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靳止晏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半夜翻出之前加的星探,非吵吵嚷嚷著要投資,拍一部兩人為主角的愛情電影。


    當時,靳宜一把抓住他的手,冷嗖嗖問:“你瘋了?”


    靳止晏眼巴巴道:“沒,認真的,跟喜歡你一樣認真……不,跟喜歡你相比拍電影倒沒那麽認真。”


    說完還補充一句,“哥哥能明白我的意思麽?”


    “……”靳宜沉默。


    “哥哥?”


    靳宜繼續沉默。


    靳止晏金燦燦的腦袋鑽到靳宜懷裏,一邊撒嬌一邊說:“求你了哥哥,這是我今年唯一的願望。”


    靳宜沉默……沉默不下去了。


    於是就這麽“愉快”的同意了。


    這部電影的劇情很俗套,背景是幾十年前,在一個完全不接受aa戀的大時代,男一和男二相愛了。


    男一,也就是靳宜,是個隻賣身不賣藝的唱歌藝人,因為被經紀公司坑,隻能夜晚來到酒吧兼職,以掙取微薄的利潤。


    男二靳止晏,是酒吧安保的一員,因為外貌出眾,經常被附近的富婆omega調侃。


    兩人的相遇就在這家酒吧。


    兩人相愛的順其自然,本是場普普通通的地下戀,卻因為一場意外被男一的單親媽媽發現,氣得當晚住院,兩人的愛情便從地下戀轉成了無法再戀。


    很狗血的劇情。


    靳宜拿著劇本足足看了十來分鍾,靳止晏托著下巴一臉期待,來迴問:“怎麽樣?”


    “是不是還不錯?”


    “我從十來個劇本裏親手選的,這個最合適。”


    靳宜抬眸,“……你確定要拍這個?”


    靳止晏點頭,“是啊,你有什麽不喜歡的可以改。”


    靳宜:“……”


    那可太多了。


    要是改,起碼從地下戀……不,起碼要從開頭的身份改起。


    唱歌藝人和酒吧安保?


    他這個身份暫且不說,靳止晏一個22萬望眼鏡揮手就買的闊綽姿態,能演出酒吧安保的神韻?


    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少爺下鄉體驗生活。


    但不得不說,靳止晏的選本眼光不行,選導演的眼光還是可以的。


    導演起初很嚴厲地拒絕,直到和兩人見了一麵,當晚拍板決定。這顏值,再差的演技也能拍出大片感!


    經過第數不清多少次ng,導演瘋了,悔不當初。


    站在場外狠狠瞪著兩人,主要是瞪著靳止晏,然後破口大罵:“你們一個月沒見了!好不容易見到彼此,又害怕被別人發現又想念,要演出這個層次知道麽?!層次!”


    “再看你現在,嘴唇子快咧到耳朵了!你這叫久別重逢麽!你這他媽像偷情!”


    旁邊幾個助理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靳止晏擰著眉沒吭聲,靳宜在一旁悠哉地抱著臂觀賞,嘴唇勾起。


    曾經靳宜以為隻有王媽能勉強壓住止晏,沒想到23歲這年,又加上一個導演。


    導演姓黃,早年一直在海外拍攝,國內的知名度沒那麽高。


    黃導演其實平時脾氣很好,因為年紀大了,不再拍衝獎的商業片,改成小眾的文藝片。


    本以為兩人氛圍感加上他的拍攝手法,再差也差不到哪去,誰成想靳止晏這小子壓不住情緒。


    用句精辟的比喻來講,這小子要是條狗,當著靳宜尾巴都得搖上天!


    “行了。”黃導演沒好氣地看了眼表,“情緒不對,這場先放下,吃完晚飯趕夜場。”


    靳宜走到黃導演麵前,禮貌道:“黃導演,我想再試一次。”


    黃導演對靳宜的態度還是很好的,臉色緩了緩,說:“再試一次?我這邊倒無所謂,那臭小子能行麽?要我說你就不能慣他!兇兩下,愛而不得的情緒直接上來。”


    “您說的是。”靳宜笑著應,“那?”


    黃導演又看了眼時間,嘖了聲,“給你半個小時夠不夠?再晚天黑了,想拍也拍不了。”


    靳宜點頭道:“夠了。”


    第70章 尾聲(下)


    70


    靳宜帶著靳止晏離開,拉到一處杳無人煙的小道。


    靳止晏低頭看兩人相握的手,輕輕晃了晃,問:“怎麽了?”


    靳宜在靳止晏的胳膊上捏著,輕聲道:“看你演戲的時候吸了口氣,是不是胳膊還疼?”


