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江一夥錦衣衛,浩浩蕩蕩地,衝進了按察司衙門。


    周新與陳諤還在下棋,楊放在一旁觀棋不語,手中捧著一塊西瓜默默啃著。


    袁江帶人直入後堂,也不行禮,喝道:“周新,你好大膽!連錦衣衛都敢扣押!”


    楊放見上官來到,趕緊放下西瓜,站起身想要過去參見,卻被周新抬起手阻住了。


    “我的人呢?把我的人交出來,我可既往不咎!”袁江道。


    “你的人,不是在這兒嗎?”周新指了指楊放。


    “還有個總旗吳垚!”李春也喝道。


    “吳垚?”周新輕抬眼皮,“吳垚可不能給你們,他可是諸位私受賄賂殺良冒功的見證!”


    “你……你放屁!”袁江惱羞成怒,“即便如此,我們錦衣衛,何時輪到你一個按察使來管了?”


    “本官掌一省刑名按劾之事,本省的官邪奸暴,事無巨細,都歸本官管!”周新起身,正義凜然地望著底下的袁江等人,“你們在別處作威作福,本官管不得;在本省犯了法,本官就必須要管!”


    “好,好,好!”袁江無言以對,氣得隻能連說三個好字。


    “周少府,我們可有皇命在身!”王謙道,“若是皇上得知你私自扣押錦衣衛……”


    “見了皇上,我也是這般說。”周新道。


    “來人!”袁江再也按捺不住,“給我搜!把整個按察司翻過來,也要把人給找到!”


    “是!”


    王謙他們正帶領校尉準備四散找人,周新也是一聲斷喝:“拿下了!”


    卻聽一陣腳步齊響,數隊兵丁從大堂魚貫而入,張弓搭箭,齊刷刷包圍了袁江一夥人。


    是錢塘知縣的兵,帶隊的隊官,正是被時人稱頌為“錢塘一葉清”的錢塘知縣葉宗行。


    恐怕也隻有他,才敢配合周新逮捕錦衣衛了。


    袁江此番來浙,本不是身受皇命,為了低調,所以隻帶了寥寥幾名校尉,如今人數上不占優勢,他也沒有勝算突圍。


    但他並不相信,周新真有膽子敢對他們動手。


    所以,他掣出了腰間繡春刀。


    李春王謙等人也紛紛抽刀在手。


    隻是身子剛一動,一隻羽箭飛來,直接射穿了袁江的小腿!


    葉宗行壓根不給他們發飆的機會,他知道,這些錦衣衛武功高強,若是被他們搶先發難搶占先機,自己手下的這些兵丁,恐怕都不是對手。


    他娘的,這老家夥還真敢動手啊!袁江吃疼,以刀撐地才未摔倒,王謙等人見狀趕緊上前扶住了他,一邊向周新道:“大家都是同朝為官,有話好商量,周少府,讓你的兵把箭放下!”


    周新冷冷一笑,揮揮手:“把箭放下吧!”


    頭兒被製,其他人也再不敢輕舉妄動。


    隻有李春是個例外,仗著自己文武雙全,輕功又高,趁著兵丁們都把箭放下的那一瞬間,腳尖一點,飛身而起,已竄上後堂屋頂,幾個縱身,便不見了身影。


    “你們幾個,快去追!”葉宗行朝一隊兵丁命令道。


    ……


    原來郡王府不僅有奢華好玩的後花園,還有陰森一點兒也不好玩的私牢。


    林鱗遊被粗魯地押進昏暗潮濕的地牢中,一股惡臭撲鼻而來,令人感到一陣窒息。


    等眼睛適應了黑暗,他才看清眼前已經圍了五名壯漢。


    “因為什麽進來的?”一名大漢兇惡地問道。


    “我?”林鱗遊指著自己鼻尖。


    “廢話!”


