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將這些口供的細細看了一遍,歎道:“這梁王真的是好手段好算計,虧得旭兒發現了蹊蹺,才不至於被他們誆騙了。


    這件事成與不成的,於他都沒甚壞處。


    且若不成的話,也能讓我和甄應嘉結個仇。日後在鹽政行事便不會像如今這樣便宜了。”


    金旭笑道:“伯父說笑了,伯父隻是一時生氣,被蒙蔽了。等伯父心平氣和了,自然也能發現這其中的問題。


    不過,伯父以後還是要多提防著些,旭兒覺得這隻是個開端,這江南鹽政上的事,他必是要插上一手的。”


    林如海讚賞地看了金旭一眼,輕拍了拍金旭那還尚為稚嫩的肩膀:“你說的很是,此事待上京後,還要告知你父親,讓他也要多提防。


    眼下的情形你既看到了,也想到了,所以日後還要多替你父親分擔一些才是,他太不容易了。”


    金旭看著林如海,鄭重地點了點頭,眼中是滿滿的堅定之色。


    林如海將那些紙張收起來,依舊放進了匣子裏。心中琢磨著如何處理這件事。


    若是簡單處置了宋三和李直,就怕打草驚蛇,讓梁王起了防備之心。若是不處置,這樣關著也不是長久之法。


    金旭瞧著林如海的神情,料到他定是在思慮這事如何收尾。便對林如海說道:“伯父,旭兒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伯父應允。”


    林如海奇道:“何事?你說來看看。”


    金旭道:“論理說,此事到此,就應該是交由伯父來處置了。


    不過旭兒想著,這鄭源日後也是旭兒的一個臂膀,不如就交由他來處置這件事,也算是磨練磨練他。


    伯父在一旁看著就是,他有做的不到的,伯父多教導著些。”


    林如海心道:這鄭源辦事是辦老了的,哪裏還需要磨練啊。不過這事交給鄭源去了結了,也倒是省心。便笑著點點頭:“也好。”


    金旭見林如海同意了,出了門,叫青鬆去請了鄭源過來。


    不一時,鄭源進來,向他二人請了安。金旭請鄭源坐了,說道:“鄭叔,一事不煩二主,刺客的這個案子,還是交給鄭叔去了結了吧,怎麽處置,全憑鄭叔做主就是了。”


    話說頭一次見金旭,金旭就按著許鐸和周鎮的稱唿,也將鄭源叫做叔叔。鄭源聽著“鄭叔”這個詞,心裏就犯愁。


    開始時,是有些受寵若驚。後來習慣了,又覺得自己明明才二十幾歲,都被小主子叫老了。


    可要是讓小主子叫聲鄭哥,自己豈不是要喊許鐸和周鎮那二人叫做叔叔?自降輩分這事,那肯定是不能的。


    他也知道,金旭其實滿可以直接叫他名字的。隻是將他幾人都看作了親人,才這樣稱唿。


    隻是沒想到,日後跟著金旭的人中,也隻有他們三個被金旭尊為叔輩了。這也是從始至終這三人都誓死效忠金旭的原因之一。


    鄭源聽了金旭的安排,看向林如海。林如海也點頭笑道:“你辦事,我放心。此時就都交給你了。”qqxsnew


    鄭源這才領了命,也不多留,轉身告辭便出去辦事。


    金旭隔著窗戶,向外瞧了瞧,說道:“聽許叔說,這附近有一天然湖泊,景色頗好。今日這事已了,且喜現在外麵又風和日麗的,不如旭兒陪著伯父出去走走,散散心?”


    這幾日林如海麵上不急不躁的,心裏卻很是煩悶。聽了金旭這話,也起了興致,說道:“甚好,也邀上唐太醫和許鐸周鎮幾個,一同去遊玩遊玩。”


    說罷,便起身往外走去,金旭相跟著也走了出來。


    到了甲板上,林如海吩咐人去知會眾人,又怕湖邊風大,便讓青鬆迴房給金旭取了件夾披風過來。


    不一時,眾人皆到齊了,讓許鐸引著路,相攜著下了船。


    下船後,眾人一路沿著運河泄洪的河渠向東,緣水而行,走了約莫兩刻鍾,便見河水注入一天然湖泊。


    湖水麵積不大,湖麵如鏡,微波粼粼,一群群白鵝在水麵迤邐而過,留下一道道水痕,很有一些悠然野趣。


    岸邊有一道長堤,逶迤伸向湖中,長堤的盡頭是一座七折曲橋,直通一座小島。長堤兩側遍值垂柳,微風輕佛而過,宛若綠影紗一般籠在長堤之上。


    林如海見之,心中頓覺開闊。


    眾人上了長堤,沿著長堤而行,走到盡頭,是一座小小的白玉石牌坊,高有丈二,寬則六七尺,玲瓏精巧。


    牌坊刻有聯額,道是:雲影波光天上下,鬆濤竹韻水中央。上又有橫額:堪畫相逢處。


    林如海看了,笑道:“這聯額雖有些落了俗套,倒也貼合這一處的景致。妙的是這橫額,好一個相逢處!”眾人看了,也是覺得妙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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