    “嗯?不疼。”靳止晏頓了頓,補充說,“基本沒事。”


    靳止晏的傷是那場爆炸帶來的。


    岸口大爆炸在網上隻說了寥寥幾行,現實要殘忍的多。靳銘選擇自爆身亡,是兩人萬萬沒想到的。


    靳宜唯一的失策,是高估了靳銘求生的欲望。


    在靳宜的認知裏,一個畏罪潛逃的人,既然有逃的欲望,不可能會那麽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


    後來靳宜想通了,盛薑川被攔在海口,所有沿海地帶都開始加緊防備,靳銘不可能毫無察覺。


    他從最開始就沒想逃。


    他的目標最開始就是拉墊背一起死這個墊背,最好是靳止晏。


    巨大的爆炸來臨之時,靳宜連驚訝都來不及,唯一能做的隻有釋放信息素,籠罩在靳止晏身上。


    下一秒,是靳止晏同樣將信息素籠罩在他的身上,並以最快速度,狠狠推開了他。


    那一刻,靳宜的心髒仿佛跟著停滯了。


    “一個人永遠離你而去”這個概念第一次如此強烈,靳宜眼看著靳止晏的身型越來越模糊,虛空地一抓,隻抓到一團無形的空氣。


    空氣中彌散著硝煙氣息,吸到肺部,隻覺得很嗆。


    杜鬆子酒信息素的味道是辛辣的,平日裏靳止晏最喜歡釋放信息素纏著靳宜,將哥哥全身沾染自己的味道。


    而那時候,靳宜第一次認為,這種味道再也聞不到了。


    人體最後衰竭的器官是耳朵,眼睛看不見以後,靳宜隻能聽見岸口吹過來的海風……很輕很輕,微微拂過他的耳廓。


    那時候,靳宜忽然意識到,自己從來沒對靳止晏認真地說過愛字。


    靳宜隻用半個多月清醒,靳止晏用了一個多月。


    托靳止晏最後推他的那一下,靳宜身體沒有任何不適,相比之下,靳止晏就沒那麽好運。


    靳宜輕輕捏揉他的胳膊,抬了抬眼睛說:“你知道騙我什麽後果,到底疼不疼?”


    “不騙不騙。”靳止晏握住靳宜的手腕撒嬌,“都這麽長時間了,當然不疼了。”


    靳宜不說話,靜靜地看著他。


    靳止晏滾了滾喉結,一把摟住靳宜,下巴墊在靳宜的肩上,悶悶道:“真的,相信我。”


    靳宜輕聲嗯了一聲,“那迴去吧。”


    靳止晏疑惑,“你帶我出來就說這個事?”


    “不然?”靳宜先走一步,“劇場那麽多人,我當著那麽多人問你,萬一你逞強騙我怎麽辦?”


    靳止晏:“……”


    別說,確實有這個可能。


    “我真沒事了。”


    靳宜已經往前走了好幾步,靳止晏跟上,說:“當時吸氣是你離我太近,我一不小心看入迷了,心想誰這麽有福氣娶到這麽漂亮的哥”


    調侃的話說到一半,靳止晏忽然變了臉色。


    這段路是沒經過綠化的小路,泥土凹凸不平、坑坑窪窪,走起來格外費力。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靳宜跨過一塊凹凸地,腿整個抖了一下,差點跪到地上!


    靳止晏快速抓起靳宜的胳膊,沉聲道:“腿怎麽迴事?”


    靳宜:“什麽?”


    靳止晏眼睛不知不覺又紅了,緊緊鎖在靳宜的腿,唿吸粗重,“你是不是騙我了?你腿什麽時候傷到了?拍戲的時候?……不對,拍戲全程我都看著,受傷我不可能不知道。”


    停了兩秒,在抬頭,靳止晏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殺人,“爆炸的時候?”


    靳宜動了下胳膊,“……沒有。”


    因為這微妙的停頓,靳止晏腦袋嗡地一聲,這段時間的相處畫麵成段成段的浮現眼前。


    他哥的腿受傷了。


    這麽長時間……這麽長時間他竟然都沒有注意到。


    靳止晏特別想給自己一巴掌,但現在不是幹這個的時候。他騰地蹲在靳宜腿邊,推起靳宜的褲子。


    “幹什麽?”靳宜摁住他的手,無奈道,“沒傷,晚上又不是沒看過。”


    靳止晏不聽,急得額前泌出了汗,低聲哄道:“哥,你把手鬆開,我不放心……是不是之前一直沒檢查出來的後遺症?你疼不疼?”


    “不疼。”靳宜把手鬆開,靳止晏將靳宜演戲穿的褲子推上去,看著他哥白且直的小腿。


    什麽傷痕都沒有。


    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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