    “哎,不小心看了一眼郡王妃洗澡,就被抓進來了。”林鱗遊裝出懊惱後悔的樣子搖搖頭,“早知道不看了,其實一點兒也不好看,郡王妃她眼睛像綠豆,鼻子像頭蒜,雙唇紅潤,脖頸細膩,雙臂白如嫩藕,雙……那小腰細的,盈盈一握……”


    幾個大漢都聽得瞪大了眼睛,流出了口水,他們都在這關了好多年,也就好多年沒有見過女人了。


    講到關鍵處,林鱗遊突然打住。


    壯漢們一下子心癢難耐,催促道:“趕緊說啊!繼續說!”


    “咳咳!”林鱗遊咳嗽兩聲,“口渴,講不得了,休息休息。”


    壯漢們好像忘了要揍新人一頓的殺威規矩了,一人馬上端來一破碗的水,遞給林鱗遊:“快喝,喝完接著說。”


    “窩巢。”水倒是清澈幹淨,隻是那碗沿黑不溜秋的,裹著厚厚的汙垢,林鱗遊可喝不下去。


    “喝吧!還不知道要在這關多久,現在喝不下,你遲早得喝!”一人道。


    “你們在這關了很久嗎?”林鱗遊問。


    “也就三五年吧!”又一人道,“看到角落裏那老頭沒有?他從建文四年關到現在,就因為不小心打碎了一隻盤子。你偷看王妃洗澡,隻怕這輩子都出不去了。”


    “那你豈不是要關更久?”又另一人反問上麵那人。


    林鱗遊問上麵那人:“閣下因為什麽進來的?”


    “唉——”此人深深歎了一口氣,“有個宮娥瘋狂追求我,說我很英俊,試問誰不知道?”


    “你真該死啊!怎麽膽敢長得比郡王英俊?”


    “……”


    林鱗遊有點喜歡上這裏了,裏麵個個都是人才,講話又好聽,除了環境差一點。


    而且他相信,過不了多久,朱有熺一定會放他出去的。


    如果猜錯了呢?


    那就隻好越獄了!


    他也是口渴至極,眼一閉心一橫,端起破碗把那碗水喝了,剛睜開眼,就迎上了壯漢們急切而又熱烈的目光。


    他也不想掃他們的興,便使出渾身解數,結合腦子裏的女人形象,添油加醋地給他們繪聲繪色講起美人沐浴的豔景……


    不多時,急火火地走來兩個人,打開牢門,粗魯地將他拖了出去……


    “哎,正講到入港處……”犯人們意猶未盡。


    “閉嘴!再亂叫,拉出來剁了你!”來人兇惡地吼道。


    ……


    一夲道人想讓江見雪跟他走。


    江見雪可舍不得故鄉和一身功名,何況人不是他傷的,就這麽一走了之,沒事也變得有事了。


    “我不走,我是舉人,可得特赦。”江見雪說,“何況,人也不是我打傷的。”


    “是你說的,人家朝中有人哪!”一夲道人說。


    “你不是說,你朝中也有人?”江見雪反問。


    “老夫朝中的人,不到關鍵時刻不能用。”


    “現在還不算關鍵時刻?”


    一夲道人不懷好意地笑了:“對你來說,是;對老夫來說,不算。”


    見江見雪執意不走,一夲道人便想逼他跟自己走,抽出了長劍……


    眼見這老頭要開殺戒,江見雪趕緊抱住他的大腿:“求你了,你別害我,別害了我們一家人啊!”


    “老夫這是幫你,你倒說是害你?”一夲道人搖了搖頭。


    “道長仗義相助,小生感激不盡!”江見雪道,“這就夠了……不能殺,不能殺人啊!”


    “光感激沒有用。”一夲道人道,“還是那句話,拜老夫為師,老夫就聽你的,今日這殺戒,便不開。拜了老夫為師,保你一家平安無事,此等鼠輩,從此絕不敢再騷擾你!”


    “道長,為何執意要收我為徒啊?”江見雪萬分不解。


    “嘿嘿,先拜師,拜完師,我就告訴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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