城小爺也會讓他們加倍賠償……


    “指揮,前麵再走二十裏就到五台縣城了。”


    正在劉行暗暗立下重誓時,張揚停住咒罵聲,勒馬來到了劉行乘坐的馬車前。


    抬頭看了看他,劉行問道:“派出去的硬探有迴報嗎?”


    微微點了點頭,張揚道:“方才硬探迴報,金兵隻是有小股遊騎在前日到過這裏,但被五台廂軍和鄉兵給打跑了,現在縣城仍然是我大宋的。城中主事的是縣令孫世成和縣尉李壯二人,他們仍然在從各處勾調新兵、修繕城牆中。”


    聞言皺眉微微思索一下,劉行道:“我們這有將近兩千人馬,如果一下子到了城下,難保不引起誤會。你先去通報一聲,就說我們是奉命來此休整、並助戰協防的。看看孫、李二人作何反應,再確定我們是否進城。”


    重重點了點頭,張揚沒有在說話,拍馬轉身帶上一隊騎兵快速朝著五台縣城方向疾馳而去。


    看到張揚拍馬離去後,孫玉江走到了馬車旁:“指揮,為什麽不讓兄弟們直接進城?您擔心城中有變嗎?”


    冷笑一下,劉行道:“在清雲觀的時候,我曾聽張黑子說過這五台縣城裏的情況。有個什麽紫玄觀、觀主紫玄道人不知使的什麽妖法,竟讓全城大多數男丁聽命於他。那個孫縣令,每每遇上重大事情都要去先跟那個自亂清淨、墮入塵間的老道商量。你想啊,縣令居然要聽一個老道的,那老道到底是什麽人都不知。若那老道是金狗的細作,我們冒然進城豈不是等於自入甕中去做鱉嗎?”


    “可是我們的硬探迴報,他們前日才剛剛打走金狗的遊騎呀!”聽完劉行的話,孫玉江不解地說道。


    又一次冷笑一下,劉行道:“你也知道那隻是金狗的遊騎,可是我們這一路上所知道的是什麽?是附近各縣都有金狗大軍攻城,而且多數都已經淪陷。為什麽、為什麽五台縣城就隻是有遊騎來擾呢?完顏宗翰、銀術可都不是泛泛之輩,他們難道不知五台乃是銜接河東與河北的山中樞紐之地嗎?占領五台,金兵便能東西兩路大軍遙相唿應、至少輜重糧草互補無憂。他們為什麽不來先打下這裏?”


    劉行這翻話一說完,孫玉江的臉上也浮起了疑雲,點著頭說道:“是啊,指揮說得在理。隻要占五台城,太行山中的道路便等於被扼住了喉嚨。他們為何不先來打下五台,而是要去占了其他城池呢?”


    第三次冷笑,劉行道:“隻能是兩個可能。第一個可能性,五台城內真的有強兵悍將在,讓金狗不敢輕易來覬覦。第二個可能性,就是城內早已有了金狗的細作潛伏,他們無需強兵來攻,隻需要打下周邊各城後坐待五台舉城歸順。”


    聞言重重點頭,孫玉江抬頭舒展開了臉上皺到一處的皮膚:“指揮所言極是,也隻能是這兩種可能。那我們這些兄弟不能就這樣在官道上等待吧?若城中真是有金狗細作在,接到消息,搞不好不消片刻金狗就要飛騎趕來、與咱們纏鬥起來吧?”


    不屑一笑,劉行道:“我們還有一千顆爆炎彈、兩千顆地火雷。在這荒野之地,金狗就算來上幾千騎兵也不用擔心。但是現在不是與金狗繼續纏鬥的時候,我們需要休整、畢竟我們的戰馬隻剩下二百匹。所以,你我通傳各都、立即散入兩旁山林中藏好。官道上,隻留下我選鋒營的將士便可。”


    孫玉江接令轉身快步走開,劉行再對站在另一旁的萬亞飛說道:“你去帶人將曾四哥抬到我這裏,我有事要與他商議……”


    片刻後,幾個士兵將曾煒傑一抬到劉行的馬車前,曾煒傑開口便大叫道:“劉大夫,你這是置我於不仁不義之地呀!你們要出城便出,何必非要給我下毒、將我一起綁出城來呢?”


    聽到他的話,劉行麵色凝重地說道:“曾四哥,你是王稟的屬下呀?還是張孝純的屬下呀?”


    不明此問何意,曾煒傑雖是遊疑卻也隻能脫口答道:“當然都不是,我乃是小種相公的麾下,怎會是他二人的屬下呢?”


    “既然你不是他們的屬下,那何必一定要留在太原陪他們送死呢?既然你不是他們的屬下,那為什麽不出城來、迎小種相公大軍一起解圍去呢?”


    “這……”被劉行一連兩個問題問得不知如何接話,曾煒傑愣住了。


    他心底也十分清楚太原難以真正解圍,更清楚想要徹底解除太原隻為隻能依賴於各路軍。而他是種師中的麾下,是奉命進太原城裏去做聯絡而非幫著守城的。劉行句句在理,不由得他多做分辨。


    見他無言以對,劉行望著他說道:“行軍打仗我是半路出家,隻能算是個半吊子。可曾四哥您是行家裏手,經驗豐富。選鋒營的班底,是你的舊部。與太原城裏那些根本沒太多關聯的人相比,是這些兄弟值得你來帶領著自保,還是城裏那些人更值得你去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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