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其實傷過她無數次,可是她都原諒了我。”


    “我以為她這次還會原諒我。可是我沒想到……”


    夏冬海一臉絕望的表情,他不僅弄丟了他的畫,更弄丟了那個女人。


    他嚎啕大哭,積壓在心中多年的痛苦釋放出來。


    胡斐靜靜地看著麵前的男人,四十多歲的他,平時時刻保持儒雅,現在卻已經哭得不成樣子。


    聽完他的故事,胡斐隻覺得他很可悲,卻一點都不值得可憐。


    看他的眼神中,不帶一點憐憫與同情。


    一切都是他自己作的。


    他太自私了,心裏一直隻有自己,從來沒有考慮過伴侶的感受和處境。


    人,真的隻有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


    夏冬海哭了好長時間才緩過來,坐在椅子上雙眼無神,仿佛丟了魂魄一般。過了半天,卻突然又繼續說道:


    “秋瑾她從那個時候起,徹底離開了我。”


    “嗬嗬!”冷笑一聲。


    “也許,秋瑾她離開我是對的。我隻會拖累她,讓她更加傷心。”


    “當天,我看著她大著肚子,收走了她的衣服,其它一件東西都沒有拿走,離開了我們的屋子。”


    “我真的很想挽留她,但我沒有。我對自己失去了希望,對生活的失去了希望。”


    “我不能再耽誤她了!”


    “於是我一個人渾渾噩噩的過。”


    “但我心裏一直牽掛著秋瑾,還有肚子裏的孩子。”


    “可後麵,我聽說秋瑾她臨盆的時候,難產了!”


    “你知道嗎?當時對我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都怪我,都怪我。”


    “秋瑾她整個懷孕期間沒有得到好的休息,沒有足夠的營養。”


    “臨盆前,我都不能守在她的身邊。”


    “秋瑾難產,最大的責任在我。”


    “我該死!”夏冬海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聽到這裏,胡斐看夏冬海的眼神裏,也充盈了一絲壓抑的怒火。


    確實該死,夏梔差點就……


    夏冬海沒有看到胡斐的表情,獨自喝了一口悶酒,繼續說道:“自那以後,我已經徹底失去生的欲望。”


    “我試過做出極端的事情,但都沒有成功,被小虹救了出來。”


    “我祈求小虹讓我去s,我活在世界上已經沒有意義了。”


    “但小虹告訴我一個驚人的消息,我還有個孩子。”


    “當時我整個人都蒙了。”


    “她告訴我,原來當時秋瑾確實麵臨難產危機,醫生說孩子保不住。但秋瑾卻冒著生命危險,堅持要生下孩子。”


    “也許是幸運女神眷顧,竟然母女平安。”


    夏冬海說到這裏,雙手合十,對著天空拜了一拜,仿佛虔誠的信教徒。


    “我本來是真的不想再打擾她了。”


    “可我當我知道我還有個孩子的時候,我的想法變了。”


    “我燃起了生的希望。”


    “我知道我自己無法被原諒,但我希望秋瑾能夠讓我看看孩子。”


    “毫無意外,秋瑾強烈反對我見孩子。最後沒辦法,我隻能通過法律程序,獲得了見梔梔的機會。”


    夏冬海說到這裏,自己都很鄙夷自己。


    “我覺得,我這輩子最幸運的兩件事,一個是遇到秋瑾,一個是生下夏梔。”


    “梔梔真的很乖。”


    “她很懂事,從小就善良。”


    “我還清楚記得,我和她第一次見麵,那個時候她已經兩歲多了。”


    “我朝她唿喊了一聲,她搖搖晃晃,就跌跌撞撞地撲到了我的懷裏。”


    “她衝我笑,她衝我笑了。”


    夏冬海閉著雙眼,雙手做著抱孩子的動作,似乎迴想起了那個場麵,臉上都洋溢著幸福溫馨的笑容。


    “那個時候,我的心都快融化了。她就像個天使一樣,出現在我灰暗的人生之中。”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下定決心,一定要重新振作起來。”


    “我為了梔梔,不能再墮落。我祈求秋瑾的原諒,我希望照顧她,照顧梔梔。”


    “可……”


    “秋瑾她不會再相信我了。”


    “我隻能按照規定,每周日和梔梔待一個下午的時間。”


    “除了周日下午,其它的時間,我都在努力工作。”


    “我很沒用,沒有什麽技術,找不到什麽好的工作,隻能去超市當收銀員,去街上發傳單,去洗車場洗車。”


    “那個時候,我突然體會到秋瑾當初的辛苦。”


    “我一個大男人都這麽難堅持,而她一個女人,懷著孕,卻做的比我多。”


    “我真的……”夏冬海麵露羞愧,抬頭看了眼胡斐,發現他之前還有鄙夷之色,現在卻柔和很多。


    喝了一口酒,夏冬海繼續說道:


    “攢到了錢,到了周日,我就會買梔梔最喜歡的玩具,最喜歡的零食,最喜歡的衣服帶給她。”


    “我和梔梔相處得很好,她是我生命中的全部意義,我把自己所有的愛都給她。”


    “梔梔真的懂事,雖然她那麽小,但好像什麽都懂,從來不哭不鬧。”


    “她還會主動幫我緩和我和秋瑾的關係,替我說好話,想辦法讓我和秋瑾多待在一起。”


    “當然,我傷的秋瑾太深,她不可能原諒我的。”夏冬海無奈地笑了笑。


    “其實我也要求的不多,隻希望我的後半生,能夠在一旁默默陪著她們母女倆就好了。”


    “後麵,梔梔到了上幼兒園的年紀,秋瑾她的事業越來越忙。我就主動請求,每天接送梔梔上下學,每天負責幫她做功課。”


    “也許考慮到她自己確實沒有更多時間陪梔梔,而梔梔又真的很黏我。”


    “很高興,最後她答應了!”


    夏冬海麵露喜色,語氣也輕快了不少。


    “於是,我攢錢買了一輛小電驢,從那天起,我每天騎著小電驢,接送梔梔上下學。”


    “梔梔也不嫌棄我這個爸爸沒有像其他家長,開著漂亮的汽車送她上下學。”


    “她反而說,喜歡風吹在臉上的感覺,就像蝴蝶一樣,好像能夠飛舞一般。”


    “哈哈,梔梔真的很懂事!”夏冬海笑道。


    胡斐點了點頭,夏梔從小就這麽懂事。


    但不知道為什麽,胡斐卻越發感覺到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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